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很想揍人，于是我也这么做了——范彭越，挨了我的拳头之后，一下子滚出去好远。
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的起来。
眼眶上明显有个青眼圈。
而我，在我发泄了这么一顿之后，也实在没有力气做些别的了——在我的心中充满着无力感。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范彭越也坐在地上，并不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站了起来，低着头对我说：“对不起.....联盟......”
我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满是嘲讽地说道：“你并没有对不起什么，作为‘人类’连自己同族的好坏都不在意，我一个‘武器’管你们的这些烂摊子事情，纯属脑袋有病！我现在应该拍掌笑才对！”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再次沈默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对于‘联盟’的那次实验，我还没有出生，就算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不过，这确实的是人类的错......”
“那么这次呢？”我嗤嗤的讥笑着：“啧啧，范彭越，得了吧，快栽下你那副伪善的面孔吧，你不知道么，现在的这幅模样你让我看的呕.....”
“不是的！”他一下子尖叫了起来：“这次......这次......”
他脸上激动的通红，哆嗦的说着：“这次......没有人死亡！”
“唯一.....唯一的实...实验者是....我的....我的.....儿...儿子.....”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小，最后在我耳边响起的只有如同蚊子一样的呢喃。
我瞪大眼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好笑：“这.....我.....呵，范彭越啊范彭越，也真有你的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呵呵，也真是活该我次次被你们抓回来，你说，我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当初怎么就觉得你这孩子还挺可爱的......啧啧....真是.....”
“不.....不...”他摇着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这次实验成功了！成功了！”
他冲我吼道，眼睛如同吸血鬼一样通红：“你知道么！从我的孩子出生起三个小时零二十九分十五秒的时候，我就再也没见到他......该死的老天！你知道么！我的孩子从出生起，先天就有与‘无尽送葬’百分之五十的匹配几率。你知道么.......我多么想，给他一个正常的童年，一个温暖的家庭......他出生的那时候，他对我笑的那张脸，我都有把这个该死的职位扔出去，做个最平凡的人——我只盼望他平平凡凡的长大！我只盼望这个！”
“你知道么......我的妻子，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事实上，在他出生前，我的妻子就遭受到了‘武器’的暗杀，命悬一线.....”
“但是她拼命地，在那个战场上.....是的，就是在那个战场上——她请求那个‘武器’，那个偷袭他的‘武器’，帮她接生.....”
“等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含笑的去了......这剩下那个‘武器’，抱着新出生的孩子，在发呆......”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我，然后跪在了我的面前，声音沙哑的对我说‘对不起’，然后在我的面前，自尽——以最残忍的方式自杀掉的。”
“但是啊，你知道么.....我真的恨不起来他，恨不起那个‘武器’他的眼神纯洁的如同白纸——就像我刚出生的孩子的眼睛，不，是一模一样.......那黑色的瞳孔里除了对自由的渴望，剩下的仅仅是数不尽的懊悔——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渴望被原谅一样。”
“从那时起，我从没有这样的厌恶过自己——看看吧——我们只是不断的把一群孩子逼成刽子手......”
“可这不算完，我的孩子在一系列体检后，在我怀以最大的悲痛的时候，他们跟我说——我的孩子与‘无尽送葬’有百分之五十的匹配几率。”
说到这里他一下子停了下来，开始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劝——接下来的故事可想而知。
不过他的回答再一次让我感到愕然。
他哭了好久之后，终于停止了哭泣，大概是发泄了一顿后，心情也终于平稳了许多，于是语调也显得平静起来：“不过，是我让他们进行这个实验的。”
我可以看见他的身体明显一颤。
“你知道为什么人类，一直对于‘武器’的态度拿捏不定么？”他问我，不过明显，他没有想着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因为你的基因的不兼容性——有人始终怀疑，你们算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一个新种族——我们很怕，‘武器’一旦失控，会变成怎样。”
“所以......要证明，你们是人类——或者说人类的进化方式的一种，那就必须有一个人类成为‘武器’。”
“联盟曾经疯狂过，可是完全失败。”
“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开始，联盟就分成了三个派系，一个是组织内战的，要求大力发展‘武器’的主战派。一个是由于‘武器’的不可控性，要销毁全面‘武器’的消极派。而第三个，便是觉得‘武器’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进化方式，应该共处的和平派。”
“我的孩子是一个最好的契机.....特别我是属于和平派的，百分之五十啊.....完全可以一试了......”
“但最终下决定的，还是我。”
此时他不再哭泣，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使命感与自豪感，尽管还有一层浓浓的悲怆。
“我必须给我妻子一个交待，给那个杀了我妻子却救了我的孩子的一个‘武器’一个交代，他们的眼神我能看懂——因为在贫民窟的我也成奢望过——那种希望！”
“并且，我是个人类——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那么人类以后的生活将不会是这么单调，将是全世界的能力者——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么？绝症不再是绝症，以前做不到的通通变得十分简单。这将是——全人类的进化。”
“而且......再也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了吧........”
“于是......”我回应道：“你就同意了？”
“是的......”他痛苦地说：“我知道对于我的孩子来说，这不是一个公平的选择。”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对不起，我道歉——作为巫夜的女儿，我很荣幸人类里面有你这样的人，至少父亲当年为人类做的贡献没有白做，作为一个‘武器’，我更要真心的感激你。对不起。”
“但是。”我抬起头，盯着他：“我们还是谈谈交易的事情吧。”
“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该相信几分，如果你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现在那个‘混沌计划’应该完成了——乔·霍伊尔，是不会死的，可他依然死了——我也被抓了回来。”
“你的表演——仅仅能让我为之前的一些言语道歉，如果想取得我的信任，我希望，你最好拿出一些东西——活了这么多年，跟我打感情牌的家伙也不是很少——，甚至还有些异想天开想要泡我的，所以，我只认干粮。”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声：“人类在你这里能积累的信誉确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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