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与外面的建筑又有所不同,里面的布局更加大气合理。奢华而不俗气,名贵物件彼此的距离都是经过精细测量的,让人视觉上没有任何不适感。
当然,现在这里的气氛和平时完全不同。比如赵策穿过宏大浮雕过道后,步入美丽的花园,哦,这个美丽是指以前。高能辐射下,一切生命开始燃烧,原本种植着来自各地的奇花异草都化为灰烬。
焦糊味取代了花香,乌黑的土地取代了百花争艳。
赵策还看到一名身着华服的小女孩正在前面顶着他。
幽灵,却因为没有戾气而被容许在阳光下活动,饶是如此,她也显得有些吃力。与别的灵魂不同,眼前的女孩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朋友,有事吗?”赵策阴沉的脸绽开笑容。
他讨厌熊孩子,但是在孩子表现出顽劣前,他还是会微笑面对。
在地球上,鬼怪有捉弄人的标签,然而眼前的小萝莉却没有这样的迹象。她伸出手指了指皇宫深处,张开嘴并不能说话,于是做出迈步的动作。
“她想带路。”赵策心里这样想,嘴上温柔说道:“知道魔法石在哪里吗?”
虚空中出现魔法石的幻影,而可爱的萝莉点了点头就在前面带路了。
“或许,她本来就想带我去找石头吧?”赵策跟了过去,他偶尔用手触碰光滑的栏杆,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幼小而美丽的生命就因为国王的作死而逝去,这是命运的不公?这是人性的必然。
走廊里的一切都诉说着历史,诉说着皇宫的过去。不同于地球的艺术品,却能让人的灵魂找到共鸣。不同于地球的装饰品,却让人从心底觉得豪华气派。而在跟着女孩穿过三处行宫后,眼前豁然开朗,前方一处巨大的祭坛呈现。
幽灵消失了,仿佛是因为无法跨越那祭坛的结界。赵策还未来得及知道女孩的姓名,还未来得及道一声谢,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祭坛四角是四只巨大神兽的雕像,它们口中衔着照明用的魔法石,让这里夜夜如昼。
赵策看到夕阳落下山头,黑夜却无法侵袭这里,脚下的地板铭刻着奇妙的咒文,神兽的眼睛仿佛有魔力审视着陌生人。
但是,赵策没有太留意这些,因为祭坛那边有一名白发老者背对着自己。
“该不该过去?安妮,我发现一个人,可能还活着。”赵策如是联系自己的伙伴,然而得不到任何回答,看来这里的结界阻挡了与外界的信息交流。
赵策皱了皱眉,他停下步子继续观察那名老者。
可能会有危险,可能会有机关也可能老者是敌人。
当赵策打算扔个水球试一试时,那名老者全开口了:“汝是何人,如此弱小,却不惧这里的神怒?”
“神怒?”
“女神的怒火,王都的所有人都被这火烧掉。”
“哦,你指的是元素辐射。”赵策没有向前,他警惕地看着老人。“你为什么没事?”
突然,周围的场景变幻,赵策回过神时,他竟然瞬移到了老人面前。
白色的胡须,浑浊的眼睛,疲惫的面容。但是,眼前的老人绝对不只是疲劳这么简单,对方粗糙的皮肤已经有不少开裂破皮的地方了。
“我是大魔导师,维斯塔·奥普伦多希斯特利亚,我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放心吧,年轻人,我活了很久,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
“被个老爷爷发卡,这感觉怪怪的。”赵策习惯性地回了一句,然后意识到什么,道歉:“不好意思,这是我所在世界的文化。”
维斯塔·奥普伦多希斯特利亚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看着祭坛中心悬浮的金色魔法石,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这样啊。”
“您不好奇我说‘我的世界’?”
“为何要好奇?两百年前我就晋升为大魔导师,也偶尔去过异位面旅行。不过,我旅行的太久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年轻人,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圣源石吧?”苍老的大魔导师伸出枯槁的手指虚空一点魔法石,如是问。
赵策早已注意到本次的目标,他也感受到上面有着最强烈的辐射,可是有大魔导师在,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编瞎话回答,只能反问一句:“你为何会这么想?”
“你阅历太浅,踏入这里,你瞥了三次石头,这说明你很在意它。你知道高辐射会杀死生命,却看到我时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这意味着你想要了解什么东西,或者说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老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祭坛的魔法阵黯淡下来,魔法石的辐射增强可随着老人手指往地面一碰顿时魔法阵再次亮起而辐射又被压制回原先的强度。维斯塔脸上的疲惫之色更重,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可还在强撑着:“你还在害怕,不过也是正常。年轻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赵策皱了皱眉,他看着金色的魔法石,看着下方精密玄妙的魔法阵,问道:“我对故事不感兴趣,石头很不稳定,随时都会爆炸。我来这里是将它收回。”
“如果我撤掉魔力,圣源石就会彻底暴走,女神的怒火就会将整个世界焚烧。这是我后裔的罪孽,作为先祖,作为奥普伦多希斯特利亚家族的长者,我应该尽可能弥补后裔造成的错误。”
“后裔?”
“国王奥都是我的后代,那个孩子年轻的时候很贤明,可最终还是看不淡生死,求生本无可厚非只是他不该染指圣源石。”
赵策皱了皱眉,他从个人空间里掏出来管理局给予的任务道具——一个黑盒子。
大魔导师看到黑盒子后,眼睛有了神采,但是他没有移动,而是自言自语:“他已经死了,所有涉事者都死了。”
赵策伸手捧起魔法石,那狂暴的辐射在如此近距离下依然无法破坏掉工作服的维生系统。
“几十万民众也死了,他们的冤魂在城市里徘徊。”
“我知道,我很抱歉。”
“如果道歉能够解决问题,那还要执法者做什么?你是大魔导师,其实你完全可以逃走,在辐射量达到杀死你的数值前,可是为什么要留下来看守?赎罪吗?”
“我这样做,也无法洗清孩子们犯下的罪孽,他们会在冥界得到该有的惩罚。”老人看着赵策把魔法石放到盒中,瞬间高能辐射开始消退,但辐射量依然能杀死很多人。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炸弹不会爆炸了。“谢谢你,来自异界的好人。家族没有再造成更多的罪孽,我也该休息了。”
赵策发现大魔导师更加苍老了,皮肤裂痕越来越多,那行将朽木的身体正在崩溃。可是,在崩溃前,维斯塔却碰到赵策的手,他露出最后的微笑:“我没有时间探究你从哪里来,但你拯救了这个世界。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
瞬间,力量充盈身体,获得了海量知识。
大魔导师仅剩的力量,大魔导师一生的经验知识全都给了赵策。
当维斯塔松开手后,这位老人闭上了眼,祭坛的魔法阵最后一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圣光,救赎,接引。
王都及其周边村落的灵魂沐浴在光芒下感受到了祥和。
结界消失,残留的辐射还在,估计一百年内这里是没法住人了。或许该像勇者一样搜刮一下无主皇宫里的财宝?别开玩笑了,赵策没兴趣。
“安妮,任务完成,不用搜刮魔导书,也不要抓人,来皇宫吧。”恢复通讯后的赵策第一件事就联系千里之外的队友。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的愉快?自己在维斯塔的帮助下从大魔法师晋升为魔导师,也获得了大魔导师的知识,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到愉悦?身为救世主的自己不应该高兴吗?
赵策不知道,不,他知道的。
“人类,你的名字是贪婪。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可以算出魔法石暴走的后果,即便如此,那昏君还是一意孤行,而四位皇室魔导师也为了晋升的希望参与进来,结果就造成了这场事故。可笑,却又真实。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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