这晚的后半夜，顾源卿彻底失眠了。他本来以为迟秦寻只是装疯卖傻，没想到是真的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顾源卿知道这种症状，却没想到，只是声嘶力竭地哭一场，就足够发病。
这是某个人体实验的后遗症，凡是雇佣过“她”的，都应该知道。
那个语调奇怪价格高昂的杀手。
顾源卿甚至觉得接自己电话的那个就是迟秦寻，但是显然，这不可能。
安慰无效，迟秦寻的忍耐亦无效。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缠了层层纱布的手臂，然后，拿出了惯用的蝴蝶刀。
顾源卿一下就慌了——他知道她有自残的嗜好，但是，没说过不管在不在人前啊！更何况……
更何况，绕是他对血腥已经很习惯了，却没对自残习惯啊！迟秦寻割的伤口大多出血量挺大，所以她总是贫血。现在，要他看着她再来一刀，自己却什么也不做吗？
他做不到。
于是，斗殴般的制止开始了。
迟秦寻的双眼赤红，显然是失去了理性的，但是，残存的人性让她的动作都收敛了很多，不至于每一刀都划在顾源卿身上。
顾源卿忽然了悟，为什么先前她故意把自己支开，大概早有预料，她会接到那通电话，然后发疯吧。
“噗嗤”一声，蝴蝶刀扎进顾源卿小臂，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愣是没漏出一丝声儿来——他不想给她找麻烦，也不准备把小叶的生机往后延。
“唔。”青年强行把刀拔出，带着刀就跳到床的另一边，这房间不小，但也容不下他们两个打一场，他竭尽脑汁思考着，是否有合适的方法，可以让迟秦寻停下。
但是，他没想到，仅仅是用刀伤了他后的片刻，迟秦寻已然掏出来一把蝴蝶刀，他连忙用夺来的那把去挡，却见她刀锋一转，深深地，深深地贯穿了她自己的手臂。
——她是傻吗？！
看着被用疼痛激起理智的迟秦寻，顾源卿彻底慌了手脚，赶忙拨通前台的电话要了急救箱，然后翻找着自己的手机看有没有住在Y市的秘医。
“……我手机，柳絮。”迟秦寻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眼神却很有力，“她很熟悉，这种伤口。”
顾源卿按照她的吩咐打开手机，却突然被雷到：这个只能与血腥可怖挂钩的丫头，桌面居然是康娜酱。
不过，没时间吐槽她，顾源卿刚翻到柳絮的电话，却听见房门“卡擦”一声，被人推开了。
“唔，正好呢。”偏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女子的脸逆着光他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知道，她身材瘦削。
柳絮提着急救箱，露出颇为嘲讽的微笑，但并没有多说，让顾源卿走开后就开始替迟秦寻包扎。
说来怪得很，迟秦寻比顾源卿还能忍，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痛觉似的，一点声音也不露，一点表情也没有，除了脸色日常苍白外，其实看不太出她像个中度伤残。
似乎就发生在片刻里的事情，直到柳絮给迟秦寻注射了镇定剂准又给他包扎好备走人，他才略微有了反应。
“……你是？”他迟疑着开口，却见女子做了个敲门的手势，一边还笑道：
“有事找我，隔壁呢。”
是了，之所以能这么及时地赶来，也是多亏就在隔壁呢。
柳絮的笑容越是和煦，顾源卿越是胆寒，他再次开口：“你的脸……”
“你要习惯。”顿了顿，柳絮继续道，“不习惯的话，赌约必输。”
她知道那个赌约！顾源卿更是心惊，柳絮却放出更大的一个晴天霹雳。
“她现在，大概就像最初的曾经一样，只是喜欢着季程风，还没彻底疯，所以……你成功……也许吧。”
他坐在迟秦寻床边，看着女生平静的睡颜，联想到刚刚柳絮几乎完全一样，只是神态不同的脸，心头涌上莫名的担忧。
这个赌，恐怕如他所想，没那么简单。
复数个迟秦寻——
究竟，谁才是他的攻略对象？
————分割线君驾到————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
迟秦寻从床上又有转醒，注意到熟悉的包扎风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暗骂顾源卿不识趣，明知有危险还非要来。
一脚踹醒才入眠的顾源卿，看着他睡眼惺忪，痛苦不堪的表情，女生十分快意，正欲说什么，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眼神暗了暗，又闭了嘴。
不识趣的傻子！
和平的早晨并不属于二人。吃过早饭，顾源卿就又被她驱使着撑伞遮阳，一边慢慢悠悠地走去目标医院。
她答应了他，带他去找那位传说中的孙医生，然而结果她其实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地址罢了。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女生却披着一身军绿色薄大衣，鸭舌帽压得极低甚至遮住脸，虽然不看路却意外地能顺利避开所有路人，堪称奇迹。
“喂，迟秦寻，你说的医院……在哪？”
“马上就到。”她的口气听起来极不耐烦，但犹疑的脚步和时不时抬头看路标的举动无一不彰显了她其实——
迷、路、了！
尽管内心的小狮子吼啊吼，顾源卿仍得陪笑，原因无他，还是那句话，小叶尚未得救呢。
说起来，迟秦寻其实不算很高，一米六五，刚刚好的公主身高，穿十厘米高跟鞋正好可以让他低头触到，然而她偶尔侧目斜视的姿态，偶尔蔑视众生的模样，全都显得高挑而迷人。
顾源卿不紧不慢地跟在迟秦寻身后，看着她别扭而不愿承认路痴，忽然就没那么着急了。
他不喜欢她，但是，也不讨厌。
大概，知道结局的他不会再喜欢上这个姑娘了，不过，想来他也不会讨厌。
“唔……稍等。”迟秦寻终于承认了败北，老实说，如果她再找不到，他大概就要自己动手了，他的秘密武器，恐怕也得提前亮相——某青年在给他移植记忆的时候，很“贴心”地把迟秦寻未曾移植的部分，也给装上了。
而且，颇为意外的是，迟秦寻删掉的其实就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关于她的大部分信息，一个，是关于Y市的信息。
曾经相爱过的“他们”，最终分手的城市，就是Y市。
也不奇怪，本来，Y市就是季程风预定死亡的城市，所以，他们会在这里分手，不奇怪。
“唔……喂？你是……呃……我找柳絮。”
“我？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贺明远，我是谁很重要吗？”
“啧，能不能把电话给柳絮了？我有急事，没空陪你杠。”
“我TM还就是不想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去死吧你！再见！”
请求支援的电话莫名其妙地什么都没问到就被挂了。顾源卿颇为无奈地看着迟秦寻气鼓鼓地模样，明白了柳絮昨天在说什么了。
被自己的计划篡改了记忆的迟秦寻现在就像最初的她自己，还不曾真正把自己的命交给那个计划，但是，一旦这次失败，大概她还是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吧。
（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其实忘记比较轻松。）
（或者……）
正因为明白，她才选择了忘记。藉由这个无聊的计划，解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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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空的话，就写顾源卿和迟秦寻的恋爱史吧，很有趣吧应该。
啊，欠债无数，写不完了。٩꒰๑• ̫•๑꒱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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