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静翼晃了晃神，但舞希的身上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头上的银发之外根本就看不见其他会发光的物体。
似乎察觉到静翼不对劲的神色，舞希握住静翼的手心轻轻扯了扯。
“是错觉吗？”静翼小声的喃喃道。
“怎么了？”舞希困惑地望着依然一脸心绪不宁的静翼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吧。”静翼摇摇头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好点了？你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静翼将手放在舞希的额头上，拨开银色的发丝，露出了那雪白圆滑的额头。
舞希乖巧的点了点头，本来僵硬的表情现在也稍微变得柔和起来，对舞希那常年的扑克脸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转变。
见舞希已经没什么大碍，静翼随之也放松了身体。忽然之间，静翼又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一样满脸严肃地跪在床边对舞希说道：“舞希，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舞希默默地注视着静翼的眼眸，最后像放弃了内心的挣扎似的垂下了眼帘。
“……我知道的话。”舞希仿佛叹气般无力地回应静翼的要求。
恐怕舞希也已经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了吧？静翼内心无奈地感叹，但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对那个问题视而不见了。
静翼的思绪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被染尽鲜红色的夜里，不知名的剧痛也同时占据了他的大脑。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挡静翼想知道那段黑暗的真相。
正常来说，那个时候的舞希的确是必死无疑的情况。无论神奈的医术有多高超，就算是发生了奇迹，都不可能动摇得了舞希已经死去的事实。
奇迹是不能够逾越‘生命’的名词，因为‘生命’本来就是奇迹的一种，超越奇迹的恐怕就只有‘神迹’又或者是‘禁忌’了。但是，静翼不认为这个世界会普普通通就将这些‘神迹’或‘禁忌’降临就舞希的身上，就算舞希面临死亡也一样。
因为舞希对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面对死亡生命最终都会接受平等的对待，这是事实。
但是，静翼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些所谓的‘神迹’或‘禁忌’并不是为了舞希而降临，而是为了他自己的本身。又或者说，他本身的存在本来就已经算得上‘神迹’或‘禁忌’其中的一种了。
在那之后，在舞希和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自从静翼恢复记忆之后就一直思考着的问题。
“我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实际上我至今还想不起在那之后……”静翼顿了顿，为了证实眼前的舞希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一般，他紧紧地抓住舞希的手然后问道，“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一个曾经死去一次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是十分残酷的，但为了否定自己的虚幻，静翼必须从舞希的口中得到证实。
所以……
“在你死去，在我失去意识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既想得到答案又自责不已的静翼深深地低下了头，只有依然从舞希掌心传来的体温能给与他轻微的救赎。
但是，舞希并没有怪责他，她是不会怪责他的。
舞希只是温柔地抚摸着静翼的头发，就像数百年前在雷鸣城的那个月夜，为了安抚不安的静翼，舞希像慈祥的母亲一样轻抚着静翼的头发。
“我不能说。”
简短的一句，这就是舞希给静翼的答案。
静翼抬起头，发现舞希面带忧伤的微笑摆摆头。
“我不能说。”舞希再说了一次。
“这……”面对着完全不像舞希风格的回答，静翼一阵哑口无言。
“不是不想说。”舞希知道静翼误解了什么，所以她马上就做出了解释。
“想说却不能说？”静翼不解的问道。
舞希点了点头肯定了静翼的疑问。
静翼不理解舞希的真意，是怕说出来的话会影响到自己，还是有谁要求了舞希不能说？
“究竟……”是什么意思？
静翼话还没说完，却见舞希张开了嘴。
“翼失去意识后，有——！”舞希的声音截然而止，就像被谁突然掐住了喉咙一样，吐出了嘶哑的嘶声，后来甚至连单纯的声调都无法发出。
舞希拼命挣扎着想喊出来，但静翼眼看着她那张雪白的脸涨成红色快要窒息的样子，急忙就阻止了舞希。
“停下来！好了！不要再说了！”静翼抓住舞希的肩膀，担心的喊道，“有什么都好，不要再说了。”
舞希点了点头，就算立马恢复了呼吸但气息还是显得有些凌乱。
“这就是不能说的原因吗？”静翼终于理解舞希刚才的话了，就算她想说，但似乎有什么力量阻碍了她的发言。
“被限制了。”舞希简短地作出了结论。
“古兰尔和海风都一样被限制了吗？”静翼不抱期望的问道。
舞希再次颔首。
“被谁限制了？”静翼的话语刚落，他自己马上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竟然对方能够限制舞希她们说那件事，想必同样也能限制她们说出那个人的情报吧。
理所当然地，舞希只能失落地摇摇头。
在自己失踪了的几百年来，她们能察觉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奇怪，恐怕在自己还没失踪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她们应该也已经尝试找过解决方法，但就结果而言，她们似乎到现在还未能突破这个障碍。
但到底是谁限制了舞希她们呢？那个谁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来限制舞希她们？那个谁到底要隐瞒些什么？
虽然舞希那个时候已经死去，不，正确来说，大脑死亡的时间一般在心脏停止跳动后的几分钟，所以那个时候舞希真的还活着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舞希还是那个自己从一开始就认识，只要确认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静翼关注的并不是舞希如何死而复生，而是眼前的舞希是否真实，抑或说如今的自己是否还沉浸在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幻想当中，而现实的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药可救的懦夫？
这点，就只有曾经死去一次的舞希才能给与他确信。
所以，静翼又问了。
“舞希……”静翼显得有点难为情，思想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将脸凑上去，满脸认真的问道。
“可以赏我一耳光么？”
本来闭着眼的舞希突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两颊之上隐隐泛起了几丝红晕。
“喔！等等……”静翼感觉不太妙，因为他看见舞希正慢慢地握紧了那粉白的拳头，“跟说好的不同啊！”
随后，一记凌厉得无可挑剔的正拳迎面将静翼打翻了过去。
静翼隐约觉得，就算自己不提这样的要求，舞希恐怕也同样会赏自己一下。
“活该。”静翼捂着被打的眉心愉快地自嘲了起来。
这就是答案，对静翼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舞希还活着，舞希还在自己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翼……”舞希又一次轻轻地呼唤着静翼的名字，在这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默默对视的两人，静翼也明白了当中的意思。
静翼双手支撑着舞希纤瘦的背部，双唇旋即重合在一起。但静翼并没有再进一步，因为他知道那种事对他和舞希来说都不是时候，而且他还想好好地珍惜舞希这幅惹人怜爱的身躯。
留下还要休息的舞希，静翼一人走出了房间。
他沿着扩宽的大街直接走向圣雷洛斯安魔法学院的大门处，他感觉到有什么在那里等着他，而刚刚从舞希身上传达过来的不安感也随着大门的接近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最后，静翼展开羽翼急速飞行了起来。
“呵呵，被发现了吗？”在静翼不远的前方，一名身穿着白色长裙的银发少女轻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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