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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仇(上)

1死仇(上)

在普洛米大陆大陆历448年后,许多人曾经对于在五年前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沟里所发生的屠村事件有着出人意料的强烈印象。不过不论他们是感到庆幸还是恼怒,是对命运之神的赞美或者咒骂,都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那些下手极其狠毒的强盗在屠戮了整个村落后居然漏了一个人!正如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叫嚣着:“那群笨蛋有时间挖开每家每户的地板去寻找一个可能存在的铜板,有时间**全村的女人再屈辱地杀死她们,甚至在军队到来之前他们还有心情在点燃的村子里大吃大喝后扬长而去!可偏偏没有时间检查一下区区几十具尸体是否真的都断了气。如果众神可以将那一刻重现,我愿意用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去换取这一剑!”

虽然这个男人一生面对过无数的危险,不过不可否认,那次屠村事件对于还是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弗龙·克莱斯因来说可以算是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历史学家也都认可这一点,而且不同于民间流传,他们还找到了相当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其中最有力的莫过于当这件事传入这位“神之遗弃国度”君主的耳朵中,不善言语的他在闭目沉思一阵后无意识地轻轻点了一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纷争的大陆之弗龙·克莱斯因卷》

拉奥斯位于普洛米大陆的中西部,是所有国家中领土最为辽阔的国家,传说中这个国家是秉承秩序女神的意愿产生的,因此有着“神圣国度”的美誉。而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么拉奥斯也的确算是沐浴在神明的恩惠之下。不仅气候宜人,国内几乎所有的土地都极为肥沃,即使是都城西里亚以西那块无法生长农作物的荒漠中也蕴含着大量丰富的矿藏,其中便有大陆上最为珍贵的魔晶。

不过相比拉奥斯另外地方那些宜人的节气,只会将这片荒漠中恶劣的环境更加突出而已。

即使是深秋的太阳也能把这片贫瘠的地域变得如烤炉一般,在这一带来往有经验的商人都知道,在这个季节中,一套可以把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斗蓬是绝对必须,尤其是当原本凉爽的秋风掀起一阵阵灼热风沙的时候。

然而此刻正在荒漠中行走的少年显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指点,不停吹入鼻子和嘴巴的砂土让他吃足了苦头,因此他不得不将呼吸控制地极为细微,将眼睛几乎紧闭,还用手臂挡在前面,力图让那些无孔不入的砂粒不会影响视力,而脚下也总是时不时地踩到被砂土掩饰住的尖突石砾,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尽管如此他脚下的速度依然很快,如同在一条平坦的大陆上行走一般。

“龙,慢一点,我……我不行了。”

走在前面的黑发少年回过头,虽然脸上满是尘土之色,不过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少年十分清秀的面容,同时在整个大陆上极为罕见的黑发黑瞳让他显得更加突出。而他身后的褐发男子比起他的狼狈样子好得太多了,至少让男孩头疼不已的风沙没能让他收起嘴角弯起的那一丝微笑。

半年前这位名叫弗龙的少年正式成为了佣兵埃克的助手。

虽然曾经听说这是贵族特有的微笑特征,但是从他这位伙伴平时的作风来看,这种微笑显然已经失去了它原本被上层社会传颂着的特色:宽厚、仁慈。

当然,弗龙知道自己的伙伴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但对于他的无赖总是有些无可奈何,正如现在这种情况,他可以肯定身后几米远的那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的身体绝对没有他刚才颤抖的声音那么虚弱,那有条不紊的细长呼吸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也许他这么做只是想在无聊的旅程中找些乐子,譬如说来个小小的争论。

“可是,埃克,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回西里亚,附加的奖金就拿不到了……”通常情况下要让弗龙参加一场争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特别是面对埃克这种油盐不进脸皮又有半尺厚的家伙,在黑发少年看来这种既吃力还没有意义的举动只会让他感到心力交瘁而已,更主要的是这种小规模的争论只要开始就从来没有他获胜的可能。出于这种考虑他决定用事实来说服自己的同伴,不过很显然,他低估了这个有着不良中年称号家伙的无赖程度。

“不要拉,我累了,别说是100个金币(1金币=100银,1银=100铜币),就算是1000个金币都别想再然我前进一步!”厚脸皮的男人居然开始模仿与他外貌有着相当差距温柔女声,一股精神上的恶流让弗龙在错愕的同时也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恶作剧的完成者则趁着这个空袭找到了一块背靠岩石的地方坐了下来,大有“就算打死我也不起来”的架势,另一个人也只好微微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相对于在一旁默默恢复体力的弗龙,埃克哼着小曲从已经干瘪的干粮袋中摸索了半天,拿出了几片已经风干的薄片面包,随即又从随身的行囊中掏出很小的一块腊肉,开始用匕首切成薄片。

“给,午餐!”当少年从闭目养神中被拍醒时,两片夹杂着已经被风干许久腊肉的面包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

“抱歉,什么都没有做……”

“没什么关系嘛,累得人应该是你,我可只是拣了轻松的工作而已。”

商队在荒漠的风沙中行走通常都选择直列队伍,这样可以大幅减少后面人员的体力消耗,当然,第一个人是最费劲的,一般的商队都是轮流充当第一人的位置,差不多一小时一次,而黑发少年却一声不吭地从早上一直走到了中午,有着近10年佣兵阅历的埃克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也许刚才他耍赖的用意就在于这里。

“没什么……”相对于自己的无私奉献,让这个寡言的少年有一些感动的倒是自己手中的面包里夹着大块腊肉,而在埃克那里他只能看到面包边缘所露出的几条肉丝。

“啧啧,20个金币的任务,不过里面的东西很普通嘛,可能也就值十来个金币而已,既然这么有钱不如再买好了啊。”三两下吃完午餐的埃克打开了一个匣子,虽然里面首饰上的宝石在眼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但经常经手非法宝石生意的不良中年一眼便看出这些只不过是中等档次的货色。

“相比之下,这些才是好东西啊!”看到同伴再次从行囊里拿出的东西又让弗龙感到一阵头疼:一把看上去就无比锋利的匕首,黄金的刀柄后缀镶嵌着一颗极品的蓝宝石,宝石自身散发出幽莹的光芒更让匕首的锐锋显得冰寒无情;另一件是由无数细长的金丝编织起来的项链,在如此细小的金丝上居然还雕有一些精美的花纹。这些金丝最终交织成一个凹口,中间嵌入了一块如火焰般耀眼的红宝石。

这两件价值斐凡的东西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吃了上顿担心下顿的男人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我说……”在稍稍斟酌了用词之后,少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该不会是从那里顺手拿的吧?”

“是啊。”被询问的一方回答地倒是相当痛快。

对于这次任务的目标-红山猫强盗团弗龙还是有着相当的好感,至少强盗绅士的称号确实名副其实,因此对于这些对弱者充满同情的另类强盗,埃克和弗龙也一改平时强硬的无礼作风,想尽办法终于用下了特殊药剂的葡萄酒让那些家伙暂时失去战斗力,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首领西弗·法斯特对弱者充满同情的心思,弗龙所扮演的落魄酒商儿子的角色也不会那么成功。虽说最后还是打了一架,不过总算是没有什么人员伤亡。本来就该到此为止的事情似乎已经又被埃克这个自把自为的家伙挑起了争端。弗龙已经可以想象日后被荒漠里第一大强盗团盯上的重重窘境。

“不要这样啊,龙,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啊。只靠那么一点点的佣金到死也还不清娜塔莎的债啊,所以在任务里赚点外快也是一种生存之道。”面对少年不满的黑瞳,不良中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转而想把正直的少年拉进堕落的泥泽。

“未来吗?没有想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将来的打算只有两件事:替母亲复仇,还有找到那个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弗龙的语气逐渐开始转冷。

同伴的遭遇埃克倒是知道那么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弗龙找到那些遭天谴的家伙,那么事情就只会在一方完全消失情况下结束,在这方面他倒是很愿意帮助他的黑发伙伴的;而另一个方面他就不那么确定了,他只知道黑发少年对于那个名为“父亲”的人从没有抱有任何的好感,这点从他向来用“那个男人”来形容自己的父亲就可以很明显看出来。在拉奥斯虽然不乏有着众多坚贞不渝的情侣,但背弃爱情誓约倒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反正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很难分辨谁对谁错,埃克根本就懒得理会,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明显有着恋母情结的伙伴遇到那个令他母亲吃苦的男人会不会二话不说直接劈了他,以他对少年性格的了解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传说中龙都有逆鳞,而与之同名男孩的“逆鳞”就在于他所关心爱护的人,即使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好吧,休息够了,我们向那些额外的奖金继续出发吧。”不良中年在谈话内容开始接近危险范围之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顺利转移了话题。

“可你刚才还说不在乎的……”而显然就算是长时间接受“洗礼”的弗龙也无法适应埃克这种前后矛盾态度的快速转换。

“龙,形势永远比人强。不过我要说的是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差哎。迷了路、死了马,还搞得现在有了上顿没下顿,要是没有那些奖励做动力我会支持不下去的。”埃克边说边把手卷成筒状放在眼前,而弗龙也没有针对因为某人为了省钱而买了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地图所引发的种种问题,却在不经意间将其转移到“虚无飘渺的命运”这种无耻行为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顺着他所看着的方向望去,淡淡地问道:“然后呢?”

面对远处扬起的风沙,不良中年的嘴角习惯性地一弯,贵族式的微笑又在他的脸上绽放出来。

“我想我们的坏运气似乎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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