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午餐時間一結束,全校共計三個校區的廣播同時響起,音量大的整個東雲高中師生都聽的一清二楚。
『──請薔薇會的全體師生注意,請於中午1.30分整於停戰區域.公用綜合大型體育館2樓師生座位區集合完畢並請各單位清點人數,2點整準時展開裁決大會,切勿遲到缺席。再重複一次……』
而北村中午一吃完飯正打算打個小盹,立刻就被時生還有來到班級的幾個學生會幹部「請」去準備,從離開教室到行徑到由過去的市中心巨蛋改建而成的大型體育館都是一隊人馬護送,原本自己一個就已經很引人注目現在所有人更是用看待珍稀幻獸的眼神看待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需要隨從保護,這個陣仗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如果戴上手銬腳鐐不就是在押解等待出庭的犯人了嗎?
北村滿頭黑線的被護送到專用休息室裡乖乖等著出場──現在又變成準備登台表演的大明星了哦?花樣會不會太多了?而且這一隊用來護送的人似乎在自己登台前1秒都沒有離開休息室的打算……這種難以言喻的壓力真的會讓人呼吸困難。
回想前一天離校前時生和自己說過的話,北村還是有點不解。
「──妳剛剛說的我不太懂耶阿時,為什麼?」
「我說──不要加入薔薇會。」
「所以我才問為什麼啊?我還以為妳會想要我留下來耶?」
「不是那個問題……這跟那是兩回事,總之無論……無論會長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輕易動搖,我……我不希望你為了顧及我而選擇加入薔薇會,那對你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好處……我又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個會因為好處或待遇而動搖已經做好的決定的男人,早在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不能夠透漏的太多,可是我希望你能夠聽進我的建議──聽好了阿龍……」
我以朋友的身分,請你千萬不要加入薔薇會。
時生說出這番話時的堅毅表情在北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至於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告誡,時生沒有多做解釋,之後也因為有其他預定所以迅速的離開了,留下一頭霧水的北村待在教室裡。
雖然還是有點在意,但這些先擱在一邊──重點是等等就要選擇加入的陣營了。
薔薇會──伊集院摩耶。
蒼鷹會──藤堂燕。
神樂會──克莉絲.蘿恩.桑弗烈德。
三方的領袖和北村都有過接觸,對於性格上還有他們的目的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當然如果是扯謊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但這不納入考量範圍裡。
對北村來說無論選擇哪一方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差別,因為單憑在校園的影響力來說,三方勢均力敵,正因為有自己的加入才會多少影響現有的平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既然這樣選哪邊都無所謂,要考量的反而是另一點──
選擇加入哪邊,才能更有效率的完成被交付的任務。
當初弦子派遣自己加入東雲高中來平衡「過度混沌」的校園局面,其原因並不只在於校園的勢力割據,更是牽涉到三方勢力後面的「根本源頭」。
伊集院財團主導著學校的營運、資金運轉還有關所有學生畢業後出路的危能者相關企業的連鎖與接軌。
藤堂科技是校園內所有資本器材、領先科技的提供者,沒有他們的開發校園的便利性與課程的細膩、領先程度絕對無法達到現在這樣讓外界的普通高中都望塵莫及的程度,在校生也不會對自身的能力還有應用方式有趨近專業的透徹理解。
桑克洛研究機構算是最隱蔽的一個潛水型機構,除了提供大筆資金以利坐穩三大股東之一的位置外幾乎對校園沒有任何實際影響貢獻。
藤堂、伊集院和克莉絲這三個人都有著必須參加危武季並且奪冠的理由,重要程度不是身為一個外人的自己就可以隨便評斷的。所以他們才會必須延攬看起來有實力的人才(大概)加入己方的陣營擴大在校園的影響力與在校際排名賽奪冠的機率。
不過三方卻拒絕合作──反而徹底的切割,不打算合作共同參加以團體賽最為主要競賽項目的危武季,而是打算彰顯自己那一方還有其「後台」的「強大性」還有在這所培育危能者的東雲高中裡的「主導權」。
這所學校看似平靜,但就像底下積滿了淤泥的澄澈水塘,只要丟顆沉重的石塊就可以清楚看見浮現出來的「深層汙泥」──東雲高中,培養「特殊人才」的搖籃,如果能夠順利在一年一度的盛大危武季打出自家知名度的話就能夠帶來無以限制的發展性,這也不外乎是三方都想要的「東西」吧?
這些東西──北村都不想管。
正所謂閒事少管為妙,與其擔心加入哪一方會對另外兩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不如選一條對自己來說最有利於完成任務的道路才是上策。
話說北村打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想,自己也不是那種會替別人打算的人。
平衡混亂的校園內部與盡可能化解牽涉到出來的後續問題──還有最重要也最扯的一點,必須贏得危武季。
全部整理過後得出的最終結論就是選一個看起來最有可能在校際排名賽還有危武季中奪冠的那邊加入。
「嗯……」
沉吟了很久,北村才正式在心中打定主意。
環顧做為等待室的四周全站滿了薔薇會的幹部,雖然都在各做各的事打發這段閒暇但只要自己一起身想要上個廁所還是怎樣所有的人視線就會在瞬間聚焦過來並馬上戒備,北村現在肯定這不是什麼裁決大會……而是審判大會。
而自己這個「主角」正是準備上台接受全校師生審判的犯人。
『師生全數清點完畢已就定位,蒼鷹會、薔薇會、神樂會主委和護衛幹部就定位──現在時間下午1.50分,東雲高中第46屆裁決大會即將開始,請學生編號1056,北村龍二同學預備上台。』
廣播一響起,所有護衛同步動作圍到身旁,將北村給帶出等待室,然後一路踏著未知的道路直到一個像是舞台後場的大門前。
一左一右,兩個面無表情的學生推開了們的兩側,迎面撲來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小路還有位在長廊盡頭的一點光源。
接下來的路程北村只能自己走了,可以的話還真想馬上跑掉……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時逃跑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所以還是不跑了。
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漫步的北村很快回復了平靜。
原來在上台表演前的舞台明星就是這種感覺……這麼想著,眼前的刺眼光亮越來越近,北村的心情卻意外的越來越平穩,直到踏入會場的第一步為止──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讓我們歡迎東雲高中最強新人──北村龍二同學入場!!!!』
「「「「「好──!!!!!」」」」」
震耳欲聾的奇怪歡呼還有介紹幾乎要把北村的耳膜震碎,現在面對的可不是什麼小小的歡迎會還是見面會那種「小兒科」的場面。
這種就連大型演唱會也不會有的排場,竟然只為了一個轉學生而舉辦!?
諾大的會場被完整切割成三塊,除了北村面對的正前方高台上,三位學生領袖還有各一名隨從幹部傲然的坐立於那之外,三角形的大區塊分別是三種顏色的師生填滿了整個座席,除了在最底下悠悠漫步到會場中央的北村,其餘座位都是從兩層樓高度開始向上延伸排列,底下掛著的分別是代表三方的大型旗幟。
咆嘯的蒼鷹、鮮紅的薔薇、金黃的火扇。
位在足足有六層樓高度的那六人後方的,是寬廣到足以讓整個會場共計7000多名師生清楚看見的背景螢幕,攝錄的點不用多說──就是已經佇立會場中心點,雙手插在口袋裡滿臉無所謂的北村。
北村這時才發現自己其實還蠻上相的──開玩笑的。
左邊開始向右數,如往常滿臉囂張跋扈的伊倫霍克.亞娜和反之冷靜閉目養神的藤堂、態度儼然的時生和端莊微笑的伊集院、一個沒看過的眼鏡女還有抱著娃娃的克莉絲……奇怪,她頭上的面具怎麼不見了?
整體氣氛隆重卻莊嚴,真的應證了北村出來前的想法──這根本就是審判大會,上面三個定生死的法官和一大群旁聽的證人外加上自己這個準備替犯行提出辯解的被告,形成非常幽默風趣的畫面。
雖然自己完全笑不出來就是了……北村有股淡淡的哀傷。
一般來說全校7000多雙眼睛同時帶有評判意味的注視著一個人普通人應該會崩潰或者腿軟吧?
北村懶的思考其他芝麻小事,雙手還是沒有抽出口袋,仰頭直視最上方的那些不算陌生的面孔。
此時充斥在會場內,嘈雜的歡呼與討論聲已經消失無蹤,嘎然無聲的空間內只剩下一雙雙圓睜的眼睛和略帶緊張的空氣。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聲……就連上頭的三個學生領袖也不清楚再等什麼一點表示也沒有,諾大的攝錄畫面映著北村冷靜過頭的面孔。
過了五分鐘,北村忍不住蹙眉。
而這也理所當然的投射在螢幕上供全體師生觀賞檢視。
「所以,你們要怎樣?」
放膽露出不耐煩的語氣和表情的行為席捲了所有人。
「有.有沒有搞錯!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三位會長都還沒有說話他竟然先嗆聲了!?」
「這.這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嗎!?可是在這種大場面裡還敢這樣未免也太有種了吧!」
「是因為三位會長都對他有延攬之意所以才敢這麼跩嗎!?」
「少跩了轉學生!」
「有夠不識好歹耶!這種傢伙為什麼會長們會看上他啊!?」
「聽說他還是個變態!不但對兩個副會長毛手毛腳還把狼爪伸到神樂會的會長大人身上哦!」
「真的假的!我.我也有聽說他是個變態蘿莉控耶!」
「好噁心……」
「誒誒!你們不覺得除了男性的藤堂燕會長以外高台上每個『排名上位者』都是絕世大美人嗎!?」
「真的!沒想到能夠在短時間內看見兩次克莉絲會長的真面目……真的好幸運哦!」
「可是一想到跟天使一樣潔白無瑕的克莉絲大人竟然會宣言希望那個轉學生加入神樂會就不爽……」
「我看他贏過亞娜大人和更犽也只是走運而已,等到校際排名賽就見真章了啦……到時候看他怎麼糗。」
「搞不好會從大家都搶著要變成誰都不屑要的可憐蟲咧~」
「哈哈,這種不知好歹的笨蛋最好被踢出東雲,活該。」
「去死吧,我才不想和他當同派的夥伴。」
「肅靜,各位同學。」
隱含魄力的優雅聲調一出,又開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北村的看法)的學生們瞬間回復安靜。整個會場的焦點從語出驚人(本人不覺得)的北村轉移到率先代表己方立場開口,笑容可掬的伊集院身上,畫面也調轉到最上層的三位學生領袖身上。
伊集院首先開口對著底下的北村開口說到。
「首先──北村龍二同學。」
「……怎樣?」
(那傢伙太跩了吧!竟敢那樣回應伊集院會長!)
(真的很欠揍耶!)
(媽的怎麼還沒有被人圍毆啊!?)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對於在你正式入學前由三派領袖共同舉行公證抽籤以決定你前兩周暫時分配至就讀的班級的這個行為,你有什麼不滿嗎?」
「……沒差啊。」
(竟然說沒差!?伊集院會長和副會長大人不是對她照顧有加嗎!?)
(這個不懂惜福還自以為是的混帳!)
(校際排名賽碰上他我非打死他不可!)
「於薔薇樓的學習環境之下是否有任何不足或需要補強的地方呢?」
「……除了學生餐廳的價格太高以外其他都沒差啦。」
會場一片譁然,北村不改閒散的態度,也沒打算理會越來越刺耳的閒話浪潮。
反觀伊集院始終保持著客觀的笑容不曾動搖。
「你與同學之間的相處還有交流是否順暢,有沒有受到任何的欺負或霸凌呢?」
「沒有吧?應該是沒有啦。」
「課業會不會太勉強?還跟的上進度嗎?」
「勉強可以啦,有朋友會照我所以壓底線過關應該不是問題。」
「那麼──你會想要繼續留在薔薇樓內學習知識與待人處世的禮節嗎?」
「應該──」
「有異議。」
與伊集院截然不同的低沉男嗓打斷了北村的話語,畫面左手邊原本雙手交抱閉目的藤堂倏然睜開了那不下於時生的凜然鷹眼說到。
「請不要對轉學生提出誘導式的問題,伊集院會長。」
「哎呀,我的問題並沒有任何誘導的成分呢,藤堂會長。我只不過在詢問北村同學個人的意見而已。」
「如果他剛剛說了『沒差』或是『無所謂』之類的字眼想必妳就會擅自認定那是間接選擇了加入薔薇會的關鍵話語……對此我不得不出聲。請尊重這場裁決大會的公正性,伊集院會長。」
「這還真是困擾呢……我並沒有那種打算哦?畢竟最後選擇加入哪方全憑北村同學個人的意識,不會因為我的出聲而判定結果呢。」
「我也認為不該由薔薇會的會長小姐作為提問人,應該由我們在場三位分別向北村哥……北村龍二同學提出個人的看法還有為何徵招他加入的原因才對。」
從未於公開場合提出任何意見的《沉靜天使》──克莉絲雖然用手中的玩偶遮住嘴,為參與爭奪行列的稚氣的嗓音也成功的傳達到所有人的耳裡。
伊集院撫著細滑的臉蛋,微笑的表情有些失落沮喪。
「既然連克莉絲會長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固執下去呢……沒辦法,那麼,就請各位和北村龍二同學說明自己的意願吧。」
達成基礎共識,畫面回到剛打完呵欠,眼角還掛著睏倦淚滴的北村身上。
首先是伊集院。
「之所以希望北村同學加入我們薔薇會的理由其實非常簡單──因為我非常中意北村同學。」
伊集院優雅而果決的宣告引來了觀眾席一片軒然大波。
只有北村沒有反應。
伊集院則面帶微笑的繼續說下去。
「從北村同學第一次進入東雲高中的地界時,我和北村同學就有了不同平常的『邂逅』……直至今日我都無法忘記那時北村同學所帶給我的那份『感覺』還有不同以往的『悸動』。在那之後我也時時注意著北村同學在我們薔薇樓的學習狀況與一切,雖然只有幾次見面和簡短的交談卻深得我心,讓我打從心底認為北村同學必定是將來能夠作為支撐薔薇會運作的優良人選,所以我真心期盼北村同學能夠選擇我們,一同為校園的和平盡心盡力。」
伊集院當著全校7000多名師生面前,面帶羞澀的說出這等同「間接告白」的驚悚言論時北村差點沒有昏倒。
這股不祥的預感似曾相識……
「什──」
其中一個學生的喉頭鼓動之時,北村心中千百隻烏鴉飛過。
「「「「「天啊──!!!!!」」」」」
果然變成這樣了……
北村默然不語,觀眾席因為伊集院這番言論幾乎快要被整個掀翻了。就連站在一旁的時生和亞娜都不禁瞪大了眼。
「以上是我的真實想法……那麼接下來有請藤堂會長對北村同學發表自己的言論。」
伊集院笑吟吟的轉讓發言權,風波還未平息,輪到藤堂發言──
「北村是我認同的兄弟,他的強大還有謙遜足以作為全校師生的楷模,我也非常中意他,所以希望他能加入蒼鷹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和我並肩作戰、力爭上游,以上。」
雖然較為簡短,但是被公認是東雲高中最強的男人的《鋼鐵飛鷹》藤堂燕這番充滿敬佩與欣賞之意的話同樣引發了相對程度的騷動……
北村依舊沒有反應,只是微微的嘆息。
接著,輪到抱著獨眼熊娃娃的克莉絲發言。
如水平穩、靜如止水的絕美面貌光是出現在大螢幕上就足夠讓所有人看得入神。
沉寂了五秒,克莉絲微微張口。
「我想要你,北村哥哥。」
單單八個字,讓「觀眾席」區爆炸了……
(克莉絲會長剛.剛剛說了什麼!?)
(她說想.想要!而且還叫他……北村哥哥!?)
(可惡!那個人渣對純潔無瑕的克莉絲會長做了什麼!?該死的蘿莉控!)
(啊啊啊!好羨慕好羨慕好忌妒他啊!為什麼偏偏會是那種痞子這麼得美人寵啦!)
……好過分,我才不是痞子,也不是蘿莉控。
聽見唯一讓自己稍微有點介意的字詞的北村心道。
可是為什麼會有種四面楚歌的感覺?是錯覺嗎?
還有為什麼螢幕上的時生還有亞娜會用兩種不同的不屑表情咬牙切齒的瞪過來?
「哎呀哎呀~真是大膽呢,神樂會的會長大人。」
伊集院始終微笑的雙眼撐開了一條細縫,讓危險的眼光稍稍走漏了出來。
「至少她很直接,一點也不掩飾心中真實的想法……還真帶種,神樂會會長。」
藤堂不免驚訝,只是從剽悍剛硬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的說著。
現在,三位會長都已經非常直接的對北村提出了自身的看法與邀請,高台下的觀眾席開始了不間斷的討論浪潮。
(你們覺得他會選哪邊……?)
(雖然這麼說有點現實,不過鐵定會選神樂會或薔薇會吧……兩位大美人會長都那麼直接的邀請了,是男人都受不了吧?)
(混蛋!不要小看男人的友情了!剛剛藤堂會長也說了他和轉學生是好兄弟!才不會因為兩個大美人爭相邀請入團就動搖!基情萬歲!男男萬歲!)
(你.你是不是怪怪的……)
(我覺得他應該會選神樂會……誰叫他是變態蘿莉控。)
(他會選擇伊集院會長吧?熟女大好!成熟發展的完美身體才是首選!)
(你們到底在爭什麼奇怪的點,男人與男人才是最棒的!)
北村好像聽到一些危險的發言……但無論討論在怎麼猛烈還有針對自己的那些尖酸言論──只是北村仍舊不語,充滿諷刺性的喧嘩只讓人覺得很無聊。
熱烈的討論進行了15分鐘有餘,直到聲音逐漸消退,會場回覆最初的寧靜。彷彿在等待著誰做出什麼表示好進行下一波討論的微妙寧靜再次展開。
「那麼,現在就請北村同學做出選擇吧。」
伊集院合起雙手,微小的掌聲促動了會場底下的某個機關。
以北村所站立的三角形區塊為中心點,等邊三角形的三個角落地面出現奇怪的現象──地板中升起了奇怪的圓柱型機關。
大概到北村腰間的高度,下方是與會場地面相同的簡潔白色石柱,頂端則被奇怪的透明玻璃罩住。
北村一樣不曉得這是什麼鬼,不過當頂罩解除開啟時,這機關的用意就連嫌麻煩懶的多想的北村都能理解了……
「來吧──請選擇吧!北村同學!是要加入薔薇會、蒼鷹會亦或神樂會……將你選擇的一方的外套與臂章拿起,並宣示忠誠!」
高台上的伊集院興奮的高喊,可是她的表情和眼神簡直就像已經知道北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般充滿不可矯飾的信心。
三件顏色不同的制服外套、三個印有不同圖章,代表三方不同勢力的臂章。只要拿起了其中一件,就等於做出了宣言……
「………」
所有人屏氣凝神、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即將做出選擇的北村的一舉一動。包括高台上的人員。
北村呼吸的頻率很正常,沒有因為萬眾矚目自己做出的決斷就亂了分寸或被緊張感給吞噬、會場內的時間也一分1秒照常流動著。
直到,北村邁出了腳步。
(喂!你們快看!)
(他.他選的竟然是那邊!)
(我就說吧!果然還是這樣子沒錯!)
高台上的藤堂、伊集院和克莉絲表情都有著不同的變化。
因為沉默了很久的北村終於往正前方──也就是放置著鮮紅薔薇臂章與紅色鑲邊制服外套的石柱伸出了手。
一把抓了起來。
伊集院的笑容非常愉悅、站在伊集院身旁的時生不禁捏緊拳頭,但就現在的情況說什麼也沒辦法阻止北村了……他選擇了,加入薔薇會。
所有人都這麼想、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所有人都馬上認清了這個既成的事實……所以,當北村面無表情的做出某個動作的時候,帶來的衝擊與回響才會無與倫比的駭人。
北村平舉抓在手上的紅色鑲邊外套與臂章,面對著高台與上方的人──鬆手扔到了地上。
伊集院頭一次露出了意料外的震驚神情……不只是伊集院、全員的心臟、呼吸都因為這個從未見過、充滿挑戰意味的狂妄行徑停頓了1秒。
會場被強烈的低氣壓壟罩,一個聲音也沒有。
北村轉身,接著走向蒼鷹會的臂章和鑲邊外套……同樣,舉起、扔下。
最後,神樂會也是一樣的流程。
每走一步、每做一個動作都等同拿著鐵鎚往所有人的心臟用力敲擊了一下……直達靈魂深處的震撼,全都是北村一人所造成。
三派的象徵都在地上,北村雙手插回口袋一面用手指搔搔臉頰,無視氣氛、也不在乎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什麼足以讓全校掀起天翻地覆的大革命的行為──若無其事的抬頭遠遠遙望著高台上的所有人,巨型螢幕也將北村悠然自得的表情投射出來。
「我哪邊都不選。」
一句果斷的答案,響徹了會場,進入了7000多名師生的耳裡。
「喀──」
某個首先反應過來、並無法按耐心中衝動的人衝到了高台前的護欄上,已幾乎要把護欄抓斷的力道對著下方的北村竭力大喊──
「你這個大白癡!你以為你在幹什麼!?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或是玩遊戲!──你這麼做等於跟全校所有人為敵你知道嗎!?」
時生失去理智的怒吼當然也足夠讓所有人聽見──包括做為嘶吼對象的北村。
「嗯,那就開戰吧。」
「什!?──」
霎時間,連因擔憂而憤怒的時生也僵直了。
不同於暗示性的動作……這次輪到北村「非常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計後果的,宣戰佈告。
北村露出思量的表情,眼神固定在陷入迷思、表情卻同時閃過一絲危險的三位領袖身上……追加提醒到。
「還有啊,雖然有點麻煩不過校際排名賽我也會認真打,因為我必須拿到參加危武季的資格,所以不會選擇成為任何一邊的『助力』……我是要和你們『競爭』──和我找到的第一個隊友。」
「第一個……隊友?」
啞口無言的時生還在想該不會北村說的人就是在指自己──螢幕上的北村此時忽然大口的吸氣,看似想用氧氣填滿胸腔,這無疑是在做出某個行為的前置。
「該.該不會!」
「可可亞!在哪裡──!!!!!」
北村用盡肺活量提高最大分貝的喊叫,只為在7000多名學生裡搜尋其中一個特殊的人。
北村喊完沒過兩秒,薔薇會的學生座席區傳來一陣奇怪的騷動。
撇過臉北村一眼掃過去──看見一片紅色光景的作席區之中有幾個同班同學比較有印象的臉孔,而騷動的中心不是別人……就有著捲捲馬尾辮,全身上下因為緊張和各種令她害怕的原因而抖個不停、到讓全員都開始猜測她就是北村龍二點名對象的害羞少女,花澤奇里亞。
雖然事實如此。
「啊,找到了。」
北村剎那間消失在會場中心,才有些學生發現的當下。
「嘿咻~抱歉抱歉,很快就走,等我一下下。」
北村已經踩在奇里亞前方那個座位的男同學的椅背上蹲下身,面對慌張到眼眶含淚的奇里亞面前。
「北.北村同學!?這.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先站起來一下。」
突如其來的命令令奇里亞不明所以,但北村的樣子沒有遲疑或是半點躊躇,害怕的奇里亞勉強逼著無法使力的瘦小雙腿站了起來。
旁邊的同學已經全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的看著北村做出一次又一次超常舉動……
「對了可可亞,稍微把手舉起來一下。」
「唔咿!手.手嗎!?」
「嗯,稍微往兩側平舉就可以了。」
「這.這樣嗎……?」
天真過頭的奇里亞乖乖照著北村的話做,只是下個瞬間,奇里亞的視線突然翻轉了45度整……眼裡的世界呈現垂直狀態。
北村一個伸手穿過奇里亞纖細的腰間──把她整個翻轉過來,一手抱在腰間重新面向會場的中心。
「好。」
「咦?……北.北村同學?等.等一下……好.好是什麼意思呢?該.該不會是要──請等一下!嗚哇啊啊啊啊啊!」
悅耳悠揚的叫聲和完全走光的奇里亞的裙底風光確實的打入了看見的所有人的心中。
北村這次跳回去比較慢,因為手上抱著一個「東西」所以要比較小心一點。
回到原位的時候手上的奇里亞失去意識兩秒鐘,隨後發現自己好像被帶到更可怕的境地,不知所措的棕色大瞳充斥著可愛又令人心疼的淚水。
反觀北村完全不在乎手中哭哭啼啼的奇里亞,也不在乎會被賦予嶄新(變態)稱號,傲然的佇立在原地,隔空和高台上的三方領袖、同時也是熟人對峙著。
「這就是我的搭檔,她叫可可亞,是我的『引導者』。」
(她.她是那個!)
(錯不了!全校危能者排名最末端的那個《無翼者》!)
(她和轉學生是同一陣線的嗎!?)
(可是她不是什麼能力都沒有鑑定出來,前一次校際排名賽也是墊底名次所以找不到半個願意成為她『引導者』的人……難道說她因為這樣轉型成為轉學生的『引導者』了!?)
(這樣也可以嗎!?)
(話.話說她也長的好可愛喔……)
(北村龍二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麼啊……)
「嗚嗚……好.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北村同學好過分……人家還以為自己要上天堂了嗚嗚嗚……」
「啊,抱歉。」
北村直接鬆手,淚眼汪汪的奇里亞「噗呼!」一聲掉到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來卻重新意識到自己從觀眾席的小角落突然飛到7000對眼睛關注的焦點地帶的奇里亞「哇哇哇!」的躲到北村後面,可是不管躲在哪個方向都會被看見所以只能緊緊抓著北村的外套後緣,一起面對高台的方向。
氣氛大起大落的太快,一時緊張一時詼諧弄得大部分的師生都無所適從。
北村也稍微琢磨了一下這種情況該怎麼做個結尾。
畢竟話都放出去了,今後可能就像時生說的一樣要和全校做對也說不定……所以現在有個問題。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無論如何不能夠忽視的關鍵疑問──
「那個……」北村做出舉手發問的姿勢,表情有點尷尬的問到。
「請問我們以後在哪裡上課啊?」
以上第一集已經完結囉可以的話請留言告訴我感想或是否輔合各位胃口以方便我下一集多做改進謝謝觀賞隔天中午午餐時間一結束,全校共計三個校區的廣播同時響起,音量大的整個東雲高中師生都聽的一清二楚。
『──請薔薇會的全體師生注意,請於中午1.30分整於停戰區域.公用綜合大型體育館2樓師生座位區集合完畢並請各單位清點人數,2點整準時展開裁決大會,切勿遲到缺席。再重複一次……』
而北村中午一吃完飯正打算打個小盹,立刻就被時生還有來到班級的幾個學生會幹部「請」去準備,從離開教室到行徑到由過去的市中心巨蛋改建而成的大型體育館都是一隊人馬護送,原本自己一個就已經很引人注目現在所有人更是用看待珍稀幻獸的眼神看待自己……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需要隨從保護,這個陣仗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如果戴上手銬腳鐐不就是在押解等待出庭的犯人了嗎?
北村滿頭黑線的被護送到專用休息室裡乖乖等著出場──現在又變成準備登台表演的大明星了哦?花樣會不會太多了?而且這一隊用來護送的人似乎在自己登台前1秒都沒有離開休息室的打算……這種難以言喻的壓力真的會讓人呼吸困難。
回想前一天離校前時生和自己說過的話,北村還是有點不解。
「──妳剛剛說的我不太懂耶阿時,為什麼?」
「我說──不要加入薔薇會。」
「所以我才問為什麼啊?我還以為妳會想要我留下來耶?」
「不是那個問題……這跟那是兩回事,總之無論……無論會長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輕易動搖,我……我不希望你為了顧及我而選擇加入薔薇會,那對你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好處……我又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個會因為好處或待遇而動搖已經做好的決定的男人,早在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不能夠透漏的太多,可是我希望你能夠聽進我的建議──聽好了阿龍……」
我以朋友的身分,請你千萬不要加入薔薇會。
時生說出這番話時的堅毅表情在北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至於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告誡,時生沒有多做解釋,之後也因為有其他預定所以迅速的離開了,留下一頭霧水的北村待在教室裡。
雖然還是有點在意,但這些先擱在一邊──重點是等等就要選擇加入的陣營了。
薔薇會──伊集院摩耶。
蒼鷹會──藤堂燕。
神樂會──克莉絲.蘿恩.桑弗烈德。
三方的領袖和北村都有過接觸,對於性格上還有他們的目的也都有了初步的了解。當然如果是扯謊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但這不納入考量範圍裡。
對北村來說無論選擇哪一方其實都沒有太大的差別,因為單憑在校園的影響力來說,三方勢均力敵,正因為有自己的加入才會多少影響現有的平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既然這樣選哪邊都無所謂,要考量的反而是另一點──
選擇加入哪邊,才能更有效率的完成被交付的任務。
當初弦子派遣自己加入東雲高中來平衡「過度混沌」的校園局面,其原因並不只在於校園的勢力割據,更是牽涉到三方勢力後面的「根本源頭」。
伊集院財團主導著學校的營運、資金運轉還有關所有學生畢業後出路的危能者相關企業的連鎖與接軌。
藤堂科技是校園內所有資本器材、領先科技的提供者,沒有他們的開發校園的便利性與課程的細膩、領先程度絕對無法達到現在這樣讓外界的普通高中都望塵莫及的程度,在校生也不會對自身的能力還有應用方式有趨近專業的透徹理解。
桑克洛研究機構算是最隱蔽的一個潛水型機構,除了提供大筆資金以利坐穩三大股東之一的位置外幾乎對校園沒有任何實際影響貢獻。
藤堂、伊集院和克莉絲這三個人都有著必須參加危武季並且奪冠的理由,重要程度不是身為一個外人的自己就可以隨便評斷的。所以他們才會必須延攬看起來有實力的人才(大概)加入己方的陣營擴大在校園的影響力與在校際排名賽奪冠的機率。
不過三方卻拒絕合作──反而徹底的切割,不打算合作共同參加以團體賽最為主要競賽項目的危武季,而是打算彰顯自己那一方還有其「後台」的「強大性」還有在這所培育危能者的東雲高中裡的「主導權」。
這所學校看似平靜,但就像底下積滿了淤泥的澄澈水塘,只要丟顆沉重的石塊就可以清楚看見浮現出來的「深層汙泥」──東雲高中,培養「特殊人才」的搖籃,如果能夠順利在一年一度的盛大危武季打出自家知名度的話就能夠帶來無以限制的發展性,這也不外乎是三方都想要的「東西」吧?
這些東西──北村都不想管。
正所謂閒事少管為妙,與其擔心加入哪一方會對另外兩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不如選一條對自己來說最有利於完成任務的道路才是上策。
話說北村打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想,自己也不是那種會替別人打算的人。
平衡混亂的校園內部與盡可能化解牽涉到出來的後續問題──還有最重要也最扯的一點,必須贏得危武季。
全部整理過後得出的最終結論就是選一個看起來最有可能在校際排名賽還有危武季中奪冠的那邊加入。
「嗯……」
沉吟了很久,北村才正式在心中打定主意。
環顧做為等待室的四周全站滿了薔薇會的幹部,雖然都在各做各的事打發這段閒暇但只要自己一起身想要上個廁所還是怎樣所有的人視線就會在瞬間聚焦過來並馬上戒備,北村現在肯定這不是什麼裁決大會……而是審判大會。
而自己這個「主角」正是準備上台接受全校師生審判的犯人。
『師生全數清點完畢已就定位,蒼鷹會、薔薇會、神樂會主委和護衛幹部就定位──現在時間下午1.50分,東雲高中第46屆裁決大會即將開始,請學生編號1056,北村龍二同學預備上台。』
廣播一響起,所有護衛同步動作圍到身旁,將北村給帶出等待室,然後一路踏著未知的道路直到一個像是舞台後場的大門前。
一左一右,兩個面無表情的學生推開了們的兩側,迎面撲來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小路還有位在長廊盡頭的一點光源。
接下來的路程北村只能自己走了,可以的話還真想馬上跑掉……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時逃跑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所以還是不跑了。
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漫步的北村很快回復了平靜。
原來在上台表演前的舞台明星就是這種感覺……這麼想著,眼前的刺眼光亮越來越近,北村的心情卻意外的越來越平穩,直到踏入會場的第一步為止──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讓我們歡迎東雲高中最強新人──北村龍二同學入場!!!!』
「「「「「好──!!!!!」」」」」
震耳欲聾的奇怪歡呼還有介紹幾乎要把北村的耳膜震碎,現在面對的可不是什麼小小的歡迎會還是見面會那種「小兒科」的場面。
這種就連大型演唱會也不會有的排場,竟然只為了一個轉學生而舉辦!?
諾大的會場被完整切割成三塊,除了北村面對的正前方高台上,三位學生領袖還有各一名隨從幹部傲然的坐立於那之外,三角形的大區塊分別是三種顏色的師生填滿了整個座席,除了在最底下悠悠漫步到會場中央的北村,其餘座位都是從兩層樓高度開始向上延伸排列,底下掛著的分別是代表三方的大型旗幟。
咆嘯的蒼鷹、鮮紅的薔薇、金黃的火扇。
位在足足有六層樓高度的那六人後方的,是寬廣到足以讓整個會場共計7000多名師生清楚看見的背景螢幕,攝錄的點不用多說──就是已經佇立會場中心點,雙手插在口袋裡滿臉無所謂的北村。
北村這時才發現自己其實還蠻上相的──開玩笑的。
左邊開始向右數,如往常滿臉囂張跋扈的伊倫霍克.亞娜和反之冷靜閉目養神的藤堂、態度儼然的時生和端莊微笑的伊集院、一個沒看過的眼鏡女還有抱著娃娃的克莉絲……奇怪,她頭上的面具怎麼不見了?
整體氣氛隆重卻莊嚴,真的應證了北村出來前的想法──這根本就是審判大會,上面三個定生死的法官和一大群旁聽的證人外加上自己這個準備替犯行提出辯解的被告,形成非常幽默風趣的畫面。
雖然自己完全笑不出來就是了……北村有股淡淡的哀傷。
一般來說全校7000多雙眼睛同時帶有評判意味的注視著一個人普通人應該會崩潰或者腿軟吧?
北村懶的思考其他芝麻小事,雙手還是沒有抽出口袋,仰頭直視最上方的那些不算陌生的面孔。
此時充斥在會場內,嘈雜的歡呼與討論聲已經消失無蹤,嘎然無聲的空間內只剩下一雙雙圓睜的眼睛和略帶緊張的空氣。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聲……就連上頭的三個學生領袖也不清楚再等什麼一點表示也沒有,諾大的攝錄畫面映著北村冷靜過頭的面孔。
過了五分鐘,北村忍不住蹙眉。
而這也理所當然的投射在螢幕上供全體師生觀賞檢視。
「所以,你們要怎樣?」
放膽露出不耐煩的語氣和表情的行為席捲了所有人。
「有.有沒有搞錯!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三位會長都還沒有說話他竟然先嗆聲了!?」
「這.這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嗎!?可是在這種大場面裡還敢這樣未免也太有種了吧!」
「是因為三位會長都對他有延攬之意所以才敢這麼跩嗎!?」
「少跩了轉學生!」
「有夠不識好歹耶!這種傢伙為什麼會長們會看上他啊!?」
「聽說他還是個變態!不但對兩個副會長毛手毛腳還把狼爪伸到神樂會的會長大人身上哦!」
「真的假的!我.我也有聽說他是個變態蘿莉控耶!」
「好噁心……」
「誒誒!你們不覺得除了男性的藤堂燕會長以外高台上每個『排名上位者』都是絕世大美人嗎!?」
「真的!沒想到能夠在短時間內看見兩次克莉絲會長的真面目……真的好幸運哦!」
「可是一想到跟天使一樣潔白無瑕的克莉絲大人竟然會宣言希望那個轉學生加入神樂會就不爽……」
「我看他贏過亞娜大人和更犽也只是走運而已,等到校際排名賽就見真章了啦……到時候看他怎麼糗。」
「搞不好會從大家都搶著要變成誰都不屑要的可憐蟲咧~」
「哈哈,這種不知好歹的笨蛋最好被踢出東雲,活該。」
「去死吧,我才不想和他當同派的夥伴。」
「肅靜,各位同學。」
隱含魄力的優雅聲調一出,又開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北村的看法)的學生們瞬間回復安靜。整個會場的焦點從語出驚人(本人不覺得)的北村轉移到率先代表己方立場開口,笑容可掬的伊集院身上,畫面也調轉到最上層的三位學生領袖身上。
伊集院首先開口對著底下的北村開口說到。
「首先──北村龍二同學。」
「……怎樣?」
(那傢伙太跩了吧!竟敢那樣回應伊集院會長!)
(真的很欠揍耶!)
(媽的怎麼還沒有被人圍毆啊!?)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對於在你正式入學前由三派領袖共同舉行公證抽籤以決定你前兩周暫時分配至就讀的班級的這個行為,你有什麼不滿嗎?」
「……沒差啊。」
(竟然說沒差!?伊集院會長和副會長大人不是對她照顧有加嗎!?)
(這個不懂惜福還自以為是的混帳!)
(校際排名賽碰上他我非打死他不可!)
「於薔薇樓的學習環境之下是否有任何不足或需要補強的地方呢?」
「……除了學生餐廳的價格太高以外其他都沒差啦。」
會場一片譁然,北村不改閒散的態度,也沒打算理會越來越刺耳的閒話浪潮。
反觀伊集院始終保持著客觀的笑容不曾動搖。
「你與同學之間的相處還有交流是否順暢,有沒有受到任何的欺負或霸凌呢?」
「沒有吧?應該是沒有啦。」
「課業會不會太勉強?還跟的上進度嗎?」
「勉強可以啦,有朋友會照我所以壓底線過關應該不是問題。」
「那麼──你會想要繼續留在薔薇樓內學習知識與待人處世的禮節嗎?」
「應該──」
「有異議。」
與伊集院截然不同的低沉男嗓打斷了北村的話語,畫面左手邊原本雙手交抱閉目的藤堂倏然睜開了那不下於時生的凜然鷹眼說到。
「請不要對轉學生提出誘導式的問題,伊集院會長。」
「哎呀,我的問題並沒有任何誘導的成分呢,藤堂會長。我只不過在詢問北村同學個人的意見而已。」
「如果他剛剛說了『沒差』或是『無所謂』之類的字眼想必妳就會擅自認定那是間接選擇了加入薔薇會的關鍵話語……對此我不得不出聲。請尊重這場裁決大會的公正性,伊集院會長。」
「這還真是困擾呢……我並沒有那種打算哦?畢竟最後選擇加入哪方全憑北村同學個人的意識,不會因為我的出聲而判定結果呢。」
「我也認為不該由薔薇會的會長小姐作為提問人,應該由我們在場三位分別向北村哥……北村龍二同學提出個人的看法還有為何徵招他加入的原因才對。」
從未於公開場合提出任何意見的《沉靜天使》──克莉絲雖然用手中的玩偶遮住嘴,為參與爭奪行列的稚氣的嗓音也成功的傳達到所有人的耳裡。
伊集院撫著細滑的臉蛋,微笑的表情有些失落沮喪。
「既然連克莉絲會長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好固執下去呢……沒辦法,那麼,就請各位和北村龍二同學說明自己的意願吧。」
達成基礎共識,畫面回到剛打完呵欠,眼角還掛著睏倦淚滴的北村身上。
首先是伊集院。
「之所以希望北村同學加入我們薔薇會的理由其實非常簡單──因為我非常中意北村同學。」
伊集院優雅而果決的宣告引來了觀眾席一片軒然大波。
只有北村沒有反應。
伊集院則面帶微笑的繼續說下去。
「從北村同學第一次進入東雲高中的地界時,我和北村同學就有了不同平常的『邂逅』……直至今日我都無法忘記那時北村同學所帶給我的那份『感覺』還有不同以往的『悸動』。在那之後我也時時注意著北村同學在我們薔薇樓的學習狀況與一切,雖然只有幾次見面和簡短的交談卻深得我心,讓我打從心底認為北村同學必定是將來能夠作為支撐薔薇會運作的優良人選,所以我真心期盼北村同學能夠選擇我們,一同為校園的和平盡心盡力。」
伊集院當著全校7000多名師生面前,面帶羞澀的說出這等同「間接告白」的驚悚言論時北村差點沒有昏倒。
這股不祥的預感似曾相識……
「什──」
其中一個學生的喉頭鼓動之時,北村心中千百隻烏鴉飛過。
「「「「「天啊──!!!!!」」」」」
果然變成這樣了……
北村默然不語,觀眾席因為伊集院這番言論幾乎快要被整個掀翻了。就連站在一旁的時生和亞娜都不禁瞪大了眼。
「以上是我的真實想法……那麼接下來有請藤堂會長對北村同學發表自己的言論。」
伊集院笑吟吟的轉讓發言權,風波還未平息,輪到藤堂發言──
「北村是我認同的兄弟,他的強大還有謙遜足以作為全校師生的楷模,我也非常中意他,所以希望他能加入蒼鷹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和我並肩作戰、力爭上游,以上。」
雖然較為簡短,但是被公認是東雲高中最強的男人的《鋼鐵飛鷹》藤堂燕這番充滿敬佩與欣賞之意的話同樣引發了相對程度的騷動……
北村依舊沒有反應,只是微微的嘆息。
接著,輪到抱著獨眼熊娃娃的克莉絲發言。
如水平穩、靜如止水的絕美面貌光是出現在大螢幕上就足夠讓所有人看得入神。
沉寂了五秒,克莉絲微微張口。
「我想要你,北村哥哥。」
單單八個字,讓「觀眾席」區爆炸了……
(克莉絲會長剛.剛剛說了什麼!?)
(她說想.想要!而且還叫他……北村哥哥!?)
(可惡!那個人渣對純潔無瑕的克莉絲會長做了什麼!?該死的蘿莉控!)
(啊啊啊!好羨慕好羨慕好忌妒他啊!為什麼偏偏會是那種痞子這麼得美人寵啦!)
……好過分,我才不是痞子,也不是蘿莉控。
聽見唯一讓自己稍微有點介意的字詞的北村心道。
可是為什麼會有種四面楚歌的感覺?是錯覺嗎?
還有為什麼螢幕上的時生還有亞娜會用兩種不同的不屑表情咬牙切齒的瞪過來?
「哎呀哎呀~真是大膽呢,神樂會的會長大人。」
伊集院始終微笑的雙眼撐開了一條細縫,讓危險的眼光稍稍走漏了出來。
「至少她很直接,一點也不掩飾心中真實的想法……還真帶種,神樂會會長。」
藤堂不免驚訝,只是從剽悍剛硬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的說著。
現在,三位會長都已經非常直接的對北村提出了自身的看法與邀請,高台下的觀眾席開始了不間斷的討論浪潮。
(你們覺得他會選哪邊……?)
(雖然這麼說有點現實,不過鐵定會選神樂會或薔薇會吧……兩位大美人會長都那麼直接的邀請了,是男人都受不了吧?)
(混蛋!不要小看男人的友情了!剛剛藤堂會長也說了他和轉學生是好兄弟!才不會因為兩個大美人爭相邀請入團就動搖!基情萬歲!男男萬歲!)
(你.你是不是怪怪的……)
(我覺得他應該會選神樂會……誰叫他是變態蘿莉控。)
(他會選擇伊集院會長吧?熟女大好!成熟發展的完美身體才是首選!)
(你們到底在爭什麼奇怪的點,男人與男人才是最棒的!)
北村好像聽到一些危險的發言……但無論討論在怎麼猛烈還有針對自己的那些尖酸言論──只是北村仍舊不語,充滿諷刺性的喧嘩只讓人覺得很無聊。
熱烈的討論進行了15分鐘有餘,直到聲音逐漸消退,會場回覆最初的寧靜。彷彿在等待著誰做出什麼表示好進行下一波討論的微妙寧靜再次展開。
「那麼,現在就請北村同學做出選擇吧。」
伊集院合起雙手,微小的掌聲促動了會場底下的某個機關。
以北村所站立的三角形區塊為中心點,等邊三角形的三個角落地面出現奇怪的現象──地板中升起了奇怪的圓柱型機關。
大概到北村腰間的高度,下方是與會場地面相同的簡潔白色石柱,頂端則被奇怪的透明玻璃罩住。
北村一樣不曉得這是什麼鬼,不過當頂罩解除開啟時,這機關的用意就連嫌麻煩懶的多想的北村都能理解了……
「來吧──請選擇吧!北村同學!是要加入薔薇會、蒼鷹會亦或神樂會……將你選擇的一方的外套與臂章拿起,並宣示忠誠!」
高台上的伊集院興奮的高喊,可是她的表情和眼神簡直就像已經知道北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般充滿不可矯飾的信心。
三件顏色不同的制服外套、三個印有不同圖章,代表三方不同勢力的臂章。只要拿起了其中一件,就等於做出了宣言……
「………」
所有人屏氣凝神、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即將做出選擇的北村的一舉一動。包括高台上的人員。
北村呼吸的頻率很正常,沒有因為萬眾矚目自己做出的決斷就亂了分寸或被緊張感給吞噬、會場內的時間也一分1秒照常流動著。
直到,北村邁出了腳步。
(喂!你們快看!)
(他.他選的竟然是那邊!)
(我就說吧!果然還是這樣子沒錯!)
高台上的藤堂、伊集院和克莉絲表情都有著不同的變化。
因為沉默了很久的北村終於往正前方──也就是放置著鮮紅薔薇臂章與紅色鑲邊制服外套的石柱伸出了手。
一把抓了起來。
伊集院的笑容非常愉悅、站在伊集院身旁的時生不禁捏緊拳頭,但就現在的情況說什麼也沒辦法阻止北村了……他選擇了,加入薔薇會。
所有人都這麼想、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所有人都馬上認清了這個既成的事實……所以,當北村面無表情的做出某個動作的時候,帶來的衝擊與回響才會無與倫比的駭人。
北村平舉抓在手上的紅色鑲邊外套與臂章,面對著高台與上方的人──鬆手扔到了地上。
伊集院頭一次露出了意料外的震驚神情……不只是伊集院、全員的心臟、呼吸都因為這個從未見過、充滿挑戰意味的狂妄行徑停頓了1秒。
會場被強烈的低氣壓壟罩,一個聲音也沒有。
北村轉身,接著走向蒼鷹會的臂章和鑲邊外套……同樣,舉起、扔下。
最後,神樂會也是一樣的流程。
每走一步、每做一個動作都等同拿著鐵鎚往所有人的心臟用力敲擊了一下……直達靈魂深處的震撼,全都是北村一人所造成。
三派的象徵都在地上,北村雙手插回口袋一面用手指搔搔臉頰,無視氣氛、也不在乎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什麼足以讓全校掀起天翻地覆的大革命的行為──若無其事的抬頭遠遠遙望著高台上的所有人,巨型螢幕也將北村悠然自得的表情投射出來。
「我哪邊都不選。」
一句果斷的答案,響徹了會場,進入了7000多名師生的耳裡。
「喀──」
某個首先反應過來、並無法按耐心中衝動的人衝到了高台前的護欄上,已幾乎要把護欄抓斷的力道對著下方的北村竭力大喊──
「你這個大白癡!你以為你在幹什麼!?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或是玩遊戲!──你這麼做等於跟全校所有人為敵你知道嗎!?」
時生失去理智的怒吼當然也足夠讓所有人聽見──包括做為嘶吼對象的北村。
「嗯,那就開戰吧。」
「什!?──」
霎時間,連因擔憂而憤怒的時生也僵直了。
不同於暗示性的動作……這次輪到北村「非常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計後果的,宣戰佈告。
北村露出思量的表情,眼神固定在陷入迷思、表情卻同時閃過一絲危險的三位領袖身上……追加提醒到。
「還有啊,雖然有點麻煩不過校際排名賽我也會認真打,因為我必須拿到參加危武季的資格,所以不會選擇成為任何一邊的『助力』……我是要和你們『競爭』──和我找到的第一個隊友。」
「第一個……隊友?」
啞口無言的時生還在想該不會北村說的人就是在指自己──螢幕上的北村此時忽然大口的吸氣,看似想用氧氣填滿胸腔,這無疑是在做出某個行為的前置。
「該.該不會!」
「可可亞!在哪裡──!!!!!」
北村用盡肺活量提高最大分貝的喊叫,只為在7000多名學生裡搜尋其中一個特殊的人。
北村喊完沒過兩秒,薔薇會的學生座席區傳來一陣奇怪的騷動。
撇過臉北村一眼掃過去──看見一片紅色光景的作席區之中有幾個同班同學比較有印象的臉孔,而騷動的中心不是別人……就有著捲捲馬尾辮,全身上下因為緊張和各種令她害怕的原因而抖個不停、到讓全員都開始猜測她就是北村龍二點名對象的害羞少女,花澤奇里亞。
雖然事實如此。
「啊,找到了。」
北村剎那間消失在會場中心,才有些學生發現的當下。
「嘿咻~抱歉抱歉,很快就走,等我一下下。」
北村已經踩在奇里亞前方那個座位的男同學的椅背上蹲下身,面對慌張到眼眶含淚的奇里亞面前。
「北.北村同學!?這.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先站起來一下。」
突如其來的命令令奇里亞不明所以,但北村的樣子沒有遲疑或是半點躊躇,害怕的奇里亞勉強逼著無法使力的瘦小雙腿站了起來。
旁邊的同學已經全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的看著北村做出一次又一次超常舉動……
「對了可可亞,稍微把手舉起來一下。」
「唔咿!手.手嗎!?」
「嗯,稍微往兩側平舉就可以了。」
「這.這樣嗎……?」
天真過頭的奇里亞乖乖照著北村的話做,只是下個瞬間,奇里亞的視線突然翻轉了45度整……眼裡的世界呈現垂直狀態。
北村一個伸手穿過奇里亞纖細的腰間──把她整個翻轉過來,一手抱在腰間重新面向會場的中心。
「好。」
「咦?……北.北村同學?等.等一下……好.好是什麼意思呢?該.該不會是要──請等一下!嗚哇啊啊啊啊啊!」
悅耳悠揚的叫聲和完全走光的奇里亞的裙底風光確實的打入了看見的所有人的心中。
北村這次跳回去比較慢,因為手上抱著一個「東西」所以要比較小心一點。
回到原位的時候手上的奇里亞失去意識兩秒鐘,隨後發現自己好像被帶到更可怕的境地,不知所措的棕色大瞳充斥著可愛又令人心疼的淚水。
反觀北村完全不在乎手中哭哭啼啼的奇里亞,也不在乎會被賦予嶄新(變態)稱號,傲然的佇立在原地,隔空和高台上的三方領袖、同時也是熟人對峙著。
「這就是我的搭檔,她叫可可亞,是我的『引導者』。」
(她.她是那個!)
(錯不了!全校危能者排名最末端的那個《無翼者》!)
(她和轉學生是同一陣線的嗎!?)
(可是她不是什麼能力都沒有鑑定出來,前一次校際排名賽也是墊底名次所以找不到半個願意成為她『引導者』的人……難道說她因為這樣轉型成為轉學生的『引導者』了!?)
(這樣也可以嗎!?)
(話.話說她也長的好可愛喔……)
(北村龍二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麼啊……)
「嗚嗚……好.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北村同學好過分……人家還以為自己要上天堂了嗚嗚嗚……」
「啊,抱歉。」
北村直接鬆手,淚眼汪汪的奇里亞「噗呼!」一聲掉到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來卻重新意識到自己從觀眾席的小角落突然飛到7000對眼睛關注的焦點地帶的奇里亞「哇哇哇!」的躲到北村後面,可是不管躲在哪個方向都會被看見所以只能緊緊抓著被村的外套後緣,一起面對高台的方向。
氣氛大起大落的太快,一時緊張一時詼諧弄得大部分的師生都無所適從。
北村也稍微琢磨了一下這種情況該怎麼做個結尾。
畢竟話都放出去了,今後可能就像時生說的一樣要和全校做對也說不定……所以現在有個問題。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無論如何不能夠忽視的關鍵疑問──
「那個……」北村做出舉手發問的姿勢,表情有點尷尬的問到。
「請問我們以後在哪裡上課啊?」
以上 無畏(謂)強者!第一集 完結 請各位讀者踴躍留言以方便我改進謝謝各位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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