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受困的普拉西斯之狐（三）
俄格森军队在韦尔奇亲王的指挥下，有效的撤退了。不过奥斯汀帝国并没有给腓特烈喘息的机会。在普拉西斯帝国的南方战场，形式又一次严峻了起来。他匆忙的再次率领1.5万精锐连夜奔袭回南线，并且和他的弟弟亨利亲王在萨克森的首府德累斯顿会师——纵使普军兵力不足，但是奥军的推进是不会考虑到他们的难处而放慢脚步的。在道恩元帅的指挥下重新补充了大量新军的奥军以八万之众的庞大军势卷土重来，一路攻城拔寨，压迫着普拉西斯的阵线不停地后撤，最终将战线推过普奥的旧国境而来到萨克森境内。
腓特烈手中只有几个师团，共计三万人的部队。他始终不愿意与道恩率领的奥军进行会战——但现实是奥军在四月以来每天都在一步步向波尔林逼近，倘若不做一些来阻止奥斯汀帝国的攻势的话，最严重的下场可以预见到的：整个普拉西斯帝国的士气崩溃，他旗下好不容易汇聚的各路贵族邦国只能脱离帝国，或者投降，中立自保。在这紧要关头，腓特烈最终也必须表现出为了波尔林一战的政治决心来稳定士气。而且他心中还打着第二个算盘——现在是冬季，而且是冬末，如果能够再拖延奥军一阵的话，八万军队的粮草问题足以成为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好的结果也许能逼迫奥军回到冬营等到开春。他把大本营设置在萨克森的罗得维兹，并且不停派出小股部队袭击奥军大部队，试图拖延他们的推进来等到远北军团击溃芮京人赶来会和。但是事情不能总是像他设想的那样顺利，幸运女神也不会总是眷顾同一个人，不是么？
4月初，冯·布拉克斯顿将军正在指挥奥斯汀的骑兵进行例行的侦查行动。他身穿一件长长的白色斗篷，戴着上面镶嵌着一根长长羽毛的三角帽，帽子懒洋洋地歪向右肩不过他毫不在意。他带着他那同样懒洋洋的‘第三作战队’沿着河流上游朝上爬，十几天来他们一直在搜寻普拉西斯的粮草运输队，但是一无所获。
山坡上，溪谷里，覆盖着数千个小帐篷。到处都是潮湿毡布下星星点点的火苗，还能看到一个个灰色的人影在这些帐篷间来回走动。远处，上百门黑色的大炮隐藏在油布下，好像黑夜里潜伏的怪兽。外围搭建了高高的栅栏，不时地可以看见普拉西斯的近卫骑兵在巡逻。南面的操场，灰色的人潮就像沉默的海浪，在军官们的操练下整齐划一地训练着。
这是普拉西斯军队的根据地。也是腓特烈二世所在的地方。
布拉克斯顿将军顿时一改懒洋洋的作风，他掏出随身的单筒望远镜，并且用它轮流扫视了普军营地的各个部分。然后悄然扶正自己的三角帽，一言不发地带路着其他人飞奔回了营地。
“元帅，腓特烈把他的营地设在了罗得维兹的郊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应该趁着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给腓特烈先生来一次毁灭性的突袭。”
布拉克斯顿回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普军营地的位置详细地标注在了作战地图上，然后通报了道恩元帅，并且提议发动突袭——击碎腓特烈军团对于任何一个奥斯汀帝国的将军来说都是一个诱人的机会，这意味着道恩很有可能在今年内结束普拉西斯最后微弱的挣扎，让奥斯汀帝国成为东欧的霸主。一向行事谨慎，从不冒险的利奥波德·约瑟夫·道恩，作出了他一生中最初也是最后的一次军事冒险：全军出击夜袭罗得维兹营地。他把部队拆成两个部分，让骑兵和乘马步兵为主的布拉克斯顿的两万人军团趁着夜色把奥军的左翼延伸，渗透到普军营地的侧后方去——多亏了随身的望远镜，布拉克斯顿的目标是第一时间捕捉普军的在最后方的辎重和大炮。而道恩本人指挥的四个师把炮兵以及其他土木器材，大炮全部抛弃在大本营，各自成一股向着普军营地长途奔袭而去，由北向南成四个角的突破。道恩自己则留下两万多人在最后慢吞吞地走着。
凌晨时分，黎明前的黑暗异常浓重，空气阴冷潮湿，并且隐约带着杀气，让人极度不舒服。蒙蒙细雨把泥土地都淋得湿透了，变得泥泞不堪。毡布军用帐篷上汇集出小小的水洼，借着帐篷下的篝火的火光再反射回去。一阵凛冽的寒风携带着雨水迎面吹来。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几十秒时间，但是普拉西斯士兵遭到了完全的奇袭。
“敌袭！敌袭！”
帐篷里的士兵匆匆忙忙来不及穿戴制服就拿起枪支出来迎战，但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奥军骑兵却一个个地从栅栏上一跃而过，把外面的士兵给硬生生地碾了过去。而正面大批的散兵躲在树林间朝着开阔的普军营地开火。
“怎么回事？”腓特烈从睡梦中被枪声惊醒，‘是奥军小股部队的夜袭吗？’
“让弗里德里希和齐藤率领骑兵前去拦截。”
“陛下，”传令官前脚刚走出大帐篷，弗里德里希·威廉·塞德利茨就浑身狼狈不堪地走了进来——他的军装破了一个大洞，满是尘土和烟灰，似乎刚从马上摔下到泥地里，“夜袭部队的规模有数万人。”
腓特烈此时猛地意识到，尽管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营地周围的奥军不是几百几千人的小股别动队，而是道恩指挥的整个八万人大军。他现在满脑子的都上如何尽可能的保存部队完整地撤出，从道恩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他急忙冲出营帐，观察战场，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整个军营一片混乱，他俯视着整个战场，几十个死气沉沉的帐篷已经起火倒塌，像破玩具一样，散落在人堆中。他们的战线在收缩，奥军四面八方的从周五包抄上来。北区，也就是军营的大门处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混路，不远处的霍克奇高地上更是有一部还在垂死挣扎的部队。此时此刻，这处高地周围挤满了人和尸体。凯斯将军指挥着他旗下的五千多人在山丘上面对三面奥军的夹击顽强奋战。他奉命死守这里为大部队的重整转进争取时间。
“大家注意，这是我凯斯将军最后想说的话，奥军已经包围了这个高地，不久就要攻上来了，但我并不害怕死亡，当你选择要为陛下牺牲时，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不会有人任何恐惧……能为我的陛下，腓特烈大帝牺牲性命是我的荣幸……我只希望自己能为他做更多事，我想这是每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吧……”
凯斯将军站在高地顶端的教堂门前，靠着微弱的灯光，写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人在我的尸体上发现这封信，请把它带给我的皇帝陛下，并且告诉他，我和我的部下始终遵循着他的命令死守霍克奇高地，战斗至最后一人。”
奥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冲上了高地，凯斯将军已经能够透过烟雾和夜幕看到这些穿着白色制服的士兵在一步步逼近。整个高地变成了奥斯汀军夹击口袋的重心位置，也成了战场中最为血腥的激战地带。
“士兵们，不要退缩，让我们为皇帝陛下献出我们的生命！这样我们在面见上帝的时候，才能问心无愧的说，我为了我的陛下，为了我的国家战死。”
说完，一发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子弹打中他的心脏部位，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军装。凯斯将军就这样面容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似的，扶着自己的佩剑，这把佩剑还是当年腓特烈亲自授予他的，仰面倒了下去。
士兵们残存在血液中的血性被他们指挥官的阵亡完全的激发了出来。此时整个凯斯军团只剩下了不到一个营的残部，他们全部聚集在高地顶端的教堂，也是他们军团的本部奋力抵抗。子弹早已打光，他们就和冲上来的奥军拼刺刀。喊叫声不绝于耳，甚至让人有些精神恍惚。就像喝醉了那样，凯斯军团残存的士兵们都拼着最后一口气。他们多坚持一秒，他们的兄弟就多一秒时间转移。尽管奥军越来越多，但是没有士兵退缩没有一个人投降，他们就像背水一战的士兵，每个人都打到弹尽粮绝而死。
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这里的激战吸引了布拉克斯顿将军的骑兵部队，妨碍了他对辎重的破坏。在太阳升起之前，普军的两百多门重型火炮以及九成以上的辎重部队都得以摸黑撤出战场。腓特烈二世的亲卫部队也得以从包围中逃脱。
足足四个小时，奥军才费劲力气杀掉了凯斯军团最后一名士兵，临死前，他依然举着军团的旗帜，斜靠在教堂的墙壁上，好像只要军团的旗帜不倒，凯斯军团的番号就会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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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o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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