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着还在和她们“表达亲昵”的梅伊娜，当然，这也是她自己的说法，玛格丽特叹了一口气。
“你够了没啊？”
“没有！不多摸几下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做梦。”
梅伊娜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搞得玛格丽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梅伊娜继续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
“唉，前线都打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怎么啦？”梅伊娜停下手中揩油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你听说了北洛门的战斗了吗？”
“没有，这几天我都是一个人，听谁说去。”
“法布尼亚人在那里消灭了整整两个师的英军。”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的部队早就完啦。”
“现在法军的先头部队离阿富尔港就只有——多久，大概三周的路程吧。除非西蒙斯将军有阿瑞斯在部队里帮他，不然无论如何也守不住阿富尔港。”
梅伊娜放开怀里的希希普丽丝，后者则趁机跑到离她较远的沙发上防止梅伊娜继续揩油。白了一眼希希普丽丝，她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份报纸，上面的头条大言不惭地写着“VICOTRY! FRABRONIA ARE RETREATING!” 然后对着玛格丽特扬了扬手里报纸，指着头条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暂时休息几天好了。”
几百公里外的勒芒镇，那是一个离阿富尔不远的小镇。
阴雨连绵的下午，士气低迷、军心动摇的英利斯顿第四皇家近卫师团正在面对一公里以外穿越泥泞土地的法布尼亚军的先头部队的两个龙骑兵师，那可是两万八千名全副武装的军人。
但是大部分士兵现在只感到又冷又累，恶心、恐惧也在纠缠着他们。一周以来，他们连续在穿着夏季制服的情况下与周遭低于华氏五十度的环境作战。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被不同程度的感冒折磨着。但是敌人没有冲锋。双方就这么互相注视了一个下午，最后炮声终于响起来了。两边的士兵循着炮声开始慢慢逼近敌人，他们参差的阵线向两边延伸了好几千米，处于两片树林的中间地带。他们开始大喊大叫，互相谩骂嘲讽。
龙骑兵团开始集结在离战场中心七八百米远的地方。
西蒙斯明白法国人有充足的马匹，他估计，大概每条阵线后面都有至少六七百人的骑兵，在主战线后面还有一大长列的胸甲骑兵，那是准备用来给予致命一击的。所以他很庆幸自己让部队提前备好了木桩。而趁着例行公事一样的炮击战，步兵们已经漠然地把木桩重新削尖，然后钉到第一排战壕的前面去了。
炮声隆隆作响，炮手们则急忙、熟练地卸下弹壳，装填新的炮弹。炮弹不停的呼啸着砸向加利西亚军团的阵地，掀起一阵阵尘埃，黑压压升起在阵线前。士兵们拥挤的暂时躲入堡垒或是沟壕，规避炮击。就军事意义而言，这样盲目的远程打击效率极低——不过总有些小安慰，比如混杂的榴弹炮砸破了某个倒霉的临时碉堡，或是炮弹击中一个战壕，让里面的士兵慌乱一阵，以及，暂时阻挡步兵的前进。
但是法布尼亚人还是没有冲锋。
射击命令继续下达，英利斯顿的炮兵们装填、瞄准、开火、换弹，重复，再重复，尽情的轰炸着没有正规炮队的敌军。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阵炮击遮天蔽日。他们不感觉累，也不感觉高兴或是愤怒，这只是在执行命令而已。当第一批准备的炮弹打完时，坐在战车里的步兵们开始呼喊，炮兵们停下动作，向前望去。
法布尼亚军的骑兵开始冲锋了。
骑兵的冲锋是许多老兵也从未经历过的。望着两千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骑着高头战马的骑兵径直冲向他们，许多士兵们内心的恐惧开始翻腾。实际上这样的冲锋意义也只在于此。虽然整个冲锋的时间不过是短短的几十秒，但是许多人依旧觉得足够让自己口干舌燥了，足够让自己呼吸停滞了，甚至，足够让头缩紧到身体里去。倘若余下的身体还能找到一个过得去的避难所，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爬进去。
然而当时的情况是，他们已经忙得没时间逃跑了。
战马自然不会蠢到跨进沟壕——无论它们背上的骑兵怎么命令，怎么操纵，苦苦哀求它们继续往前冲锋，这些畜生就是在沟壕前面停滞不前。然而第二批第三批冲上来的骑兵却没有办法像第一批那样突然停下。于是在那个混乱的时刻，被撞到的高头大马不停地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被抛到地上的骑兵却挨了枪子，遭到了机枪的扫射。
这场充满死亡的闹剧就这么延续着，同远古时期用石头和大腿骨决斗以来所有的肉搏战一脉相承。在第一波的一万多名法布尼亚正规步兵冲向英军的阵地时，他们的骑兵设法转身逃开了。肉搏战打乱了刚才的节奏，法军再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
“退子弹！上刺刀！冲锋！”
如同死刑一般的宣告却迎来了士兵们的高声怒号，奋勇向前冲去。
那并不是战斗的结束，也根本不是决定性的的时刻。事实上整个战役的转折点，就在它到来之时，却又随机迅速消逝在了肉搏的喧嚣尘埃中。同所有的贴身战斗一样，就是几万名士兵手持武器一对一在那里打的昏天黑地。六个小时的战斗主旋律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着。
战场上挤满了人、车、枪、炮，死的活的都有。尸体堆积成山，就像一叠叠小时候玩的玩具士兵一样。低效的刺杀，笨拙的反击。火药燃烧的云雾在死人堆里升腾，仿佛那些辞世的灵魂在空气中凝结在一起。炮弹如同不要钱一样携带着榴弹呼啸着不分敌我的砸在混乱的战场上……
凌晨两点，黎明前的黑暗异常浓重，空气阴冷潮湿，让人极度的不舒服。蒙蒙细雨把整个战场都淋得湿透了，沟壕里汇集出小小的水流，借着火光射出的光线，再反射回去，散发出千万道亮晶晶的光芒。一阵凌冽的寒风，携带着雨水，从人堆之间的缝隙里扑面吹来。
战场上仍然挤满了人。尸体以及不能用山来形容了，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以至于没走两步都会踩到几个。受伤的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动。到处都有人偷偷摸摸的在死人堆里寻路，树林里有一群活跃的传令官，法布尼亚的或是英利斯顿的，秘密集合在一起，讨论着更直接、更有生气的问题。临时指挥部里也忙的不可开交：所有人分分秒秒都忙碌不堪，就像车厢里每个拉手都涅满了手但站台前后都挤满了等待上车的旅客那样。传真机的滚轴痉挛似的抖动，不停的吐出一段段卷纸，每台桌上的电话就像得了慢性病，叮铃铃的响的没完没了。不停的有军官拥入或是离开。传令兵拿着文件、命令、电报跑来跑去。将军们如同与风暴对决的水手，跳来跳去。
士兵们从来不会知道战斗的转折点，将领们亦然。但传令官和历史学家们在日后都将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事实上，在法军步兵第一次冲锋的混乱之际，胜负就已经注定。数千名胸甲骑兵战死了却没有发挥致命一击的作用，那是他们本应该给予对手的。但要把这责任全都怪罪在他们身上又未免太过了。只是英利斯顿对美洛奇的统治又得以延续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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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Jan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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