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独怅然兮失前路,千山过兮人空躇。
一.荆轲
“好酒。”
我是荆轲,一个无所事事,整日沉溺于酒色的市井之徒。每日饮酒作乐,活在醉生梦死之间,我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没有意义。
“喂,荆轲,发什么呆呀,喝酒喝酒!”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渐离,你别在那跟个闷葫芦似的,来段小曲给大伙助助兴呗。” “好。”高渐离善击筑,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大伙一致赞同。
我没有说话,在那默默地饮酒。不知为何,三杯酒下去,醉意已经上涌。琴声扬起,仿佛将人带入梦境。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琴声吸引。这首曲子我已经听高渐离弹过很多遍了,他说这是《高山流水》。我不懂音乐,却也体会到曲子中所蕴含的哀伤。
“高山流水兮遇知音,前路兮无知己。”我低声和唱。受到这首曲子的影响,我想到了那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淡黄色纱布做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舞”字。我盯着它发神,不知不觉之间眼泪涌出,模糊了视线。
酒劲上涌,我没坐稳,一下子倒了下去,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我。
“好痛。”我扶着头坐了起来。淡淡的芳香提醒我这是我的房间。下了床,一步三晃地走向房间中央。那个摆放着一株幽兰,香味正是它发出的。我抚摸着这素白的幽兰,眼中充满笑意。多美啊,正如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心猛然一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当年陪我欣赏兰花的人,已不知所踪了。
打开门,刺目的阳光袭来,晃得我视线模糊。
“荆轲!”一个人从远处跑来,匆匆忙忙地。定了定神,我看清了来人。
“田叔。”我躬身行礼。“你终于醒了,老夫都担心死了。”田光喘着气说。我注意到他面色潮红,额角隐隐有汗迹,衣服上也粘上许多灰尘。田叔一向注意仪表,如今这个样子让我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进去说。”田叔喘了几口气便大步走进了我的房间。我也不多话,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想不到你这个酒鬼居然还会养花,这兰花长势还真不错。”田叔笑着说。我摇摇头,捧起茶杯:“田叔你有事就直说吧。”
田叔眼皮眨了眨,看得出他也很为难。但最后他还是开口:“荆轲,太子丹想请你除去秦王。”“哐当”,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良久的寂静。
最后,我开口打破了沉默:“田叔,我不会答应的,你还是让太子另请他人吧。”
“可是如今燕国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我和太子无亲无故,凭什么帮他。再说我一市井之徒,一个酒鬼,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不慌不忙地拾起茶杯,细细擦拭。
“我知道你是因为放不下那件事,或许太子丹可以帮你。”见我不为所动,田叔急忙开口:“太子丹可以举全国之力帮你解开那个心结。你之所以长居燕国,还不是因为你觉得她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吗?”
我沉吟片刻:“田叔,你请回吧,我会考虑这件事的”“荆轲,燕国的存亡,全在你身上了。”说完,对我长偮一拜,转身离去了。
我低头嗅着花香,脑海中盘旋着他刚才那句话。太子丹真的可以帮我吗?“小舞,我该不该答应他呢?”
燕国,宫殿。
我站在大堂之上,此时已是夕阳,天边的火烧云煞是好看,可惜我无心欣赏。
“咳咳”一个年轻人,穿着素白的纱衣,缓缓走来出来。
这个年轻人细细地打量我两眼,“想必你就是田先生推崇的荆轲吧。”
我没有理会,凝视着他的影子说:“太子丹殿下,田光死了。”他先是一喜,而后痛哭。“孤只是希望田先生能保守秘密,却不想害了田先生。”太子丹伏地痛哭,看样子很是悲伤。
我靠墙坐了下来,轻轻擦拭手中的剑,剑脊处“天涯”两个字闪闪发光。
太子丹此时已停止哭泣,抬头望着我,那眼神就像望着一绝世美女,让我感到一阵恶心。“荆卿,田先生想必已经告诉你孤的想法,如今田先生以死明志,望足下不要辜负田先生的一番苦心。”
我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拂拭剑身。“滴答”猩红的血滴顺着剑尖滴落下来,在孤寂的大殿显得尤为响亮。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我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可以答应你。”
“好!”太子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迷茫的望着剑背上的血迹,继续说道:“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二.秦舞阳
“今天天气可真好。”我叼块大饼,悠哉悠哉地靠在一棵树上,眯着眼睛望着那火红的太阳。我叫秦舞阳,在燕国境内也算小有名气。“年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说的就是我。但其实,这些都是谣传。像我这样一个瘦弱的孩子,怎么可能杀人。那家伙是被我吓死的。这个说来话长,六年前我回到燕国,无依无靠,只好靠帮别人打架过日子。讲白了就是一小混混。前些日子有人雇我教训那个家伙。他比我高两个头,正面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所以我半夜跑过去吓他,结果,他心脏病犯了,死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变成了我杀人不眨眼。最后的最后,这里的人都不敢迎着我的目光,也不敢议论我,见着我就躲。不过这样也好,吃东西都不用给钱了。
我吞下大饼,用袖子擦擦嘴这大饼味道真不咋地,还不如当初那半个馒头好吃。我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下。这时,阳光一下子被遮住了。我半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壮塔般的侍卫站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目露凶光,手还按在刀把上。我毫不示弱,与他对视。
半株香的时间过去了,他示了弱,低下头,恭敬地说:“有贵人找你。”我把头扭向一边,又闭上了眼:“我可不认识什么贵人。”其实有的。我爷爷秦开是燕国大将,只不过被昏庸的燕王送去匈奴当人质了,我也因此流落异地,六年前才回来。还有就是我哥哥,多年前用半个馒头救了我的命,只是六年前与他失散,生死未卜。
那侍卫百般无奈,只好道出:“太子找您。”
燕国,宫殿。
“你们太子小日子过得还蛮滋润的嘛。”我双手抱头,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侍卫没有答话,只是提醒我跟紧他。“殿下,秦舞阳带来了。”太子丹站在素白的屏风前,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两遍,望得我遍体生寒。突然,太子丹笑了,吓得我跌退两步,我觉得他哭起来可能更好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他拍拍手。果然你也被流言所欺骗。我内心深处其实是在捂脸的。
“荆卿,你觉得怎么样?”
从屏风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面沉似水。锐利的目光像两柄出鞘的利剑从我身上扫过。居然是他。我在心里苦涩地笑着,此时此地,我都不知如何开口。
荆轲看我的目光充满疑惑,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荆卿,你二人认识?”太子丹对我二人的反应略感惊奇。“不,不认识。”我迅速摇头。片刻之后,荆轲也否认:“只是这位小兄弟真的很面熟呢。”
太子丹连忙说道:“荆卿,这位便是我燕国少年英雄——秦舞阳。”“秦舞…阳吗?”荆轲探询的目光伸了过来。“小人秦舞阳,见过大人。”我低着头上前一步,假装镇定。
荆轲没有答话,只是这样望着我。太子丹见气氛尴尬,急忙解围:“荆卿,如今你要的副手我找来了。三日后,徐夫人送来最锋利的匕首。不知你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不急。”荆轲说道。
自此,我在太子府住下,享受着远高于一般门客的待遇,虽然达不到荆轲那种中午小睡一下都有两三个美女暖被窝的程度,但也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后来我也从太子丹那里得到了他找我的目的——刺秦。令人无语的是,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自己小命不保,而是……
“荆卿,这是全天下最锋利的匕首,淬以剧毒,见血封喉,你看是否满意。”太子丹呈上一个木匣,里面躺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荆轲抓起来,轻轻地挥舞两下子。轻盈的匕首像燕子一样上下翻飞,若隐若现。
作为副手,我只拿到了一柄还算锋利的匕首,没有淬过毒。不过这样也好,我不会用匕首,还怕误伤自己呢。
荆轲收下匕首,眼底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我还需要两样东西。”“什么?”“燕国督亢之地图和樊於期的头颅。”
“啪”太子丹手中的木匣子跌落,周围一片寂静。就连我也惊奇地望着他,这,到底赌的有多大?半个燕国吗?
太子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荆卿,督亢之图可以给你,但,樊将军穷困之时来归丹,丹不忍伤长者之意,望足下更虑之。”
晚上,太子丹将督亢之图卷好,放入木匣中。“舞阳,你和荆卿相处的怎么样?”太子丹带着讨好意味地来问我。“什么意思?”我深深地感觉他这副嘴脸很恶心。
“你觉得荆轲可信吗?”太子丹终于揭开了面具,他不相信荆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我也有点怀疑,但还是得站在荆轲这边。
“怦”门被打开,凛冽的寒风涌进,吹熄了蜡烛。“荆卿。”太子丹又换上了那副恭敬的嘴脸。荆轲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圆滚滚的东西。荆轲一抬手,那东西便滚到了太子丹脚边。借助月光,我看清了,那是个——人头?!
“这……”太子丹惊慌失措。“樊将军深明大义,为助柯成就刺秦大业,自刎而死。”荆轲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吓得退后两步,哥,你玩我呢?您老人家一身是血,杀气腾腾地丢个脑袋过来,说是自刎死的,你觉得可能吗!
太子丹伏地痛哭,哭罢,对荆轲长偮一拜:“荆卿,一切都拜托你了。”太子丹现在被荆轲逼上绝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皎洁的月光给我们披上一层素白的纱衣,白的就像葬服。
荆轲最近变了许多,原本就瘫这一张脸,现在更瘫了。嗯,时不时地发呆,就连中午也不小睡了,一个人坐在屋顶,看样子很寂寞。太子丹已经催了几回,但荆轲不为所动。
我有时想,荆轲,不会是秦国的间谍吧?
终于,有一天午夜,荆轲溜了出去,我紧随其后,原本只是好奇,却不想……
“你不该来。”荆轲背对着我,我躲在小树林里。
“为什么?”在空旷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
我觉得这两个人的打扮好有趣,荆轲一身白袍,配柄黑剑;来者一件黑斗篷,配柄白剑。这是…情侣装吗?我捂着嘴偷笑。
“盖聂,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凉风袭来,吹开了面纱,露出来者俊朗的面容。
“荆轲,我虽不是燕国人,但愿意为刺秦这件事做出贡献。”盖聂笑道。
“相信我,你不合适。”荆轲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
“你觉得现在还有谁比我更熟悉你吗?”盖聂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老规矩,赢我,否则免谈。”荆轲的语气毫无变化,好像料到如此。
盖聂笑了,凶狠而凛冽:“师兄,我想看你那柄湛卢已经很久了。”说罢,两人同时拔剑,向对方冲去。
如果说天下剑术有一石,那么这两个人定能共分八斗。只见一道白光一道黑光在空中纠缠,“砰砰砰”,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分出胜负。盖聂的剑斜插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手腕,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盖聂面目狰狞,如同受伤的野兽。左手抓住剑柄,盖聂飞身掠起。“荆轲,你会后悔的!”
荆轲目送盖聂离去,久久不语。突然,他转身望向我的位置:“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我站了起来,有点后悔跟了出来。他会杀人灭口吗?虽然手里有一张底牌,但我不想轻易暴露。
“舞阳小友。”荆轲躺在草地上,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我过去。我犹豫片刻,还是过去了。双手抱着头躺在草地上,我仰望星空。
“舞阳小友怎么看这件事?”荆轲眯着狭长的双眼。“什么事?赶走盖聂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副漫不关心的样子。“哦,舞阳小友你不是燕国人吗?”“是又怎样?”“盖聂是天下有名的剑客,有他相助,刺杀秦王的概略至少翻一番。你是燕国人,难道不希望刺秦成功吗?”
“成不成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副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到时候我随便找个机会逃跑就是了。秦王是死是活,受苦的都是我们平民百姓。这世上,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希望刺秦成功!”我越说越激动,跳了起来:“我虽是燕国人,但燕国给了我什么?我很小的时候家破人亡,一个人流落异地。太子丹呢?燕国呢?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他们人呢!如果不是哥哥,我早就死了。好吧,那时候我不在燕国,他们管不到我。那现在呢?我六年前回来,是燕国养我的,还是太子丹养我的?不是,都不是!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整日想的是怎么活下去!在我眼里,那条街上的人每一个都比太子丹重要!就因为他让我过几天好日子,我就要替他卖命吗?可笑。”我说累了,一屁股坐了下来,环抱双膝,轻声抽泣。
“对不起。”荆轲说道。“你说个毛的对不起,要说也是太子丹说!”我猛地抬起头,怒道。荆轲静静地靠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星,眼神迷茫。
“荆卿打算何日出发?”自从我和荆轲那晚谈话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刺秦的计划也被他一推再推,这次,太子丹忍不住了。荆轲似轻蔑似傲慢地瞄了太子丹一眼,太子丹咬咬牙,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秦军已经在攻打赵国了,怕就要兵临燕国了。”荆轲沉默了。
“荆卿莫不是怕了?不若孤让舞阳先行?”底下的人都在笑,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都知道我是个跑龙套的,一点用也没有。我在心底偷乐,你让我去刺秦,行啊,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在等一个人。”荆轲负手望向远方。“谁?”我和太子丹异口同声地问道。荆轲满怀深意的望了我一眼:“盖聂。”“莫非是天下第一的剑客盖聂?”太子丹喜出望外:“有此等人相助,荆卿此番刺秦大业必能成功。”
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太子丹,盖聂已经被荆轲赶跑了,你就是等到死也等不到盖聂啊。不出我所料,太子丹在此后的几个月里化身望夫石,望啊望啊望……
“荆卿,秦国的铁骑已经踏上了燕国的土地了!”太子丹已不知是第几次来催了,每次就那么两句。“明日出发吧。”荆轲淡淡的说。哎?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么干脆就答应了?这不是他的风格啊。太子丹眼冒精光:“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荆卿你这句话了。”
三.刺秦
我坐在马车里,望着渐行渐远的易水,我知道前路茫茫,生死未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独怅然兮失前路,千山过兮人空躇。”边上一小鬼在不停地哼着这一句。“荆轲,别看你一天到晚冷这张脸,想不到还会吟诗作对,歌唱的也还行嘛。”秦舞阳在边上动个不停,烦的我都想一巴掌抽死他。
端起茶杯,我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刚才唱的确实累。就在这时,秦舞阳那张小脸又凑了上来:“荆轲,老实说,你和高渐离是不是搞基啊?”“噗”我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秦舞阳仿佛没看到我的样子,自顾自的说:“刚才送别的时候《易水寒》也就算了,他居然送你一曲《凤求凰》,你还唱上了!”我现在已经考虑是不是要把他丢下去。自从那晚谈话之后,这家伙胆子肥了很多嘛。
高渐离是少数几个知道我过去的人,这曲《凤求凰》无非是希望我解开心结。可是中原这么大,找一个人好难啊。我到死也不知道,那个人就在……
“愔愔琴德,不可测系;体轻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兮,孰能珍兮;能尽人琴,惟至人兮。”秦舞阳捏着嗓子学我唱,气的我一巴掌按他脑袋上:“再学我我就把你丢下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哇!这就是咸阳吗?好繁荣的样子。”秦舞阳又蹦又跳,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不得不说,虽然秦舞阳很烦人,但和他在一起,我总会下意识的感到安心,开心。开心?呵呵,六年来,这种情绪出现过几次?
秦王早已知道我等的到来,安排好了客栈。月上三竿,我思索良久,还是起身去找秦舞阳。“砰砰砰”我第五次敲门,秦舞阳才打开门。只见他睡眼惺忪,一看就是没睡醒。这家伙究竟是有多粗线条啊,明天就死了今晚还能睡这么香?“干嘛?”“喝酒。”我挤了进去,将两个大酒坛放在桌上。
一刻钟后。我和秦舞阳两人坐在桌边,桌上是两坛酒和一堆碗。“荆轲,这么晚了你找我就是喝酒?”秦舞阳一脸不爽:“我觉还没睡够呢。”“明天你我共赴黄泉,今晚权当壮胆。”说着我给他倒了一碗。“哥哥说不能和陌生人喝酒。”我眉梢跳了跳,很久以前,我好像也跟一个人这么说过。
“不过咱两关系还行,就陪你这一碗吧。”秦舞阳拿起碗,一口闷掉。我正想夸他豪迈,就见他一口酒喷出来,嘴里还不停说着好辣好辣。我默默的喝了一碗,又给他倒了一碗:“喝多了就习惯了。”
不一会的功夫,秦舞阳就倒在我身边不省人事了。我又喝了一碗酒,捏捏他的脸蛋,暗自发笑,这家伙和那个丫头那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不成真是亲兄妹?收回手,细细端详他两眼,发觉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去。
“燕国使者到!”我站在咸阳宫的正门,等待召见。“宣燕国使者进殿!”我平复心情,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图穷匕见。
“咳咳”,我靠在柱子上缓缓坐下,秦王那一剑让我伤的很重。握紧荷包,我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木头一样。死后还能留一份念想,倒也不错。我闭上眼,满是不甘的自言自语:“舞阳,一切都麻烦你了。”
我(秦舞阳)缓缓睁开眼,强烈的日光提醒我已是日中。坐起身,环视周围的酒坛和酒碗,我知道他抛弃了我,独自去了。我紧紧地握着竹简,他临走前放我手中的。
缓缓打开竹简,上面写着:舞阳小友亲启。
我苦笑,舞阳小友,呵呵,泪水滴在竹简上,融化了这几个字。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踏上了死亡的道路。我想,自此一去,你我皆知结果。或许你会恨,但太子丹不会,荆轲亦不会。功过如何,留青史书;浮名几度,荐于他人斟酌。然我有两心事未了。其一便是无辜的百姓。当初我饱受欺凌,深知战乱之苦,后随老师学剑,老师将天涯交个我的时候,曾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何谓治国平天下?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或许,不想让父失子,妻离夫,子无父便是我内心的国泰民安吧。看到那些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人,我感到深深的无奈。我能救一人,十人,百人,但更多的千人,万人以致全天下的百姓则是我救不了的。嬴政死,秦国乱,或许燕国能得以保全,但群雄并立的局面会延续,会有更多的百姓受战乱之苦,这不是我想看到的。能结束战争的只有战争。纵观宇内,嬴政是最合适的人选。荆轲不是圣人,故不会整日惦记苍生,但我不想让别人经历我所经历的痛苦。所以,秦王不能死。我做了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就靠小友了。我知道,救助难民这件事你比我强,所以我将你留了下来。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我的妹妹,秦舞。说起来,她和你真的很像。她六年前不知所踪,我希望你能替我找到她,帮我照顾她。一切都拜托小友了。
荆轲绝笔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砸在竹简上。泣不成声,说的就是我这个样子。
“你还是一点没变。”盖聂一身黑衣,依靠在门上,笑着对我说。“你有资格说我吗?”眼泪滴落,但我没有擦。盖聂一楞,旋即说道:“是啊,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变,还是当年的样子。”盖聂感慨。
我没有接话,在那一遍又一遍的摸着竹简。
“你后悔吗?”盖聂话锋一转。“后悔什么?”虽然心里已有答案。“如果当初你告诉他你是谁,他或许不会死。”盖聂无奈地苦笑:“你还是那么固执。”“可世上没有如果。”
“秦舞阳,秦舞佯,这是你给他的提示吗?”盖聂低下头,脸藏在黑暗中:“可能他已经察觉到了,但他始终不敢确认。”
“够了”眼泪一滴滴地砸在地上,我恨自己的固执,六年前他失去了我,六年后我失去了他。“哎”盖聂幽幽地一叹:“这个给你。”
一个淡黄色的荷包准确无误的落在我的手中,上面歪歪扭扭的“舞”字还沾着点点血迹。我紧紧地抓着它,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一样。
“你不打开看看吗?”盖聂嘲讽道。“不了,我知道里面的东西一个没少。”我小心翼翼地将荷包收入怀中。
“我走了。”擦干泪水,我握紧天涯走了出去。
“你去哪?”盖聂倚在门上,没有追我。因为他知道,我做的决定谁也改不了。“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你疯了吗?现在去刺杀秦王必死无疑。你是想殉葬吗?”盖聂动了怒气。
“荆轲,他不是个刺客。”
尾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知是谁又在冰冷的易水边轻声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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