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叶舞轻灵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韩萧然的嘴中，也喊着让人不解的叠词。“行云式”的无穷剑影层层叠叠，完全笼罩住了熊雷的所有退路。
已经来不及施展术式了，熊雷一咬牙，浑身筋肉暴涨，撑破了上衣，露出了坚实的上身。同时，大量的毛发快速地生长，让他几乎变成了一头巨熊的样子。
在这个关头，熊雷只能现出妖族的本体，迎接对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必杀之剑。
“砰！”
经过强化之后的熊爪和木剑一次又一次地碰撞，熊雷只觉得双臂剧痛，几乎失去了感觉一般；另一边的韩萧然的虎口处也流下了鲜红的血。
“啪嚓”
韩萧然伤痕累累的双剑终于撑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战斗，终于发出一声悲鸣，断成了两节。
“熊雷！”
韩萧然抛下双剑，双拳紧握，向熊雷攻打而去。
“韩萧然！”
熊雷同样双目通红，似乎被妖族的战斗本能所支配。他不顾早已鲜血淋漓的双臂，也挥拳向着韩萧然打去。
雷属性的奇术极其耗费灵力，以熊雷藏锋初期的修为也只能施展两个中阶奇术和一个高阶奇术。他感到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尽，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自己的一双拳头。
二人的拳头碰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熊雷避开韩萧然的一拳，转身想要锁住对方的脖子。韩萧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抓住熊雷攻过来的右手，双手用力，把他的右手反剪到背后。
“呃啊啊啊啊——”熊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腰部用力，使出一记过肩摔，将韩萧然摔倒在地，然后他扑在韩萧然身上，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韩萧然挡住熊雷的拳击，一掌推开熊雷，反压了上去。
战局逐渐向着奇怪的地方发展，一名人族修仙者和一名妖族奇术师像不通修为的凡人一般，使用着“开灵之日”之前的格斗术，扭打在一起。
然而观众的情绪却是达到了最高点。他们也双目通红，为着自己的族人而加油鼓劲。
“什么嘛……”楚清茗失笑道。“不过韩萧然已经表现得很完美了。”
“而且啊，”慕容千雪小声说道。“你发现了没，刚才韩萧然使出‘行云式’的时候，出现了‘剑意’的雏形。”
“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是在危难关头被激发潜力的时候出现的，但是那好歹是‘剑意’，假以时日就可以进行掌控了。”楚清茗点头道。
“韩萧然啊，藏锋境之后的你，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
无论如何，能为无名宗增添一员强悍战力，自然是很好的。
此时的台上，随着力气的耗尽，两者扭打的力道越来越弱。最终，二人都放开了彼此，躺在了地上，大喘着粗气。
“哈啊、哈啊——”韩萧然举起了手，似乎想要说什么。
“裁、裁判，我——”
“我认输。”熊雷却是抢先说出了韩萧然想说的话。
裁判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了一眼两名少年之后，宣布道。
“韩萧然胜！”
…………
“为什么？其实当时你完全有站起来的力气吧。”韩萧然是被熊雷扶着走下擂台的，在路上的时候，韩萧然问道。
“吾最敬佩强者，汝乃真正的强者。况且如果汝可以使用灵力，本座不是汝之对手。”熊雷的口气依旧中二，但是望向韩萧然的眼神却是温和了许多。
“我是……强者？”韩萧然一脸茫然。“就算我能够使用灵力，也只是一个开锋境修士而已，算不得什么强者。”
“修为可不是一切。”熊雷沉声说道。“重要的是一往无前的意志和永不言败的信心，这两点汝都具备。吾才认可汝为对手。”
“意志……吗。”韩萧然苦笑道。
“今日一战甚是爽快！汝乃合适的对手，本座也不会停滞不前。下次待到汝藏锋之时，我等再比一场！”熊雷拍了拍韩萧然的肩膀，说道。
“自当奉陪。”韩萧然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爆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
“萧然兄，真的打算弃赛吗？”当日晚上，楚清茗手持手机，在宿舍中踱步，好像在和某人通话。
“前辈，非常抱歉。今天和熊雷的一战过后，我估计要躺上个几天才能把造成的疲劳完全修补。而且我下一轮的对手可是以隐匿和速度见长的叶琳儿学妹。没有灵力强化感知的我根本没有胜算。”电话另一头的韩萧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好吧，你就好好休息。今晚欧阳萱给你做的爱心便当味道还好吧？”楚清茗问道。
“呃……”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慌乱，面对藏锋境修士都丝毫不惧的韩萧然的语气竟微微有些颤抖。“好、好吃极了……”
“嘿嘿，不必勉强自己。那种散发着如同魔气般深邃黑气的料理，味道一定不怎么样吧。”
“啊哈哈……”韩萧然干笑几声，转移了话题。
几分钟之后，楚清茗挂掉了电话，回忆着下午的战况。
除了韩萧然和熊雷的旷世大战之外，其余的几人都轻松地解决了对手。
令楚清茗意外的是，叶琳儿的实力之强，超出了他的意料。她的下手之凶狠，连藏锋境后期的教师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她及时出手，那个全程被压制的对手恐怕就要去见叶卫东他老人家了。
不过，在冲上擂台、接下叶琳儿必杀一击的那一刻，楚清茗看到了少女眼中的冷漠。
对剥夺生命行为的冷漠。
楚清茗在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她知道，能够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她杀过人。
“在被逐出叶家到来到中央学院的几个月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回想着之前叶琳儿对自己说过的话，楚清茗只觉得疑惑。
看来这个“局”，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
第二日下午，中央学院斗技场中，叶琳儿和黄元华站在擂台的两端，相对而立。
上午的半决赛相当没有看点。因为韩萧然的弃赛，叶琳儿轮空；而黄元华依旧是一如既往地一招解决对手——不得不说以他久经锻炼的身体，就算用着“对着墙壁都能打”的剑术，效果也十分拔群。叶琳儿也同样强大，在她精熟的隐匿之术作用下，任何对手也撑不过哪怕一招。
这场决赛也被学生们视为学院最强战力的对决。
“咣”
决赛的锣声敲响，叶琳儿刀刃一转，消失在了原地。
“落枫刺杀术·风归云隐”
“这好像是……杀手界一直在寻找的至高武技！”楚清茗自然是在书中看到过这种武技的介绍。“暗网中的杀手们一直在寻找这部武技，没想到会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黄元华见状，右手搭在刀柄上，名刀“月光斩”微微出鞘，露出一小截靛蓝色的刀刃。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手的动向。
封闭视觉以感受细微的空气波动，此谓“心镜”。
“找到了！”韩萧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急速接近的身影。
“气合一闪！”他怒喝一声，“月光斩”出鞘，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
出招之时大喝，威慑对手以及增强自身的瞬间爆发力，此谓“气合”。
一阵刀光闪过，两人在一瞬间交换了位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斗技场中竟鸦雀无声。
两人在对上了一剑之后，便一直屹立不动。
过了数十秒之后，韩萧然提起“月光斩”，回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叶琳儿，眼神凌厉。
在出招之后回头望着对手，不放松警惕，提防着可能的杀招，此谓“残心”。
“大和国剑术的精要，这个黄元华倒是练的有模有样。”楚清茗称赞道。
“不过，他根本没明白这些动作的目的，只是机械地练习。终归还是差了一点……”
“唔呃……”楚清茗话音刚落，黄元华半跪在地上，捂着腹部不住流血的伤口，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明明看穿了对手的动作，也使用“月光斩”挡住了她的致命一击。为何依旧中了一刀？
“好快，这应该就是叶琳儿真正的速度了吧。”以楚清茗的灵觉，自然捕捉到了叶琳儿在第一次攻击被抵挡之时，刺出的第二刀。
“唉，这就是‘墙壁剑法’不厉害的地方了呀。”楚清茗扶额道。“面对速度见长的对手，他居然依旧使用‘拔刀术’，不中刀就怪了。”
“不可能，不可能！”韩萧然重新举起长刀，冲向了一脸冷漠的叶琳儿。
“喝呀！喝呀！”一字斩、横挑式、疾行快刀……黄元华一招接一招地使出了自己所学的“气合心镜流”，然而叶琳儿身形闪动，似乎整个擂台上都是她的影子。黄元华看似猛烈的进攻甚至没有触及叶琳儿的衣角。
“啊啊啊啊啊！”在施展完最后一招之后，黄元华依旧没有击中叶琳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
自己从小在家族中练习剑术，在比斗之中从未输过，家族中的长辈们也都说过，“只要你熟练掌握家族的武技，这个华夏国你将罕有对手。”
在经过刻苦的训练之后，黄元华的确在同辈中无人能敌，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一剑。之前在对阵楚清茗的失利也被总结为“修为不够”而已。但是眼前的这个十四岁少女的实力确实超乎寻常，他把“气合心镜流”的招式全数使尽了，也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挨了一招。这让他很是郁闷。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招式全使过一遍之后该怎么办。
“重新再使一遍吧……”黄元华最后采用了最笨的办法，他将“月光斩”收回鞘中，又摆出了起手式。
“愚蠢。”清冷的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黄元华只觉得颈后一凉，大脑一片空白。
冷冽的杀意袭来，避无可避。
他要死了！
但是，死亡并没有到来。
一只如白玉般温润的小手带着金色的电弧，抓住了叶琳儿的短刀。
“啪”
叶琳儿只觉右手腕一痛，本能地放开了兵器。
“点到即止，这四个字还没领悟么？”悦耳的女声传来，叶琳儿抬起头，和转过身的黄元华一起望着正抓着刀刃的少女。
“不错的兵器。”锋利的刀尖并没有划破少女看似纤细的玉手，她把玩了一会儿这柄刀之后，将其抛给了叶琳儿。
随后，她转身对着黄元华，开口道：“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我输了。”黄元华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不想说的话。
“哦，啊！叶琳儿胜！”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
观众们也从这简短却极为利落的比赛中回过神来，喝彩声不绝于耳。
“好啦，没出事就好。”楚清茗一脸轻松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擂台。
“楚君逸……啊不，楚清茗前辈。”战斗过后，叶琳儿又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小女生。“我这算是展示了实力吗？”
“算是吧，看好你哦。”楚清茗回过头，对着叶琳儿比了个灿烂的笑容。
“！！”注视着这阳光为之失色的绝美面容，叶琳儿竟微微有些失神。
“走啦。”说罢，楚清茗纵身一跃，跳回了观众席。
“前辈……真好看呢。”叶琳儿望着楚清茗的背影，心脏砰砰直跳。
之前那个前辈还是男孩子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也没有如此失态过……到底是怎么了？
“我究竟能不能加入无名宗呢？”她心想。
…………
“我输了……我居然输了！”无视掉周围同学的安慰，黄元华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中，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以黄家的家训来说，“赢”超越了一切，是一名剑客毕生追求的目标。但是自己在今日，却毫无尊严地输给了一名看似柔弱的小丫头，实在是人生的耻辱。
更可怕的是，一想到刚才背后的刺骨杀意，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发抖，几乎要跪坐在地上。
“完全不知道怎么击败她……之后我该怎么办？”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处未知的楼房之前。
这幢房子不大，只有一层。通体由一种隔绝灵力的黑色石块构筑，似乎是“华夏五绝”来到这里任教之后才建成的。
“这里是……”
不等他有进一步的思索，房子的大门洞开，一名俊秀的少年缓缓走出，对着黄元华温和一笑。
“谢宇？”黄元华自然是认识鼎鼎大名的学院修仙者协会会长。
“你被打败了，是吗？”谢宇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没、没……”黄元华后退了数步，想要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别急着走啊。”谢宇叫住了他。
“你就不想变得更强，然后击败那个女孩吗？”谢宇伸出了他的手。
“来吧，我会教给你，真正强大的剑法。只要你……”
说到这里，谢宇的眼睛阴沉了下来，一字一顿。
“杀了叶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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