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呼……好，上。”
“你好，新店……开张……大……大酬宾，学生套餐双……双……人一律8折…”
一个学生摸样的少年急往前走了几步，向一对迎面走来的男女学生动作僵硬的递出了手中的宣传单。
“请看一下……”
那对学生似乎将少年当成了空气，自顾自的嬉笑而过，那个挽着男生手的女生甚至转过头来不赖烦的瞪了一眼，好像在恼怒不解风情，坏了她的好事。
“哎~~”
少年叹了口气，放弃的收回了手，退回到路边，顺势将宣传单垫在花坛边沿上。
因已进晓春，路边花坛里早已花色点点。开放的杜鹃，管状的花，淡红色，满目艳丽，配着几株嫩黄色的迎春花和它纤长深绿的荆藤，如彩霞绕林。校园里到处都飘散着春意的喧闹，道路边上，银杏树伸展新叶。春风也携着满满的色调，随性而动，浮风浅浅拨弄着树梢，引得两只麻雀在枝头跳上跳下。树下的树坛边缘，几株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恣意的享受着初春的阳光。
“稍微休息一下吧。”
尽管坐在宣传单上，但还是能感受到水泥又硬又冷的触感。用手锤了锤因长时间站立而酸疼的大腿，呆呆的望着面前走过的男男女女的学生。
这个少年名叫萧海，是明南高中高二的学生。
随意的挠了挠明显比其他学生还要长的头发。
“真是的，这要发到什么时候啊？”
萧海望着手中厚厚的单页小声抱怨，上面印了一些各类学生套餐的图片和价格，还画着一个硕大醒目的心型，旁边写着特推情侣套餐8折。
“这不是鼓励未成年的少年少女都去犯错吗！还有，明明是新学期报名的第一天，为什么我要在这儿帮别人发传单啊！再说为什么双人就能打8折，一个人就不行吗，是歧视吗？对，这绝对是歧视吧，算是种族歧视吧，歧视孤独一族，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是孤独一族的人，为人还是低调一点好，谁会和异性走在一起，那不是惹人注目嘛”
独自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的萧海，抬起头来想验证自己的看法。
可就像故意打击他一般，满目尽是一些情侣摸样的学生们在打打闹闹的情景。
“……”
“可恶啊！”
萧海就像被打了败仗被俘的士兵，大叫着我不服一般，霍的一下从路边站了起来，惊散了身旁树枝上两只正在互相整理羽毛的麻雀。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周围的学生都吓了一跳，纷纷朝他看来，就连不远处校门站岗的保安大叔也朝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呃……”
感受到众人视线的萧海立马不敢乱动，只得低着头，收紧了肩头，左手捻了捻额前的发梢，遮住了发窘的大半边脸，想掩饰过去。不过几秒钟后，气氛又热闹如初，看来学生们对于这种事根本就习以为常。
“哎~~”
萧海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涌上的无力感，变成了今天的第二次叹气声。
理了理了手中刚刚被攥的有些发皱的传单，萧海准备离开这儿。
可一转身就发觉有个冰冷的视线瞪着自己，原来是刚刚的保安大叔还在死死地盯着他。
要不是萧海穿着明南高中的学生制服，可能就凭萧海在校内发商业传单，便被赶了出去。
要知道，明南高中在萧海生活的地方也算是历史悠久的重点高中了，以前还是公办高中时，不光入学分数要求很高，就连学校对学生也是按照准军事化的管理方式。由于近几年国家鼓励民办教育，两年前被一个企业家收购了，名字也改成了明南高中，并且引进了一些新的教学理念，校园里也扩建了不少新建筑，还扩招了入学人数，这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而中考成绩并不理想的萧海也因为新的教学理念，在家里交了一笔赞助费后顺利的成为了明南高中的一名学生。
当然这些对现在的萧海并不重要，眼下他和保安大叔对视了好一会了，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萧海有些迷惑，是犯了什么校规了吗？尽管已经在明南高中就读完了高一上半学期，但萧海和其他学生不同，对准守校规，学习，升学都没有兴趣。
见这个学生不明所以的和自己干瞪眼，保安大叔只好用眼神瞄了瞄被萧海遗忘在花坛边沿上的当成垫坐的单页。
“哦！”
萧海捡起单页，扔进了旁边写着可回收的分类垃圾桶里。
“真想一起都给扔了……”
一边嘀咕着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一边紧了紧手中还有辞海厚度相当的单页。
“没办法，只有接着干啊。”
萧海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成色较新的山地自行车。
和其他学生普通的自行车不同的是，这辆车固定的把手被海改成了活动的，可以转动成和专业赛车一样的向下的把手。
萧海熟练地将向下的把手转回了平常的样子，顺手把单页仍回挂在把手上的塑料袋里，用脚勾起了停车架，推动自行车，正准备骑车。
“啦啦啦……”
突然响起了机器猫歌曲的手机铃声，那是萧海小时候很喜欢的一部动画。
一只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后，萧海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喂，在认真工作吗？”
“恩，当然，我正在认真、愉快的偷懒中……”
“……”
刚刚还是一个充满喜悦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就像通讯突然断线似的，另一头一下就沉默了。
打来电话的女孩名叫维小艾，从小和萧海一起长大，也是萧海手机通讯录上仅有的几个名字之一。
因为对方从小就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萧海总是忍不住喜欢和她开玩笑。
“呵呵……真是的，小海你又在和我开玩笑了？”
尽管已经算熟知萧海随意的说话方式，但就也是因为太熟悉了他那随意的生活态度，维小艾的语调透着一点不确定。
“小艾。”
“恩？”
“工作已经完成了哟，烦人的传单全都消失不见了哟。”
萧海已经察觉到对方的不自信。
“怎么会消失了……啊，你不会给扔垃圾桶里了吧！”
对于萧海所说的“消失”小艾很快就理解了。
“我只是让它们回到了最后该去的地方，再说大家不是都这么干嘛。放心，我处理的很隐秘，没人看见的。”
后半句话萧海故意压低了声音。
“啊~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兼职呀，今天因为要忙班务的缘故，拜托你代替人家一天。你要是不认真工作，人家会被炒鱿鱼的！”
小艾有个习惯，只要一着急就会称自己为人家。
“小艾”
“呜~”
“那个……我骗你的。”
“……”
带有一点哭腔的声音像平静的湖面扔进的一粒小石子，带起的波纹刚扩散开，结果立马就静止了。
自己会不会做的太过分，萧海的心里透着点后悔。
“……对不起，那个……维小艾同学。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一不小心原来的坏习惯又……”
“啊，啊，我没事，只是……”
“只是？”
“只是这样和小海地说话就好像以前一样，人家稍稍有点高兴……”
小艾的声音轻细的如自言自语，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喜悦。
“……你说什么？”
“只是不是说好不要叫我维小艾同学，直接叫我名字嘛，还有工作给我好好干！”
不知是对于自己被捉弄表示不满，还是急于掩饰什么，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萧海连忙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好得，维小艾同学，没问题，维小艾同学!”
见对方并没真的生气，放松下来的萧海对于刚刚的音波攻击一边故意回敬，一边内心碎念，为什么首先生气的是名字的叫法，然后才是工作？
“我说……”
“什么？”
“替你工作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这样啊，干好了，工作完了一会我请你吃午饭吧。”
“ok，yes madam！”
萧海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接受上级任务时敬礼的动作，结果原本还保持着平衡的自行车像失去支撑的招牌“砰”的倒在了他脚边，安装的警报器响个不停，收在口袋里的单页也掉了出来。
“小海，我听到了响声，怎么了？”
转过头来，看着因为震动还在一圈一圈转个不停地后车轮，萧海感到自己的嘴角变得有点僵硬。
“……那我不客气了！午饭我就要校外卖的帝王鲍鱼烩鱼翅羹套餐什么的就好了。”
“咦？那是什么，这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对！很贵的样子……”
貌似听到了其他同学催促小艾的声音，为了不打扰她班务的工作，萧海不等小艾把话说完就切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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