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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蛹之蝶

破蛹之蝶

自己在走着,不断地走着,沿着这段螺旋的阶梯。墙上和那个时候一样,有这精美的浮雕,似乎也在叙述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段故事,但是,自己却感觉到莫名的违和感。突然,自己眼前的一切突然开阔起来,那是一座繁华的城镇,而现在,黑色的火焰在其上熊熊地燃烧着。

朦胧地睁开眼睛,尤里斯习惯地拉了一下被子,轻而易举地把自己裹了起来。一会儿之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掀起被子看向身旁,而那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枕头。而看向星夜一直使用着的书桌,尤里斯发现摆在上面的那个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了,不过它却沐浴在从窗口直射进来的阳光中。

是吗,已经这么晚了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尤里斯就被克维利亚禁足了,只能闷在星夜的书房里看着书,虽然多次想偷跑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被拉雅发现了,只能乖乖地被撵了回来,而自己也在这些时候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

“啊。。。我不想看书了。。。”

不久后,嘴里还塞着面包,尤里斯的头无力地趴在了饭桌之上。

“但是没办法啊,你至少也必须要会认字啊。”

优雅地喝了一杯牛奶,拉雅微笑地说。

“啊。。。。。。”

“哦对了,我有一个比较好的学习方法?要试一下吗?”

“什么啊。”

就算是新的学习方法,终究还是拜托不了“学习”两个字,一想到这个尤里斯就提不起力气。

“可以看连环画嘛。”

“那是什么东西?”

“该怎么形容呢?”拉雅歪着头想了一下,“就是一张一张的图片连在一起,为里面的人物配上一些对话,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认为比起全是文字的文章看起来要比较好接受一点。”

“就像那些刻在墙上的图案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尤里斯突然问道。

“宗教的壁画吗?道理应该是一样的,不过连环画里面表达的东西更具体、现实。”

尤里斯微微提了一些精神,把头抬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看过这些东西呢?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连环画吗?”

“我不知道啦,不过星夜应该找得到,毕竟可以说这里大部分的图书都是她管的。”

“唉,但是今天早上到现在我都没看见过她呢。”

“是吗?星夜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踏出房间的吧。。。”

这时,拉雅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不过在那个地方你应该可以找到她的吧。”

“什么地方?”

匆匆吃完早餐,尤里斯便顺着拉雅给自己指的那道路走过去。

城堡旁边还有着其他建筑物,虽然已经用了围墙将其隔开,但是其中留着的小道也是很狭窄的。因为长时间照不到阳光,加之草木较多的缘故,这条小路的环境很潮湿,并且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尤里斯好几次差点就滑倒了。

夜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呢?总感觉走着走着就没路了。

虽然有疑惑,但尤里斯还是继续走下去,一会儿之后,她终于走到了这片阴暗小道的尽头。

眼前的这个地方很宽广,不远处的小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碧绿的色彩,风从湖上吹来,扬起了尤里斯的长发,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而令尤里斯惊异的是,在城堡与小湖的之间居然还有着一片花田,入眼的都是热烈的红色。虽然站在远处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尤里斯认为这些花和星夜房间桌子上的那些应该是同一种花。

“你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星夜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尤里斯看过去,只见她坐在一排由石砖砌成的阶梯上,手里拿着一小把那种花在那里摆弄着,仿佛是在挑选其中哪几朵能让她满意的样子。她在做这个事的时候,和她在看书的时候一样认真,以至于她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也是没有看着尤里斯的。

“没什么,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

尤里斯仍然没有在意星夜冷淡的态度,反而是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星夜的旁边,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但是对方并没有理自己,仍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这稍微让尤里斯有点失落。

看到星夜这么专注,尤里斯也不好去打扰她,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好像终于挑到了四、五枝令她满意的花,用剪刀修剪了一下之后就插到了空的花瓶里;而那些长势不太好或者长歪的花星夜也剪下来进行修剪,并且在这之后她还把它们交叉编织成各种形状的精致花环,在全部编织完成之后,星夜把这些花环挂在了旁边的篱笆上,为花田添上了一些别样的美景。

“这片花田,是你的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尤里斯突然向星夜问道。

星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仍在用着那双眼静静地看着她面前那片红色。风扬起了她的黑色长发,发丝在扫过她的眼瞳的时候,似乎倒映出了某种怀念。

“话说,你想听我以前的事吗?”

听到星夜说出这句话,尤里斯不禁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想吗?或许由我说这些话有点自作多情了,不过最近你不是好像总是在关注我吗?”

星夜看向尤里斯,那眼睛里平静如水。

“是的,我想了解你,成为你真正的朋友!”

有些惊讶后,尤里斯坚定地回答星夜。

“朋友吗?真是熟悉而陌生的词汇啊。我经常在历史书籍中看过,不过大多是由利益联系的朋友;而现实中,我倒是一次也没有听过别人对我说过。”

星夜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的嘲笑或悲哀,有的,只是那毫无波动的平静而已。而尤里斯,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过了一会儿,星夜终于把最后一个花环挂上篱笆了后,坐到了尤里斯身边。

“好了,既然许诺了你,我也废话不多说直接进正题了,就当做是待会开始功课的镇定剂吧。怎么开头呢。。。嗯,就从我父亲说起吧。”

星夜捡起地上的几片树叶,开始讲述:

“我的父亲是一个奴隶,属于一位富有的贵族。作为一个奴隶,一般来说都是被残忍与痛苦所围绕着的,但是我的父亲很幸运,因为他拥有一名优秀的园艺师所应具有的素质与技巧,对于每一株花草,他总是像对待一个无比贵重的艺术品一样来对待,恰好这个贵族的花园里缺少一名园艺师,所以他被派到那里工作而不是去做苦力。在工作了几年之后,因为那个贵族找到了真正的园艺师,所以就取消了我父亲的工作,而因为很满意他这几年来的工作成果,贵族特地归还他的自由民身份,因此他得以离开这个禁锢他的地方。”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却偷偷地把另一个奴隶带走了,那就是我的母亲。作为奴隶的女人,不是作为奴隶主的泄欲工具就是放到妓院里成为为奴隶主赚钱的妓女。我的母亲也不例外,她是那个贵族特别宠爱的一个女奴隶,因为她那罕见的美貌,她已经以极其昂贵的价钱在好几个奴隶主之间流转了好几次,最后来到了这里。一个已经被万人骑了的女人,我父亲居然爱上了她,很好笑吧。。。”

星夜嘴角微微扬起,但是尤里斯能看到,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冰冷。

“我的母亲跟着他走了,”星夜继续说,“自然,这件事不久后就暴露了,不过幸好我的父亲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因此他们并没有被找到。我的父母最后找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定居起来,他在那里开辟出了一片花田培植起花朵,有时到临近的村子边卖花,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在这段时间里,我诞生了。”

“因为与外界有一定的交流,所以我家的一些情况也不可避免地对外流出了,特别是我母亲那罕见的美貌,一时间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贵族却仍然在执着地搜索着我的父母的行踪,最终因为这点破绽,我们全家都被捉住了。”

“自然,经历近十年的时间后还在追查,可见那个贵族的执念之深,我们的下场自然也不太好:我的父亲被无数木桩活活地钉死了,据说最后拔出这些桩子扔到乱葬岗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我的母亲被那个贵族无数次的奸污,最终受不住耻辱和痛苦而自杀。至于我。。。被扔给了那个贵族手下的某个人作为抓捕我们一家的奖励,本来他应该是想把我当泄欲工具的,但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所以只是每天每夜折磨我进行取悦,幸好克维利亚在我母亲死前把我救了出来。。。”

“夜,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尤里斯突然抱住了星夜制止了她的话。尤里斯双眼通红,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流下来,并且还有鼻子下还有鼻涕冒出。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虽然在尤里斯抱住她的瞬间,星夜貌似有些讶异,但是之后她的语气仍然平静。有些不熟练地抹去尤里斯的泪水后,她说:

“好了,你在这样下去我,我就要去换衣服了。”

“对不起夜,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是我说要讲我的事情的吧。只是现在,我能借你的肩膀假寐一下吗?”

“可以的可以的,借到晚上也可以!”

于是,靠着尤里斯的肩膀,星夜慢慢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发现,一只黑色的蝴蝶在半空中盘旋着,然后轻轻地落在了旁边其中一个花圈的蔷薇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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