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夏梓涵进入了标准的向日葵模式。
“打扰了。”
随着这样轻微地有点谨慎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从那个缝里钻了出来，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然后看到我的瞬间便怔住了。
“柯奕？”
“对，是我。”
面馆老板的女儿拉开了门，整个身子站到了视线里。眨了眨眼睛后，视线又落到了我后方的那个人。
“班长也在？”
“嗯，芊芊，你好啊。”
班长指的就是夏梓涵。她对除了我们的社团活动以外，其他事务总是相当积极。加上无可争辩的优异成绩、亲切和蔼的待人态度、游刃有余的工作能力，简直就是老师眼中完美小助手。当然她也有到更广阔的空间发展的打算，曾经在学生会和社团联之间摇摆不定，之后在我的极力怂恿下选择了社团联，这样就可以为我社谋取福利了。不过她应该是难以被贿赂的类型，趁现在还是赶紧与她处好关系的为妙。
“那个，这里是新社团吧？”苏芊芊有些犹疑不定地来回看着我和夏梓涵。
“是的，没错，这里就是新社团。”
“请坐吧。”夏梓涵拉开了另一把椅子，招待我们尊贵的来宾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新社团的社长，这位是我的副社长。”
“是副社长，但不是他的，是社团的。”夏梓涵微笑着澄清事实。
“噢，噢——”苏芊芊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不明所以，以一种微妙的摇摆着的姿态张大了嘴。
“怎么了吗？”
“不，就是觉得是你们俩，有点不可思议啊。你看在教室的时候柯奕基本不和别人讲话总在一个人睡觉，感觉和班长你完全没有交集嘛。”
“这里的交集也非我本愿哦。嗯，稍微有一些内情。”
“简单来说就是她被我抓住了把柄，所以被我胁迫来做我的手下。”
“诶——还有这种事啊。”苏芊芊好奇地睁着闪亮亮的眼睛，像发现了被人藏着的毛线球的猫咪一样，向我这边凑了过来，“能具体说说吗？”
“其实啊，她是某个不良团伙的老大。”
“噢噢。”
“然后呢，有一次和另一个不良团伙的头头k歌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K、居然是K歌吗！”
“然后她为了身份不在学校里暴露，就只好到我这里来打工了。”
“原来是这样。——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什么，居然没有相信。
她带着和善的微笑坐回了位置上。
“班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对吧？”
“是啊，这种事连辩解的需要都没有。”夏梓涵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看着我。
兵败如山倒。果然这女人塑造的优秀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深入人心了。不过那个故事的确是杜撰的，混混头领去K歌决斗什么的是不是太纯良了，简直就是新时代好混混。为了尽量减少流血冲突以后到不良帮派里宣扬K歌决斗的精神吧，这样就可以以诺贝尔和平奖为努力的方向了。
“不过我一直觉得你是很容易被忽悠的类型。居然看走眼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啊。”苏芊芊气呼呼地看着我，“那么假的故事，就算我家不开面馆我也能看出来。”
“我认为这和你家开不开面馆是没有关系的。”
“不好笑吗？”
“什么？”
“哦，不好笑啊。”她有些泄气地靠到了椅背上。
莫非刚才那个面馆是一个冷笑话？完全和我们的对话没有逻辑接点啊。会让人“诶？刚才那里，应该笑的吗？”之类的幽默，单纯只是给人添麻烦吧。
她完全没有给人添了麻烦的自觉，撅着嘴唇用手捻着额前的刘海，还是稍微有些可爱的。
“芊芊，你来这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哦，对。”她这才想起了正事，正襟危坐，“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帮忙。”
我也进入了业务接待模式。夏梓涵则一直是温暖的向日葵模式。
“其实是，感觉我一个朋友最近好像有些困扰的事情。就是伊杉月，我们班上的。”
她看了看我们的反应，像是在询问我们认不认识。
夏梓涵点了点头。就我所知她和班上基本每个男女同学都相处地很愉快，所以她如果摇头我才会吃惊。
而我则在脑海里搜索着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浮现在脑海的是那家萨莉亚里的饮料机。她就是那次在与奇男子的约饭行动中发现了夏梓涵的存在，使我充当人形自走墙的努力灰飞烟灭的人。
当然即使没有这次遭遇我也是知道她的，毕竟是一个和夏梓涵（表）相同水平的存在。
“困扰，具体是指？”
苏芊芊面现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了决心。
“关于最近在流传的那个传言，你们听说过吗？”
夏梓涵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现出了豁然开朗的神色。我却始终一脸茫然。
“什么的传言？”
“大概因为没有能流传到你那里的途径，所以你不知道吧？”夏梓涵歪着头带着纯良的笑容嘲讽着我。我觉得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会与其他混混头领约K歌，然后偷偷地在饮料里下安眠药吧。
“就是说小伊，以前有过，援、援、**过的传言。”
她有点口齿不清还断断续续，不过还是红着脸一口气说完了。
我木然地眨了眨眼睛。
所谓**，应该就是那个**了吧。没有别的**了吧。
“援助交际？”
她点了点头，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然后她在胸口拼命摇着手，补充着：
“当然这只是谣言，小伊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我最近也听到过这种传言，当然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散播这种伤人谣言的人真是可耻呢。”夏梓涵也附和着，这句话与一直以来那种人工太阳般的话语有所不同，语气里包含着确实的厌恶。
我来回看了他们俩一眼，然后说出了一句我有自觉会被鄙夷的话。
“你们确定这句传言不是事实？”
“什么啊，当然不是。”
“你这种说法简直好像希望这是事实一样呢。”
倒说不上是如此希望。即使是在不怎么了解她的我的印象中，她也有着接近于大家闺秀般的气质。从常识角度来看不像是会为了钱做这种事的人。
“但是，我们来打个比方吧。”
我把手臂放到桌子上，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子。
“如果是为了买名牌包包，做这种事情当然令人不齿。那么假如，她家经济困难，父亲英年早逝，母亲病危在床，债主上门催债，她在万般无奈下出此下策，你们还会鄙夷她吗？”
两人愣住了一会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不会了。反而会很同情她。”
“是吧。”
“简直像小说一样呢。”
我打了一个响指。
“要知道，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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