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至此,窗外那个白与黑交织的孤独世界咆哮着逼近。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风雪的呼啸,凝视着我面前燃烧着的壁炉。
「冬天来了。」那个金发的男人,自我睁开眼以来,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唤我的男人,用最温暖的双手拥抱我的男人,用最慈爱的心塑造我的男人。
他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热红茶,轻轻地倚靠在我座椅靠背上:「这是德国凛冬,爱丽丝。」
哦,凛冬。就是如同野兽一般咆哮的天气,仿佛要搅烂五脏六腑般的死搅蛮缠。但是,我喜欢,我喜欢这种天气,基于我那不明的悲哀与遗憾之上。
「是,父亲大人。」意味不明的,我回答了他,然后怒视着雄浑的冬天,听着它的怒号,享受着它席卷大地的啸叫。
明明那么寒冷,而我这优等树脂制成的躯体却随着凌寒的到来而热血沸腾。我感受到它在召唤着我,召唤我离开这个温馨的小窝,回去。
「父亲大人,它叫我回去。」我如实说道。
父亲大人漂亮的脸颊上出现了不和谐的笑容。他僵硬地撇开嘴角,接着背过身去,然后俯下身品味他的红茶;良久,他似乎受不了屋里沉闷的气氛,放下红茶转过身来:「爱丽丝。」
「是,父亲大人。」
不知为何,我回答父亲大人的呼唤之后,屋里陷入了更加冰冷的沉默之中。
壁炉里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凌冽的呼唤交融在一起,我感觉头昏脑涨,甚至快要出现幻觉——那鲜活跳跃的火焰似乎端坐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如同人偶一般精致的恬静女孩儿。她端庄的跪坐着,将自己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轻轻闭着眼睛,仿佛在聆听天籁之音。
一个很眼熟的女孩儿,但我敢确保我没有见过她。
这就是父亲大人讲述的,卖火柴故事里的小女孩?的确有个红帽子。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并非以卖火柴为生的女孩所能拥有的气质吧?那么——她为什么会呆在火里呢?
也许去追寻她没有悲痛的世界去了,她选择在火中闭上双眼,但是为什么,我并不为她的解脱感到欣喜;相反,悲哀、背叛、欺骗、愧疚……这些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充斥在我的心房,它们凝聚成我体内被称为血液的东西,化作我心脏鼓动的原力,想要破体而出的力量此时此刻毫不夸耀的彰显着它卓越的活力。
回去,回到雪原去,回到漆黑的破壁残垣,回到高贵的梦之教堂。
「火焰里的,是残破。」父亲大人背对着烈焰,火光照着他的侧颜,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的样貌重叠在了父亲大人那张完美的脸颊上。
那是一副冷漠的面孔,由无边的追求和无可能的梦想填充的眼睛,由虚伪涂抹的高挺鼻梁,偏执描绘的嘴唇,组成了和父亲大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火焰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像是在反驳父亲大人的话一样,它扭动着残破的身躯,试图从养育它的木柴中脱离出来,将父亲大人包裹起来。
是憎恨。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憎恨呢?
「欺骗,背叛。」这两个词脱口而出,我看着父亲大人因恼怒而鲜红的双眼,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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