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明的地方就必然有阴影，有阴影的地方就必然有光明。不存在没有阴影的光明，也不存在没有光明的阴影。——村上春树）
林末只觉得自己身陷在虚空之中，而虚空中星星点点的光芒煞是好看，慢慢的那些光点逐渐向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
他顺着方向寻了过去，只见所有的光点，正围绕着一位黑衣女子不断旋转，直到变暗逐渐消失。
逐渐的他感觉到了，这位哥特女子所散发出的诡异气息。而这时黑**子也发现了他，隔着面纱的黑**子对着他嫣然一笑，唇红似血。
只见那女子缓缓的伸出手对着林末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林末顿时惊恐万分，但是身体却不由自己的向着她的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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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林末惊醒，他喘着粗气关上了闹钟。此时他一身疲惫，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呼”林末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片刻后只见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打开了电视。
（电视播放新闻：“昨天晚上又出现了极夜现象，极夜现象在全球范围内已经数次出现。昨夜京都再次发生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遇害人数达到45人，这种无差别的恐怖袭击在全球范围蔓延着，而恐怖袭击是否与极夜有着某种联系，有关部门还不得而知，目前还未有组织宣称对此负责。”）
“全都疯了！”
林末小声的抱怨了句，随后他关上电视，急忙带上自制的三明治出了门，坐上了公交车。
公车上几乎都是上班族与学生，大家都对世上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各自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即使一个街区以外发生的惨案，只要不落在自己头上都与自己无关，且每个人都能自洽如初。
林末也与众人一样，熟练的低下头拨开手机，而就这在这时公交车一个急刹。
“真该死！”
林末带着耳机吼了一句，原来是站立在林末对面的大叔，刚才将咖啡撒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林末并未责怪，那位大叔赔着不是又帮其擦拭着衣服。林末只是对着刚才急速驶过的SWAT装甲车抱怨而已。
而就因为这一句抱怨，全车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林末由于自己的失态，只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看不出林前辈原来这么暴躁，嘻嘻！”
林末转过头，看见一张阳光清澈却稚气未脱的俏脸。
“夏恬！没什么，只是我倒霉罢了。”
林末被那张年轻又漂亮的脸庞惊艳到了，转瞬失神后，林末对刚才的失态有些心虚。
夏恬这种刚来的实习生，在公司本来最不受待见。而她在公司前台工作，总是手忙脚乱不得要领。
林末其实也就比夏恬早进公司一年，他看着她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于是在平常工作中就情不自禁的以前辈自居，顺道指点了她几句。说是出于同情，其实也就是出于年轻雄性动物的本能罢了。
“林前辈，这下你女朋友可有的忙咯，这种咖啡渍很难洗的。”
夏恬仔细的翻看着林末的衬衫，而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以至于林末能感觉到夏恬手上的温度，而夏恬能够感觉到林末加速的心跳。
顿时两人觉得车内的空气有些凝滞，时间变得有点慢，而大叔见林末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便知趣的走开了。
“开发路微笑贸易公司已到站。”
公车到站的声音将两人拉回了现实之中。
林末与夏恬一进入公司，便一前一后分开行进。只是在路过不同部门的岔口时，林末鬼使神差的小声说了一句：“我还没有女朋友。”
夏恬听完后稍稍的低下了头，有点泛红的面颊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林末刚回到办公室，老王就一脸兴奋的跑到他的面前递上了报表。
“小林砸，我们策划的新品方案非常成功，下游公司的报表反应非常棒，这下老哥也跟着你沾光啦！”
这个激动的中年胖子大家都叫他老王，老王可以说是林末的“师傅”，刚来公司时多亏了老王的教导，林末才能在公司立足。
而这年头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老王，所以这份功劳林末无意争抢。
“王哥，这都是你立的项，我只不过是帮你出出主意罢了，今年你的股份肯定是有着落了。”
林末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
而事实却是如此，老王已经在公司底层职员上混迹了20余年，大家都知道老王已经升迁无望。所以能提高待遇对于上有老人需要赡养，而下有一双儿女的老王而言最好不过了。
“恭喜你了！”
“老王干得不错！”
办公室的其他职员纷纷祝贺着老王。
“哼！”就在大家为老王庆祝的时候，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只见一个背头的中年男子一脸阴霾，而这个人正是整个部门的主宰—陈总。
而陈总后面的秘书男则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偌大的办公室随即鸦雀无声，大家赶紧各自回到了座位上埋头工作了起来。
“砰”背头男子重重的摔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这些拿着公司薪水却目中无人的混蛋，居然还庆祝上了，小冯你就和他们讲能遵守公司的规定就继续干，不能遵守就滚！”
虽然隔着玻璃窗，背头男的声音还是深深的刺入了办公室每个人的耳中。
“可是陈总，还有10分钟才到上班时间呢！”
冯秘书看了看手表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连你也敢质疑我？信不信我把你下放到基层部门，看你这个小身板也该锻炼锻炼。”背头男叫嚣着。
“不不，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就要求他们每个人提前到岗后，立即开始工作，不允许交头接耳。”
小冯惊恐的看着陈总。
“给我把那两个人给叫过来！”
冯秘书隔着玻璃看了过去，那正是林末与老王的办公桌。
林末与老王被带进办公室，坐在他们对面的陈总抽着烟翘着二郎腿。
“小冯你可以出去了。”
陈总弹了弹烟灰，对着老王吐了一口二手烟。
小冯转身离开了陈总的办公室，在转身的时候他对着林末使了一个眼神，林末从小冯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老王啊，你们的B方案我看了，效果非常不错。现在市场的风向也确实如此，但是……”。陈总眯着眼面无表情的说着。
“但是？”林末觉得这个词，让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惕起来，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公司不需要这种碰运气的成功，需要的是那种迎难而上的员工，能为公司奉献的员工。所以你们现在要负责A方案，B方案无论是谁操作都能成功，与你们没什么关系！”
陈总从老板椅上眯着眼睛俯视着老王与林末。
“可是，可是方案A不是您一手策划操作的吗？现在滞销严重，要是公司追责下来……”
林末本以为老王会就范，想不到一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王居然敢当面反抗陈总。
而坐在旁边的林末惊讶之余，也深刻感觉到老王那种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愤怒所发出的颤抖。
“怎么？有了困难就畏缩不前，公司养了你几十年这点困难都不愿意接受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陈总瞪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顺手就将手中的文件砸向老王，文件瞬间在办公室里面飞舞了起来。
林末看着飞舞的文件在空中飘洒开来，他只觉得飞舞的文件越来越慢，逐渐的在空中停止。
梦中那位身穿黑衣的哥特女子再次出现，只见她依偎在了静止的陈总的旁边，如同与宠物嬉耍一般轻轻托了托着陈总的下巴。
林末惊恐的看着四周，他发现所有人都如电影定格一般静止不动，就连陈总口中喷出的吐沫都悬在空中粒粒可数。
黑衣女子转过头来，动作如同梦境中一般，再次对着林末招了招手，举止妩媚而优雅，如同原罪一般的诱惑。
但是这如若天人一般的诱惑，却使得林末从心中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如同裂齿类动物看见毒蛇一般，使得林末从心里本能的抵抗着这种诱惑。
逐渐的飞舞在空中的白色文件，转而盘旋在黑衣女子周围，如同围绕星系核心旋转的星云。
白色的文件逐渐由白转黑，散发着惨淡的橘红色焰芒，而周遭的景物也黯淡下来慢慢变黑腐朽燃烧着。
此刻林末也如同被重力所吸引，他如失重一样慢慢的飘向哥特女子，哥特女子则慢慢的张开怀抱，如同阔别孩儿已久的母亲一般。
林末在空中挥舞着四肢，却无法阻止这一切。而激烈的叫喊，对如同布景一般的众人毫无影响。
只见林末与哥特女子越靠越近，而越是接近哥特女子，林末那种想要安静祥和的心态就越被无限放大，林末逐渐的放弃抵抗。
就在林末与哥特女子快要接触的一瞬间，他们的上方突然涌现出一个光点，光点逐渐放大将周围照耀的如同极昼，林末也由于这样的光亮而清醒过来。
林末只见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再转眼一看，四周一切恢复正常。而黑衣女子已不知去向，而砸在老王头上的文件又逐渐散落下来。
老王强忍着愤怒低着头，他一句话也没说身体却在颤抖着。而陈总突然感觉些许不适，伸出手摸了摸下巴，续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林末身上。
“陈总，我感觉到压力很大，我不想干了！”
可能是由于刚才“幻觉”的后遗症，或者是无聊的正义感，林末没头脑的说了一句。
陈总听完面部表情有一些惊讶，不过很快又被掩饰了过去了。
“不干也好，有成堆的实习生想要进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王难道你也想另谋高就？”
说完陈总对着老王嘲讽一般的笑了。
“我没有问题！”
老王的回答让陈总非常满意，此刻林末也放下心来，如果老王与他一起辞职，以老王四十出头的年纪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了，而老王的家庭环境根本不可能给他机会。
更重要的是林末辞职的初衷是给陈总压力，如果真的无人接手B方案的话，陈总也有要面临公司方面的压力，所以应该不会再为难老王。
“那么林末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下午我会让人事部给你办手续，明天来签字就好，记得你可是自愿辞职的。”
陈总得意的吐了一口烟，然后林末二人离开了办公室。
林末简单收拾了办公桌上的私人用品，而那些刚才还在嘻闹的同事，居然没有一个上来帮忙。因为他们知到陈总正隔着玻璃窗看着林末，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领导的“霉头”。
“叮”电梯到达一楼，林末加快脚步赶紧离开，即使明知道正在前台忙碌的夏恬会注意到他，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因为他隐约感觉自己的辞职是对夏末的一种背叛。
林末推开玻璃门，只见外面下起了小雨，他毫不犹豫的冲到了几十米外的公交站台。
春雨乍暖还寒，林末感觉有些刺骨，于是林末低头在身上寻找着面纸，突然间有一张面纸递了过来，温柔的擦拭着林末淋湿的额头。
“要是感冒了，你的女朋友估计会生气的！”
林末转头一看，夏恬正举着伞擦拭着他的脸庞。
“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吧，要不然公司会罚钱的。”看着夏恬清澈的脸庞，林末有些手足无措。
夏恬一句话没说，还是小心的擦拭着林末身上的雨水。
“我…我还没有女朋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林末的声音越说越小。
“哦…是吗！那么你可要自己保重自己啊。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出门不看天气预报。脾气还那么大，说不干就不干，真为你以后的女朋友担心。”
说罢，夏恬将另外一只手上的雨伞递给了林末。与此同时，和伞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张纸条。
也不等林末说什么，夏恬就回公司去了。在回公司的路上，夏恬转头对着林末做了一个鬼脸，愣在当场的林末只感觉春雨不那么凉了。
林末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感觉有一种倒时差般的错乱感。他打开手机查询着自己的精神状况，结果不是PDD就是MDD这让林末非常火大。只见他将手机扔到了床边，随后顺手翻开了夏恬的纸条。
只见纸条上画着恶魔般的背头男，正被身王子模样的林末踩在脚下。而远处的夏恬穿着如公主般的礼服，眼睛正对着林末冒着星星。而后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在涂鸦的下面还留着夏恬的住址与联系方式。
本来孤儿出生的林末虽然外表还算的上帅气，但是毫无资产的他能大学毕业，又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因为光付房租就让林末疲惫不堪。
所以正常点的女孩子都会小心的与他保持距离，对待女孩子方面他也就想想，却从来不奢望。
“难道真有女孩子愿意陪他养育“负二代”吗？”
想到这里林末笑了笑将夏恬的手机号输到了手机里，随后林末顿感疲惫睡了过去，而这一觉林末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踏实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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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默来到公司，对着前台的夏恬“傻傻”一笑。
而夏恬则对着他摇了摇手机，而前台的另外一位女同事则对着林末点了点头，随后那位同事又看着夏恬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继续工作起来。
在人事部办完手续后，林末来到洗手间。只见里面有两位同事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他们一见林末走近，却又不约而同的闭上嘴转身离开了。
林末并没有在意，走到镜子前洗了洗手，随后观察者镜中的自己是否帅气如初。只见镜子中的他，逐渐转变成了梦中的黑**子，此刻正望着他露出笑意。
林末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又加重了，他赶紧用凉水冲击自己的脸庞，希望恢复正常，片刻后镜子恢复了原样。
他又对着镜子观察了很久，待到一切正常后他正准备离开，只听见厕所隔间里面传来呜咽声，那声音如此熟悉。
“老王！”
林末很快意识到这一点，随后林末打开了隔间的门，只见老王正在埋头痛哭。
林末在询问中得知由于B方案出现了严重问题，公司现在正在严查。而身为负责人的陈总，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在了老王身上，现在老王面临着被公司解雇的危险。
而老王的的辩解公司压根就不听，他们只需要有人负责就可以了。更过分的是，陈总以失业金为要挟要求老王闭嘴。
“终归有办法的，你别着急！”林末安慰着老王。
“你别骗我了！如果因为这种问题被公司解雇，那么在这个圈子内我就再也混不下去了，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说完老王身上青筋暴起眼冒红芒，一副疯狂的姿态。
此刻在林末看来，老王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好人，而是一头受伤暴走的野兽。
“老王你先别冲动！”
林末拉着老王的胳膊，但是从老王身上突然传来一股怪力，将林末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甩了出去，林末直直的撞在了墙上。
林末吃惊的看着暴走的老王，因为老王的眼睛通体变成了疯狂的血色，而这也是林末昏迷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叮叮叮……”躺在地上的林末想要关上闹钟，但是他却怎么样都找不到闹钟。
林末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只见一手半干的血渍。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的铃声不是闹钟，而是消防铃的警报！原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末走出昏暗的洗手间环顾四周，只见大楼内早已断电。也不知什么原因，楼内零星区域发生了火灾。
透过火光，他发现大楼的窗户被褐色的隔膜包裹了起来，而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内人们惊恐的乱跑，地上零星的散落着尸体与残骸。
一名工作人员好像在躲避什么，只见他想要冲进洗手间，就在他推开洗手间的那一刻，从通风口伸出一条恐怖的触手将他拉进了通风口内，顿时血液与骨骼断裂的声音顺着管道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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