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低头望着那颜色深的有些过分的地板，一双黑色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
他今天待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应有的上班时间，所以他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作为一名管理一个庞大机构的最高负责人，他时刻都得保持着清醒，神经向来是绷紧的。
“所以，莱恩先生，你刚刚……说什么？”他搔了搔自己的左耳垂，问道。
今天他特意戴了一枚颇为低调的银白色耳钉，通常他不喜欢这么朴素的样式，不过这是别人送他的，他偶尔总得戴着意思一下。
也许，这便是东方人特有的一种处世哲学。
“我想，你已经听到我说什么了，局长大人。”
对面那个流着淡褐色长发的男人冷冰冰地说道，并将手上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如果你想装成没在听的话，我劝你应该装得更像一点。”
姜羽撇撇嘴，并将视线从地板移到莱恩的脸上，这时，他眼神的焦距看来已经比刚才清楚了许多。
“我说莱恩先生，难道你就不能让我享受一下使唤人的乐趣吗？真是的，我好歹也是你的上级。”他抱怨道。
“等卡欧斯探员和喀秋莎探员来了之后，您爱怎么使唤他们都无所谓，我无权干涉，”
莱恩说：“不过，现在我倒不认为应该为了满足您那可笑的欲望浪费咱们太多的时间，别忘了，爱丽丝小姐仍然生死未明。”
“老天！大白天就这样当街抓走了一个小女孩，这可真是……”姜羽陈晨不耐烦地道：“莱恩先生，你不觉得现在的非人类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吗？”
“请容许我提醒你一件事，局长大人，”来恩那双像狼一般的褐色的眸子平视着对方，“别忘了我也是非人类。”
“至少我可以确定你没有恋童方面的喜好，”姜羽挖苦道，同时又补充了一句：“你有吗？”
“我不知道当面刺探下属的癖好是你最近的新乐趣，亲爱的局长大人。”
姜羽翻了翻白眼，通常这表示他已经无话可说，但这并不代表他下回不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办公室的大门“咣”地一声被大力推开，这种无礼的举动向来是出自某位下属，姜羽很清楚这一点。
“头儿，这次又是什么麻烦事？”
一个有着一头红褐色乱发，穿着白色制服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的后头跟着一个顶多二十岁左右，有着瀑布一般银色的长发，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登堂入室的态度看来似乎比前者“客气”那么一点。
“请叫我长官，卡欧斯。”
姜羽将身体往后埋进宽大的椅背里，尝试着将不高兴的语气减到最低，但显然没有什么成效。
“还有，请你尊称它为‘工作’，而不是什么‘麻烦事’，明白了吗？”
“呵呵，我还以为它们是同义词呢。”卡欧斯说道：“而且我应该已经被开除了，对吧？喀秋莎？”
说完，他转眼望向已走到自己身旁的红衣女子。
“开除？我怎么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住在桐叶邸，那可是局里分派给咱们宿舍，不是吗？”
名为喀秋莎的年轻女子似乎很认真地在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你能懂得别再用‘我们’这个词，我会很感激你的。”卡欧斯没好气地道。
姜羽似乎对于喀秋莎没能成功接住他搭档的话头感到颇为愉快。
他轻咳了一声掩住笑意，然后用他最温顺柔和的语调说道：“卡欧斯，你应该知道非人类造成的重大案件不是每天都有，特殊部门没有需要处理的案件是件好事，你大可以将空闲下来的时间当成有薪假期……”
卡欧斯立刻打断了对方：“但是只要一通电话，我还是得立刻来这儿待命，不对吗？我可不认为只能留守在这座枯燥、乏味的城市里算得上什么舒适的渡假活动。”
姜羽耸了耸肩，仿佛是在说：你就别再抱怨了，我一年三百六五天天天枯守着这间办公室，我找谁抱怨去？
“那么，请问到底是什么案子？”喀秋莎开口道。
“是有个小女孩被非人类绑架了，发生时间是今天的中午光景，地点是在花园街十五号。”一旁的莱恩道，呆板的语气就像一台朗读机器一般。
“花园街？”卡欧斯抬起一边的眉毛：“那可不是随便谁都住得起的地段喔！”
“受害人名字叫爱丽丝，爱丽丝·卡特，她随她母亲的姓。”
姜羽道：“她生活在单身家庭，父亲早年抛弃了她们，她的母亲是个不太出名的作家，叫海伦娜·卡特——也许你们会在某些少儿读物上见过这个名字，不过那不重要，她们就住在案发地点的隔壁，花园街十四号。”
莱恩将被害人的照片递给他们——照片上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女孩，年纪看起来应该在念小学。
“作家？写什么的？青少年文学吗？”卡欧斯盯着照片问。
“应该是小说，主要是面向青少年的那种，我听说过这个人，”喀秋莎慢慢的道：“她的书应该属于长销书，而不是那种会上畅销榜的类型。”
“你有没有看过他的书？”卡欧斯问。
“唔……看过那么一、两本吧，她的书是那种你父母会买给你，但你根本不会想去翻的类型。”
“就像世界伟人的传记？”
“类似那样。”
“咳……如果你们要讨论文学方面的问题，麻烦待会儿自己去向作者请教，好吗？”
姜羽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她现在就待在楼下，女儿被绑架的时候她是唯一的目击者，如果她现在脑袋还算清楚的话，你们爱怎么问她都行。”
“你说她当时就在现场？”卡欧斯有些吃惊：“那个非人类没有伤害她吗？”
“如果你指的是身体方面的伤害，据我所知是没有，”姜羽懒洋洋地道：“不过，那个非人类当时知道她在场，这倒是肯定的。”
“你怎么知道？”卡欧斯不太信任地盯着他。
姜羽将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不紧不慢地说：“别忘了，你也是非人类，难道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我这个普通人类的感官可没有你们非人类这么敏锐。”
“普通人类管得住这整幢大楼里的非人类部属，还真是‘普通’得可以亚!”喀秋莎趁机挖苦道。
在一旁静静“观战”的莱恩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喀秋莎！唔……我记得这应该是古代某种武器的名称，看来配你倒是很合适，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喀秋莎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这倒与她平时的作风不太相符。
“你以为我就愿意？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啊，你真的以为身为‘制约之血’的继承者是件很愉快的事吗？我只是个普通人，晚上也要睡觉的，却还得配合你们的作息。”
姜羽说道，语气中的哀鸣听来颇为逼真。
“如果我是今天才认识你，我想我会很同情你的。”卡欧斯一脸坏笑。
“唔……非人类通常不会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对人类下手，这情况很少见。”
喀秋莎沉吟了半晌，说道，“头儿……呃不，长官，您刚说有目击者，那么知道那个非人类长什么样子吗？”
姜羽瞪着她：“下午我们已经依照海伦娜的证词重建了犯人的长相特征，莱恩，拿给她们看吧。”
莱恩顺从地从手上的文件夹中取出一张重建图交给了喀秋莎，她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身旁的卡欧斯。
卡欧斯将那张图接过来，只见上头画着一个戴着兔子头套的人，只有一边眼睛在，穿着老式的西装外套，里头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背心。
“这个是……”卡欧斯皱起了眉头。
“怪诞、蹊跷至极。”喀秋莎接口道。
“没错……哦不，我是说，求你别用那种古人的说话方式好吗？很奇怪就说很奇怪就好了，要我讲几次你才改得过来啊？”卡欧斯抱怨道。
“那我可以使用‘诡异’这个词吗？这个词我可是从图书馆借来的老版本恐怖悬疑小说里看来的。”喀秋莎眨着眼睛说道。
“也不可以啦！”
卡欧斯断然答道，然后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那张图：“老天，这家伙的长相真是很让人不舒服。”
“事实上，我们还在现场还找到了一样东西，可能是他的持有物——是一只上面刻有字母的老式怀表，待会儿可以叫证物科的人拿给你们看下。”姜羽道。
“字母？”卡欧斯抬起眼睛。
“上面刻着‘KL’两个子，也许这是这位兔子先生留给我们的讯息。”
姜羽眨了眨眼睛，然后道：“我觉得，这大概是他名字的缩写，不过，也可能还有着别的什么含意。”
“兔子、名叫爱丽丝的受害人，现在还有一只老式怀表，接下来我们只差找到欢乐仙境的所在地了，是这样吧？”卡欧斯闷闷不乐地说道。
“要找的话最好快点，”姜羽站起身道：“否则，只怕咱们的爱丽丝小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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