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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御守祈与豚骨拉面

第十章 御守祈与豚骨拉面

这间“瞎婆婆骨汤拉面”就坐落在二层的游廊边,只是一间小屋,从正门进去就可以看到底。屋子的两侧各摆着几张每边可以坐两人的方桌,于是中间就只剩下一条很窄的过道了,勉强足够一人通过。

而房间的尽头,用木板打了半个隔断,可以看到后面是一间被分隔出来的比店面还小的厨房。一位驼着背的老妇人就穿行在厨房的锅碗瓢盆之中,想来应该就是所谓的瞎婆婆了,然而她佝偻的身影竟然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去自如,看得祈一阵惊讶。

环境不是很好,这是祈进到店里的第一想法。她也不是没去过这种小店,甚至比这家桌子更少的店她也吃过,而且一般这种店的味道都是不错的,但那些店无一不是特别干净的。而眼前的店不光小看起来还有些脏乱,木质的墙壁有些发黑,上面贴着早已泛黄的纸条。桌椅上也附着一层油光,这让有轻微洁癖的祈感到些许不适,甚至不想在这里多待。

这里的环境跟周围的酒楼自然是没法比的,甚至就连一些路边摊看起来也更好一些,祈不知道千霞为什么非要带自己走这么远的路来这里吃饭,明明更好的选择多的是。但既然是千霞决定的,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千霞走进了这家店。

千霞选了一张靠里的桌子坐下,祈虽然有点嫌弃这个椅子,但还是捋了一下裙子在她对面坐好,只是手直接放在了大腿上,不敢多碰一下这张看起来就很脏的桌子,但在别人看来却显得十分乖巧的样子。

“婆婆,来两碗拉面。”

还没有坐下,千霞就向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祈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一声闷哼,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婆婆的回答。不过听千霞叫她婆婆,应该是熟识的吧?

千霞又在衣兜里翻了几下,摸出一粒碎银,直接扔到了柜台——其实就是隔板边支着的一张小桌——上的大概是收钱箱的木盒子里,碎银和里面的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给银子,找不开。”千霞刚扔完,厨房那边就传来了喊声。可是祈明明看到,在千霞扔钱的整个过程中,婆婆都在低头忙碌着,根本没有往这边看,可她就是头也不抬地说出了这句话。

“您耳朵还是那么好使啊。”千霞笑道,但也没有起身将银子拿回来。

“那是,还不是被你们逼得。”婆婆说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的两只手分别端着一碗面放到了千霞和祈的面前。祈终于看清了婆婆的样子,她脸上有着很深的褶皱——不是肥胖导致的,只是她年纪太大了——不过也说不上丑,甚至因为她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反而显得非常慈祥。她的两只眼皮耷拉着,半闭不睁,虽然她的行动没有丝毫困难,但祈能确定她确实是瞎了,因为那双眼睛并没有在看着什么,其中并没有神采。

婆婆将面放下,就转身离开了,又回到了她狭小的厨房内。祈环顾四周,店里除了她们以外还有一桌人,看起来是一对肥胖的夫妇带着一个小孩。那对夫妇的面前都摆着一碗拉面,两个人正在埋头猛吃,而他们的旁边还放着一摞空碗。那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只会啊啊的叫,他的面前也放着一碗一样的面,但是他不会用筷子也不会吃,只知道学着大人的样子用手抓了面条往脸上抹,弄得自己浑身都挂着面条还滴着面汤。那两个大人也不管他,只自顾自地狂吃着,小孩子玩了自己一身面条,看起来倒是很高兴。

祈看了觉得更恶心了,连忙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拉面。是很常见的豚骨拉面,金黄的面条浮在乳白色的骨汤里,面条的上面还摆着一些切丝的胡萝卜和小葱等菜以及一大块叉烧。能够闻到浓郁的香气顺着热气飘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祈以前也吃过豚骨拉面,但是往往只吃一两口就不愿意再吃了,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好像就是觉得那个面的味道不够好。就好像她曾经吃过更好吃的,从而觉得这些不如那个好吃的面就是对拉面的一种亵渎一样。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那些面也都是很好吃的,可她就是不屑于承认,就好像潜意识里有人跟她对着干一样。可这次却不太一样,她只是看见这碗面的第一眼,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而在闻到汤的香气以后,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这就是天下最好吃的拉面的错觉。不,不是错觉,这碗面一定是有那么好吃的,祈感觉自己的潜意识正在催促着自己吃下这碗面。这种感觉挺怪的,怪到祈开始有一种隐隐的害怕,让她不那么敢吃了,于是祈发现她竟然第一次自己跟自己打起了架,双方都在努力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而打架的原因竟然只是一碗面。

千霞从一旁的筷笼拿过两双筷子,并把一双摆在祈的碗上,而后双手合十低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也没有在意祈的反应,就吃了起来。

祈看着千霞吃面竟然看出了一种幸福的感觉,馋得要留下口水来,问题是她自己的面前就摆着一碗一样的。祈突然觉得纠结这种事情的自己就是个傻瓜,没事想那么多做什么,而且她也确实是很饿了。于是她也学着千霞的样子说了一句“我开动了”,然后就挑了一口面条送入嘴中。

“好吃!”祈有些被嘴里的面条惊到了,那爽滑的口感,筋道的同时又不失味道,她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这才满足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来。

祈也不清楚是面条太好吃了还是自己太饿了又或者二者兼有之,她就这样默默地吃着面条,直到那么大一碗面都被她吃掉了多半碗,她才因为有点吃撑了而停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千霞早就放下了碗筷,笑眯眯地瞧着她,祈的脸一下就红了。

“好吃吗?”千霞看着祈红红的小脸笑着问道。

祈点了点头,但因为害羞没有说话。

“唉?你怎么了?别哭啊……”千霞突然有些慌乱,直接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祈这边。

“嗯?”祈疑惑地偏头,却发现视线变得模糊了。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感受到泪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祈也变得慌张起来,然而很快她就说不出来话了,只剩下决堤的泪水和大哭的声音。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祈,祈不用去想就知道是谁,虽然觉得很丢人,可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怀抱里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哭吧,哭出来的话,就不会痛了。”

“谢谢……”祈又往千霞的怀里拱了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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