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好疼,不想上学,干脆休学算了。
我疲倦地趴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聆听着嘈杂的人声。
今天的三年A班还是那么吵啊。现在的高中生为什么精力那么旺盛呢?下课铃一响就像冬眠初醒的动物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我的耳朵忽地捕捉到了秋叶他们的声音。那帮人好像在讨论周末出去玩,也就是约会的事情。说起来也很奇怪,本地可以娱乐的去处也只有那么几种选择而已,为什么他们每次都能找到新鲜感呢?
正想着,我的目光便投向了秋叶集团。秋叶遥还是和以往一样,带着可爱的笑容和周围人聊着天。忽然,我和榛名风子的目光相撞了。她闪过了一丝疑惑的表情,然后朝我走过来。
喂!你不要走过来啊!
我赶紧趴了下来,假装睡觉。
“浅野君?”
她坐在了我的后桌。
“浅野君,不要装睡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只得坐起来,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喂,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啊。在这间教室里向我搭话,你也太勇敢了吧。能敢无视其他人的另类眼光,不怕别人议论,我是既佩服又感动,感动到我都要流泪了。
我向四周看了一眼。秋叶遥只是犹豫地看了我们一会,便又回头和他们继续聊天了。多亏她吸引人群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
“浅野和爱衣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你们发生什么了?”
我转头看向爱衣,她正和另一群女生们聊着天。说起来,这家伙的确一天都没搭理过我,甚至都没朝这边看过。
“吵架了啊,只有这种可能吧。话说你在观察我吗?”
她仔细想了想。
“也不算特意观察吧。教室里出现哪些异样,我还是能注意到的。”
说是异样也没错,那家伙可是经常缠着我呢。
“所以,你又做什么傻事了?”
“为什么要以我犯了错为前提啊?搞得我好像经常犯傻一样。”
“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浅野心思不够细腻而已,还经常会钻牛角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工作的事情。唉,这方面你也知道的,我不能和你说,因为涉及到内部的事情。”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快点想办法和好吧。看到这种情况,我都觉得不舒服了。”
“哼,你这理由还真自我中心呢。”
“没办法,我就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嘛。”她笑出声来,狠狠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终于走了,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榛名风子,是一个不错的人啊。
刚刚也是尽了她自己的努力来关心我吧。
咦?我干嘛在笑啊,真恶心真恶心。
到了放学的时候,下课铃刚刚一响,爱衣就急匆匆收拾好东西跑出去了,我没来得及叫她。其实现在这种情况,估计我也做不到吧。如果是我讨厌别人的话,只要多想想他的优点,总是能缓和的,但若是别人讨厌我,我是无能为力的。也许真的应该做点什么,但我就是无法踏出那一步。
我收拾好东西,提着包,独自去了前一天约定的地点——警备区大楼。
远远地看过去,大家都穿着正装。我低下头理了理制服,拉平衬衣的褶皱,又紧了紧领带。
“咦?槙岛呢?”
真由理前辈见我一个人前来,有些惊讶。
“她没来吗?”
我环顾四周,唯独不见爱衣的身影。
“奇怪,明明看到放学时她急匆匆地跑出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不是一向都共同行动吗?”
“那个…”我尴尬地笑了笑。
前辈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果然是在昨天散会后吵了一架吧。”
“虽说事情是这样没错…”
我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大家。
前辈端庄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浅野,你可真是个理性的笨蛋。女生可是一种很麻烦的生物,讲道理是完全听不进去的。你倒是稍微哄一下她啊,像槙岛那种,一定可以这样蒙混过去的。”
喂,你不也是女生吗?
“工作和生活哪能混为一谈啊。只要不是工作的事情,她再任性我都能让步,但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我是她的前辈兼负责人,她应该服从安排,不能让个人情绪左右工作。况且这件事我又没做错,我考虑的也很多,这在我看来是最佳方案了。”
“果然是理性的怪物。但我们这里不是军队,你面对的也不是士兵,也不是普通的职场下属,而是关系亲密、正在新人研习中的女生啊。你们是一个搭档,不是各干各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是你大概没有过恋爱的经验吧。”
“是啊,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不会甜言蜜语,为人冷漠不善交友,还是懒惰成性的变态死宅。有人喜欢才是见鬼了。”
我不带任何表情扫视了她一眼。
你说的没错,前辈。你也是很单纯啊,没办法,毕竟是女生嘛。也许你的身边也围了许多人,一起谈论梦想啊,爱情啊这样的话题。但是我,真的可以这样感性起来吗?
毫无疑问,我面临的世界决不允许我犯错。一旦下错一步棋,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身边的人们也会渐渐与我敌对。这是大多数人理解不了的,充满闲言碎语的,阳光背面的世界啊。
女生这种生物也是,只会想着索取别人的温柔,而不会去体谅别人的心情,所以我讨厌恋爱。
前辈被我惊住了,说话也变得犹豫起来。
“那个,抱歉啊,可能我的说法不是很得当,但是这样做会更有效率、更节能。领导偶尔也是需要让步的,这是人心啊。如何与下属搞好关系,如何让下属心甘情愿听从命令,这也是一种艺术。”
“嗯,我明白了。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态度,我不同意她参加此次行动。”
“顽固得要命…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人还没来齐,要不你打个电话想办法把她叫来。”
……真不想打这个电话,明明今天一直都冷落我。
想着是工作需要,我只得横下心来,拨通了她的电话。
咦?
“没有人接电话。”
前辈看了一下表。
“只有十几分钟了,就算她现在出发也来不及了。我们进去和他们说明一下情况。散会后再联系她。”
“也只能这么办了。”
我们一齐向办公楼走去。
等到我们再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我扫了一眼表,时针已经走过了六。
“好累啊,竟然连着开了两小时的会。”
香织一脸不爽地伸着懒腰。
“还不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的缘故。这么重要的会议,竟然人都没来齐,怎么解释啊?我都不好意思与警备队的人两眼对视了。多亏有前辈在,和对方认真交涉过了,才能就这么算了。”
“没有啦。”前辈害羞地扭过头。
“我还是打不通电话,要不我们去她家吧。”
“这个提议不错!”
“咦?你们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矛盾不能再拖下去了。话说爱衣家在哪里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家都在猫尾森林吧。”
“嗯,但我可是打算找她算账的,竟然耍小性子影响工作,真是太过分了。我不介意工作中犯错,说到底谁都会犯错,但是态度得端正啊。”
“浅野,你镇定一点,不要对实习生发火啊。”
“真是,我在你印象中有那么糟糕吗?我还是知道分寸的。”
轨道电车站前,人流熙熙攘攘。据说因为警备队驻地在这附近,治安比较安全,这附近就成了中心商业区。
远远地,我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亚麻色的长发,优雅的身姿,像一件艺术品摆在那里。
啧,那个不是秋叶遥吗?
我忽然想到了白天听到的对话。哦,对了,这个女人不出意料的话是和朋友在这里约好见面了。怎么只有她一个啊?来得这么早吗?
她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糟糕,不能被她看到。我在ATSD的工作内容可是对大多数人保密的,我的衣服上还戴着标识ATSD研究员身份的证章呢。
“我们从那边走吧。”
我领着大家绕了过去,走进电车站。
在通过门口的闸机前,我匆忙回头望了一下。
那个身影困惑地看着我所在的方向,神情有些悲伤落寞。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我的心忽地被什么揪紧了。
这是什么啊?像她这样,也会感到孤独吗?我与秋叶,虽然经历过灵魂互换,对彼此加深了部分了解,但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人,不可能真正体会到彼此的心情,即使身处对方的立场,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对于她,我也曾抱有一厢情愿的期待,迎合别人的期待而活,一定也很劳累吧。
她的表情暗示了我,她还没有放弃信任,她依旧依赖着大家,对大家拥有着感情,这是我无法理解的。我只需记住一点,这份感情,终究不是为我而留的。我不被集体容纳,因此也不属于大家的一员。
可悲的是,就算是她不想被我喜爱,我却也从未能真正讨厌她。说到底,我也理解不了我自己啊,我没有资格评论她。黄昏暗淡的天色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仿佛见到我与她的身影渐渐重合。
我怔怔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她最终还是没有发现我在看她。
否则,映入我眼帘的,一定不是真心,而是精心伪装的表象吧。
“浅野,快一点,电车要进站了。”
我转身向闸机走去。
关于我们的事情,会详细和你解释的。如果将来,还有这种机会的话。
嘈杂的电车上,我突然忆起榛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她和你是一样的。”
“咦?浅野,你独自念叨什么呢?”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该如何措辞。”
“这就对了,我们是要去达成相互理解的,不是去吵架的。”
爱衣与我是互补的,而秋叶遥与我却是相似的吗?
我不明白。
自这天以后,秋叶遥那副从未见过的虚幻而悲伤的,像是快要消逝的落寞表情,便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十几分钟的电车行程后,我们来到了爱衣家的房子前。
“这房子看起来不错嘛,挺漂亮的。”
“街道也很干净。”
“毕竟这一片都是新建住宅区,近两年才大规模开发。植被覆盖率高,环境宜人,最关键的是当初地价十分便宜。唯一的缺点是经济不发达,无论如何也振兴不起来。好在现在通了电车,之前离中心城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呢。”
“那也不错呢,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按响了门铃,然而没有人应门。
我又按了几下,还是许久没有反应。
“会不会没人在啊?”
“不可能,爱衣那个家伙绝对在家。她平时除了节假日很少会出去玩。而且她的家人应该还没回来,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和我家父母一样都是很晚回家的超级社畜。”
房门似乎开了一道缝。
“喂,爱衣,快点开门啊,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
“今天还是请回吧,各位,拜托了。”
门缝里微微透出她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大家特地从研究所全员赶来,就为了见你,不能就这样赶大家回去啊。”
“请回吧。”
这个家伙,真令人不爽!
女孩子真是超超超超麻烦的,虽然这里也有超爽快,超不留情面的人在。我扭头看了看真由理前辈。
为什么同样是女生,差别还会这么大?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
“我说你啊,ATSD的工作对你来说就这样而已吗?一丁点不顺心就不来工作,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啊?”
“可是…”
“你听着,总是不如心意,不喜欢去做还不得不做,这就叫做工作啊!不能坚持逆境,是永远一成不变,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这样应付工作,做尼特族家里蹲吗?”
也许是尼特族这个字眼刺激到了她,她猛地推开门,含泪喊道;“谁会和你一样啊,白痴!”
仁太凑到我耳边。
“浅野还真是擅长气哭女孩子啊。”
我瞪了他一眼。
蠢货,刚才她可是给我造成了直接伤害啊喂!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受害者。
“爱衣,快开门吧。”前辈插话说。
带着十分的不情愿,她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于是,现在我和爱衣单独坐在她的房间里,两人都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啊,大家真的超坏心眼的,竟然合起伙来把我们两个关在一起,他们却留在外面的客厅喝茶。
我偷偷环顾了一下她的房间。这可是超可爱超温柔的小爱衣的房间哦!
不,果然还是没什么感觉。和初次去秋叶家时不同,这里可是仅次于自己家第二熟悉的地方。
因为那什么,我们两个关系实在太亲密,太熟悉了。这一点看起来很让人羡慕,但其实大多数情况都很尴尬。比如…就算暗恋对方,也绝对没办法开口告白。想维持亲密的关系,又不能接受对方有自己的恋情,没办法好好祝福对方,于是只好两个人都一直不去恋爱,处在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境地。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啦!并不是说我喜欢爱衣什么的,我才不觉得她会对我有那种想法。
咦?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爱衣。那个家伙依旧是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也是啊,毕竟吵了架。
切,我才不介意这种小事呢。想和秋叶遥一样搞冷战?呵呵这方面我可是专家。我能忍受得了一学期都与那个伪现充女人互相当成空气。哼!看我们谁能较得过谁。
我盯着手表,心里胡乱想着写作的事情。既然考虑起来很费脑子,那不如就换一个轻松一点的内容吧。话说,昨天刚刚完成最新的一篇随笔,超得意。我用了超长的篇幅来论证恋爱存在的不必要性,噗呵呵呵咱快要成为一个理论家兼哲学家了。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毕竟真的没有什么必要。自从和伪现充女反目成仇,生活正在一天天变得舒心起来,走在路上都要唱起歌来了。对她幻灭真是太好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呜啊啊啊啊啊,神啊,我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个状态少说已经保持了四十分钟了,这换做谁也搞不来吧。真是的,明明是她在耍小孩子脾气,我倒是在这里不知所措什么啊。这种气氛真真真真讨厌啊,虽然我也许习惯了冷战,但是从来也没喜欢过啊。那个冷淡的伪现充女可是将此发挥到了极致,即使两年过后我依旧想起来就恶心。又压抑又令人困惑,要是能快点逃走就好了。
我盯着门把手。
如果坐在那里的是其他人,比如说秋叶,我肯定早就冲出门外打道回府了,才不管你们这些麻烦的家伙。我最讨厌维持人际关系了啊啊啊,搞得只有我一个人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对方还不一定领情。不如说比起修复关系,还是将之彻彻底底破坏掉来得更加简单,还是这种比较适合我。
但是,对方可是爱衣啊,她对我来说可是很特别的。不是恋爱的那种特别啦!是像自己的家人啦。噗,坏蛋,家人的话,那岂不是夫妇啦,是夫妇吧!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不好,敌人还像铁板一样坚硬,自己却先精神分裂了。总之!她不一样,万一真的一直这样下去,疏远了,那该怎么办啊?这样的过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发生了。
我果然是个笨蛋啊,干嘛要在会议上,在所有人面前突然宣布那种决定。私下里和她说,然后再慢慢开导她,最后再告诉其他人不行吗?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办?不,考虑到行动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我的做法,也许是效率最高的了。但也许本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吧。
我又偷偷将视线投向爱衣,忽然和她的视线相撞了,两人慌忙避开视线。
切,这个家伙,想让我让步没门。既然是你的错,你得先道歉。不然我这个前辈兼上司,哪里还有威信可言啊?连你都管不了,我还怎么在ATSD混下去啊?
我又偷瞄了一样爱衣,话说你这家伙倒是快点道歉啊,我又不会怪罪你什么。我的性格你还不明白吗?只要对方先道歉,就会变得超心软的。看来我绝对不能做法官啊,会无罪放走一大批嫌疑人的。
哼,让本法官试探一下你的态度吧。这个家伙,居然用一种寻求安慰的可爱表情看着我,耳尖还染上了一丝红晕。
噫!老夫的立场似乎正在被她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好可怕!不过再坚持一下就会胜利了。
没过一会,我发觉她有些落寞,眼神低垂。
行了,我投降还不行吗?
不,才不是认输,只是给她个台阶下而已。
“那个…莫非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啊。抱歉,没和你提前商量过,这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我觉得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才不会呢!”
“真诚一点啦!”
“因为我很信任小枫,相信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会办好。但是你却不信任我不是吗?平时还能陪在我旁边,一遇到难关就想扔下我和别人组队不是吗?”
“不是,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更加……”我顿了一下,“你是极少数能够把事情托付给我,完全信任我的人。我曾以为这样的信赖永远不会到来,确实只有你,给了我这些,总是那么温柔,对我这么好。”
“你不嫌弃我吗?工作时做什么都不顺手,总是把事情搞砸,反过来再给你添麻烦。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加优秀的搭档吧。”
唔,她竟然说出了类似分手时才会有的话,像是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加优秀的女生的,换句话说就是我对你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快滚啊。想到这里,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我不会抛弃任何人,我是向你许诺过的。我就算再糟糕,自己说出来的话还是要拼命遵守下去的。除了你,我的确不想和任何人组队。和你搭档,的确好累好辛苦,但是每一天都很开心。爱衣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活力满满,热情,好交朋友,温柔,正直,善良,长相也很可爱!”
“还,还有呢?”
“咦?你还要我继续吗?”
“再多说一点啦,我要听!”
“很善解人意,很可靠,身材也不是没有救的…”
“最后那句是什么啊?”
“很棒!很棒!”
咕嘿——我的青梅竹马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的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种对话,真的蠢爆了,很傻很傻,可我,还真是一点也讨厌不起来啊。也许,现在的这份心情就叫做幸福吧,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
那么,果然就应该把自己心里想的统统说出来。看到这份笑容,我越发不能用甜言蜜语哄骗她,使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够信任你。”
“哈?”
“总是超级超级超级担心的。出任务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要是那个笨蛋受伤了怎么办?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我只是一个超平凡超普通的不起眼的家伙,根本没办法做你的英雄,把你完全保护好。我啊,前辈做得完全不够格,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啊?”
“你,竟然想的这么多…不,等等,你刚才的话里貌似有可以让人吐槽的地方,谁是笨蛋啊?”
“噗——”看着这样的她,我不禁笑出声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非那么做不可了。
“所以,那个决定,我不会更改哦。”
“你——”爱衣气得快哭了,“先是大玩放置Play,明明好不容易搞出那么好的气氛,你是笨蛋吗?顽固派,大男子主义,骗取少女心的渣男!”
“等一下!姑且不论你糟糕的发言,刚刚最后那个明显不对吧!渣男这两个字又体现在哪里啊?”
“花心的家伙,前不久还和秋叶kiss了吧,估计还是舌吻吧!现在还装帅气,连前辈也想护一护,把任务都拉给男生,故意以此博得漂亮成熟的前辈和可爱温柔的后辈的好感。北原春希!伊藤诚!典型的后宫轻小说男主!”
“我和谁都没有在交往,所以不会柴刀砍头的!话说你还记得那件事啊,明明是件意外啊!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失去理智以毒攻毒而已,是她灵魂互换后来吻我的,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根本不是我的初吻。”
“那你的初吻是给谁了啊?”
“你,不知道吗?”
爱衣竟然一脸茫然的表情。
“算了,这件事就过去吧。你听我说,我没想过什么刷好感之类的,我不让前辈替你的原因,和不让你去的理由不一样。”
“略略略我才不想听。”
“你对前辈的右腿没什么看法吗?”
“啊?什么右腿?”
“唉,虽然不指望你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但是已经很明显了吧。真由理前辈,其实算作残疾人。”
“啊?残疾人?可是,她平时不是可以正常行走的吗?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
“你就不觉得看起来有些不协调吗?而且,估计也很难受吧。”
“等一下,也就是说,她的右腿是坏的?”
“是的,膝盖往下整个切除过。”
她惊讶得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个,其实和我逃不了干系。”
“为,为什么?”
“两年前,我和现在的你差不多,不,还要更菜一点。我那时刚刚入职半年,警备队那边也只是列兵而已,那时有冲劲,热血,但是特别冒失,总是搞砸事情,和你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
“要是不说你,你就一辈子也别想超过我了。那时,前辈是我的OJT负责人,也是我超级可靠的搭档,比现在的我要优秀得多。我们两个人一起闯过了不少难关,做了不少大事。当然,差不多都是我没完没了惹麻烦,她忙着善后搞得晕头转向。一直到你来之前,我们都是这样的。”
“头一次听说呢,和现在的我们好像啊。”
“新人组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两年前,我们两个值班时,参与抓捕一个抢劫犯。那时我年轻气盛,意气用事,一心要想在前辈面前表现自己。没有过多考虑便孤身深入,很幸运地干掉了他,但是没想到他还有潜伏的同伙,于是我就被劫持了。”
“好熟悉的情节。”
“你还说,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小心行事,多观察环境,你就是记不住。那之后,前辈为了营救我,主动提出把我交换了下来,劫匪也是没多想就答应了。我啊,对这一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感觉自己真没用。劫匪甚至想要对她有非分之想,可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之后呢?”
“怎么可能得逞?那毕竟是松井真由理啊。她和敌人打了起来,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总算把对方干掉了。可是没想到对方预先设置了机关诡雷,她的腿就是这样受伤的。”
“她被立即送到了医院,人救了回来,但腿没能保住,只能切除,换上义肢。既然能蒙骗过你,那义肢很棒吧。那是我们自己开发的试验品,契合人体,以假乱真,模仿人体结构。但是再好的义肢也不可能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我都不知道这种事…”
“我没和其他人说过,所以务必保密,前辈是不希望这件事流传出去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自己不执意冒险的话,如果自己能力更强的话,如果在小心谨慎一点的话,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零伤亡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是我的过失,却让她变成了残疾人,此后一生都要在这种痛苦里。”
“不要自顾自地为这件事自责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的门开了,真由理站在那里。
“我自己的身体,当然由我自己来负责!痛苦什么的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当然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因为我是你的搭档,是你的OJT负责人,是你的上司,就是这么简单!”
“真由理…”
“以前的你,明明那么勇敢而自信,这是怎么了啊?那件事给你的影响竟然这么大吗?我完全不介意,我来到这里,和你成为搭档,接受那些任务,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惜自己的一切,就算是明天牺牲了也是一样。不就是一条腿吗?比起自己十分重要的后辈,比起他的性命,哪一方更加重要?这些统统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
我呆呆地看着由于情绪激动而涨的满脸通红的前辈。
那个什么…你该不会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吧。
“你也未必太保护她了吧。新人研习负责人,不应该以工作为由束缚她的手脚。你这个没种的家伙,自己能力不够,又怕担负责任,于是干脆限制了事吗?你有辅助她帮助她的责任,你应当给她收拾烂摊子。该改变的不仅是她,也是你啊。”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这样。
不懂温柔委婉,说话做事直来直去,粗暴又利落,一点也不像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完完全全就是个男生,不拘小节,不够淑女,留着短发走在大街上大概也会被误认成男生吧。对我苛责无数,要求很高,真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前辈。
但是面对搭档、后辈陷入危机,却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即便毁了自己的一生,变成残疾人,经受一生的痛苦,却一点也不后悔,一直独自背负着那份责任,为我们撑起一片空间。
真的,超级帅气。
如此一来,我也只有一种选择了。
“好吧,我撤销之前的请求。请让我和爱衣一起执行这次任务。”
爱衣开心地抱住我。
“小枫,最喜欢你了。”
前辈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真是的,总是要我推翻自己的决定。
再下一次,我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让步了。
光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光洒在玻璃窗上。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路灯发出幽暗的白光。
又一个白昼过去了。
狭窄的小路两旁,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
每一盏灯光下,都是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故事。这一盏灯光下,也许是新婚夫妇正在甜蜜地亲热;那一盏灯光下,也许是年轻的情侣正在为了什么琐碎的小事而拌嘴;近处这盏灯光下,也许是情窦初开的女孩正在为心上人制作手工礼物表达爱意;远处那盏灯光,也许是刚刚失恋的男生在低吟着哀伤的歌。
欢乐也好,幸福也好,孤独也好,悲伤也好,无论是酸甜苦辣,还是更多更复杂的情感,都被割裂在一方方土地上,笼罩在一抹抹灯光中。他们的故事我们无从得知,同样,我们的故事也无人知晓。
而没入万家灯火之中,照亮我们的灯光,一定,就是我们能获得幸福感、安全感的地方。
“明天下午,有惯例的临征祈福。我们要全员参加,去研究所附近的寺庙参拜。下午4点办公室楼下集合,爱衣你可别再忘了。”
我轻轻在她头上打了一拳。
她慌忙拿出手机记在日程上。
“已经犯过的错误才不会犯第二次呢!不过话说回来,松井前辈还要去吗?身体不好还是休息吧。”
“不,我可是超级闲不住的人。要是让我一直卧床不动,准会疯掉的。别因为一只假腿就特殊对待啊,正常人能办到的我也能,谁说我是残疾人?”
“前辈真像个战士呢。”
“那当然,别小看军人世家啊。”前辈骄傲地挺起贫瘠的胸膛。
对,差一点忘记了,她家的确三代以内都是军人来着。这样,她那惊人的战斗力也说得通了。
顺便一提,我父母都是公司里的普通职员,因此,我的战斗力要低一大截。
“时间很晚了,今天我们就先走了,有空再来。”
“嗯,请慢走。”
离开爱衣家,左拐几十米,我便回到自家门前。
“你们两个竟然是邻居?住得这么近?我一直以为只是同一条路上而已。”
“喂,你这个令人讨厌的死现充,真令人羡慕。”
“仁太,”我忍不住吐槽,“你家和香织家不也在同一个街区吗?”
“那也不一样啊。而且香织超冷淡的,要是有爱衣一半温柔热情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白眼狼?明明每天都带午餐给你,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还不满足?话说你最近又勾搭别的女生了吧。”香织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最近一直都和你在一块,哪可能会去找别人啊?”
仁太带着无辜的表情朝香织凑了过去。
这两个人真够麻烦的,赶快交往结婚算了。
明明不是情侣,为什么对话那么腻人呢?真是岂有此理。
一踏进家门,晚饭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大家正围坐在餐桌前。
“我回来了。”
“枫,就等你了,来开饭吧。”
桌上是冒着热气的饭菜,桌旁是父母和樱子。
“稍等一下,我去把住在隔壁的食客叫来。”
“那我去再添一道菜吧。”
“我去再煮一些饭。”
母亲和樱子起身向厨房走去。
“那我就先吃了。”父亲的筷子伸向饭菜。
“想得美,你也来帮忙。”母亲一脸嫌弃地把他拽走了。
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股熟悉的,混合体味、木材味与书本味地空气扑面而来。桌子上胡乱堆着东西。
看样子,又非要清理房间、打扫卫生不可了。
拉开窗帘,夜空已凝结成深紫色,纯色的锦缎上刻着散发幽幽白光的,略有残缺的月影,再撒上一把闪亮的碎片点缀其中,好一片难辨辰象的星光。
走进阳台,顺手拎起闲置许久的长长竹竿,我捅了捅正对面的窗户。
“干嘛呀?”窗户开了,爱衣的头露了出来。
“喂,要不要偶尔来蹭一顿饭啊?有你喜欢吃的烤鱼。”
“我要去!”
看着夜空下澄澈无比,闪着光芒的那双湖蓝色的眼睛,还有风中微微摇晃的双马尾,我轻轻眨了眨眼睛。
“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
拉上阳台门转身离开之前,我轻声念道。
“等着你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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