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使!?”
克里诺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经书上的描述完全符合的,鲜活的天使,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清晰地感受到,有一种从未见过的,人类不曾拥有的强大魔法气息,在那天使的身边上下翻涌。
魔法的波动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它,似一层神秘的面纱掩盖着神之使者的秘密。
“队长……我不是在做梦吧……”艾格特茫然地拽着克里诺斯的胳膊,视线死死地锁在天使身上,“还是说我喝多了……”
克里诺斯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他环视一圈,天使降临的事实,令在场的信徒们经历了极大的心灵震撼。
人们面面厮觑,一时间似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面对突然降临的天使,手足无措。
歌声戛然而止,天使缓缓睁开了眼。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挪到天使面前。
他似乎非常激动,满是皱纹的脸庞连带胡须不住地颤抖。酝酿了许久情绪,他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声音苍老而无力。
“尊敬的天使,您为何而来……神有何指示……”
年迈的虔诚信徒,诚惶诚恐地小心试探。
人们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
天使微笑示意,伸手指向那老者。他瞪大了眼睛,汗珠横溢,顺着面颊不断滚落。
“跪下。”
天使收起了笑容,冷漠地下达了简短的指令。
声音虽小,却有着莫名的穿透力,清晰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老人的脸上满是错愕,他慌张地向后退去,而后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直视。
克里诺斯感到一阵眩晕,头部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意识到,似乎有某种鲜活的咒语顺着耳朵钻了进来,四处游走噬咬,搅得脑内一阵痉挛。他双手抱着头,咬牙坚持,尽力地缓解疼痛。
“跪下!”
充满威严和压迫性的命令,再次脱口而出,在空中回荡。
克里诺斯感到双腿变得沉重,某种力量筘在膝盖上,正在逐渐增强。
他低头看去,腿甲上什么都没有,头痛却更加剧烈。
只听噗通一声,身旁的鲁特突然跪倒在地,清晰可闻骨头断裂的脆响。他痛苦地伏在那里,浑身颤抖着,任由鲜血流淌。
“鲁特,你怎么了!?”克里诺斯顾不得疼痛,想要上前,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行动。
周围的人们,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向着天使的方向双膝跪下,围成规整的圆环图案。
“你……究竟是……”克里诺斯的心底,涌现出朴素而原始的恐惧。
他极力地抗拒着这股超自然的魔法力量,想要拔出宝剑,却连挪动手腕都做不到。他拼尽全力地僵持着,对抗无形的枷锁,肌肉的酸痛很快蔓延到全身。
方圆数十里,光芒照耀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跪倒膜拜的人们,被未知的魔法牢牢地控制住,甚至不能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喊。只有克里诺斯一人,仍在无谓地坚持。
“跪下。”
第三次。
似有无形的利剑贯穿了他的双膝。疼痛使他面容扭曲,终于无力抗拒,不甘地伏身屈服。他感到脑后变得异常沉重,前额紧贴在地,动弹不得。
天使恢复了笑容,向着天空伸开掌心,赫然可见一颗半透明的墨绿色宝珠。
“仪式已经开始了。”
它迈开优雅的步伐,向着克里诺斯靠近。它的声音与笑容,满溢着居高临下的蔑视。
“无论高墙利剑,还是凡人的魔法,都永远无法抵挡命中注定的毁灭。人类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卑微的蚂蚁。”
宝珠闪烁着寒光,漂浮在半空。
“你……”克里诺斯的脑中一团乱麻。他挣扎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是谁……”
“这一切,该终结了。仅凭弱小而无知的你,无法阻止我。”
它不是神的使者吗?它究竟要干什么?
已经没有办法思考这些事了。脑海中的咒语越来越清晰,在精神世界中逐渐扎根,肆意生长。
恍惚之间,克里诺斯的眼前,赫然出现一片诡异的景象。
干涸的大地裂开直达地底的缝隙,不断涌出漆黑的浓雾。
树木枯萎,河水断流,鸟兽销声匿迹。
人类的房屋,高大的教堂,化作残垣断壁,被风沙与淤泥淹没。
天空中高悬着一轮圆月,散发着墨绿色的光,如恶魔的眼球一般,注视着这片死寂与绝望的世界。
“瑚希……哈撒尔……”
沉沦在幻象中的克里诺斯,下意识地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词汇。
他站在空旷的原野,双眼无神。
他的面前,站着另一个人。
那人同样穿着暗红色的盔甲,与他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
那是另一个自己,它的眼眶空洞无物,如夜空般漆黑而深邃。
它伸出手,邀请他过去。
如同忘却了一切,恐惧、愤怒荡然无存。
他茫然地迈步向前,想要握住那如枯木般的手,口中近乎癫狂地自言自语。
“终结……”
远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钟声。
他的心头一阵悸动,忽然停在原地,疑惑地看向漆黑的天空。
……
查尔斯特城,北部城区。
戴亚克斯·菲拉德尔站在高台的石阶旁,紧握着的魔杖笔直地插在大理石方砖上,维持着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三米的金黄色法阵。戴维·乌撒斯站在法阵内,紧张地注视着远方通天的光柱。
“戴亚克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戴维紧握着出鞘的佩剑,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地被那天使的魔法所控制,强迫下跪动弹不得。只有法阵内的二人,在魔法的保护下保持着正常行动。“那光柱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了?”
“是一种没见过的强大魔法,能控制人的心智。”戴亚克斯蹲在魔杖旁,不敢离开一步,“一旦离开这法阵,恐怕就会立刻中招,情况很不妙。”
“该死的,还是被它先动手了吗……”戴维咒骂道,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法阵还能坚持很久,着急也没用,让我想想办法。”戴亚克斯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沉住气说道。
“你只告诉我魔物很强大,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法术,能把整个城市的人按在地上!”戴维很是不解,质问道,“到现在这种境地了,你告诉我,‘黑暗魔法印记’到底是什么?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仅凭我们两个人就敢过来处理事件,这不是送死吗?王城的军队呢!?”
“你说的轻巧,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能说服他们派兵,哪还有这种麻烦事,轮得到我们两个来冒险?”戴亚克斯回怼道,“至于印记,恐怕要等见到那家伙的真面目,才能解开这个谜了。”
“我现在只关心接下来怎么办。”戴维泄气地坐在地上,法阵散发着热量,像被窝一样暖和舒适,竟然有些困倦。
“等。”戴亚克斯瞟了他一眼,“离死远着呢。”
沉默。
两人都很清楚,现在的危机可不是说两句笑话能对付过去的。敌人明目张胆地施展了法术,直接控制了全城的人类,而自己却想不到任何方法破解困局。
“如果能靠近光柱,说不定有机会。”戴亚克斯忽然说道,“我可以把法阵缩小到临界大小附近,这样就能带着它一起移动……”
“缩到多小?”
“半米吧。”
“……”
这时,从二人的右侧,传来一阵钟声。
浑厚悠扬的高昂旋律,在空中萦绕回荡。
“教堂的钟?”戴维疑惑着看去,依稀可见教堂钟楼的轮廓,“是谁敲的钟,难道有人没被控制?”
“我不清楚,但是……”
戴亚克斯环视周围,惊讶地发现,跪了许久的人们,纷纷爬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那股无形的魔法力量,似乎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将法阵收回。
“怎么回事,那魔法失效了?”戴维一头雾水,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是‘净化之音’。我真是老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一手。”戴亚克斯苦笑道,“那是设置在钟楼的大型术式。只要敲响那座钟,钟声就能驱散整座城市范围内的负面魔法。”
“啊?还有这种东西?”戴维更糊涂了,“可是……”
“我也想知道,是谁敲了钟。‘净化之音’的秘密,只有神父知道,可他应该也被控制了才对。”戴亚克斯望着远方的光柱,那光芒开始黯淡消散,“但是现在,我们先去找那罪魁祸首!”
……
查尔斯特大教堂的钟楼上,祖诺利·巴卡尼尔,用尽全力将钟敲响。‘净化之音’响彻天空,久久不能消散。
他靠在方石柱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止不住地咳嗽。
他紧握着吊坠,身体轻微地抽搐,脸上却是欣慰的笑容。
“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
……
光柱消散,耀眼的太阳光辉随即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天空的巨大漩涡,投下一片墨绿色的幽暗世界,真实的寒冷卷土重来。
重获自由的人类,茫然四顾,如梦初醒。
克里诺斯缓缓起身,钟声将他的意识从终末的世界拉了回来。
鲁特和艾格特,相继恢复了清醒,来到队长身边。
三人的面前,是那位“天使”。
在‘净化之音’的作用下,它的羽毛尽数脱落,虚伪的光芒消散殆尽,终于显露了真正的姿态。
墨绿色的宽袍,扭曲狰狞的面容。
正是瘟疫之神,厄多克拉特。
“你……”克里诺斯顾不得疼痛,拔出宝剑。“伪装成天使,使用黑魔法……说!你是谁!?”
鲁特和艾格特对视一眼,也随即拔剑。
“你们的幸运,令我有些嫉妒。”厄多克拉特冷笑着,向着三人走来。三人不得不警惕地后退。
“既然不愿意在睡梦中死去,那就准备好,在恐惧和绝望中度过余生吧!”
厄多克拉特将双手交叉于胸前,默念咒语。
克里诺斯见势不妙,想要上前攻击,却见它的脚边,悄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法阵,便不得不退后。
“见识真正的仪式,凡人们!”
一阵强烈的地震忽然袭来,将街上的人们掀翻在地。克里诺斯等人并没有心理准备,趔趄地四下倒去,狼狈地稳住重心。
地震持续不断。厄多克拉特的脚边,裂开一片石桌大小的土地。
一根黑色的石柱呼啸着破土而出,眨眼间窜至数十米的高空。石柱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状花纹,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方形孔洞,闪烁着无数眼睛般的诡异紫红色光点。
克里诺斯本能地后退几步,他感受到这石柱正散发着不祥的魔法气息,与方才所见幻象中的世界,似乎有着某种可怕的联系。
伴随着强震,同样的石柱源源不断地升起,向城外扩散。终末的魔柱,轻而易举地破坏路面,将无数房屋掀翻摧毁。整个查尔斯特城,如同被马蜂袭击的脆弱躯体,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在这幽暗的世界里,无数魔柱高耸如云,遮天蔽日。它们咕哝着阴沉的低语,将整座城市包裹在一片病态的恐怖气氛之下。
意识到灾难来临的人们,尖叫着,狂乱地四下奔逃。然而,无论跑到哪里,总有一根样貌可怖的魔柱静静地立在附近。
“不要乱跑!聚集起来!”克里诺斯格外冷静,急忙喊道。
没有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几乎所有人都在到处跑,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座被侵蚀的城市。
“还没完呢,凡人们。”
克里诺斯循声望去。
厄多克拉特站在一根十米高的魔柱顶端,手中放着被称作“腐烂秘典”的禁忌之书。
“在这雾中,腐烂吧!”
光柱消失之处的上空,漂浮着巨大的黑色法阵,缓缓地旋转。那是荆棘、乌鸦与流血的巨眼图案,凝视着这座被黑暗污染的孤城。
“黑暗魔法印记……”戴亚克斯远远地注视着那邪恶的图案,不禁背后发凉。“原来是强大的黑魔法师吗……”
一阵嘶哑的怪声过后,墨绿色的浓雾,从魔柱的孔洞中喷涌而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整座城便淹没在一片可怖的雾海之中。人们惊恐的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顷刻间被彻底吞噬。
世界陷入一片孤独的死寂。
“鲁特!艾格特!到我身边来,不要走散了!”克里诺斯喊道,茫茫浓雾中却不见任何人影。
“该死的,你们到哪去了?”克里诺斯焦急地寻找着,却不敢乱动一步,生怕就此走散。
冰冷的死寂之中,只能听到狂风的嘶鸣。
没过多久,从克里诺斯的背后,传来了一阵沙沙脚步声。
“是你们吗,鲁特?艾格特?”他问道。
没有回答。他警觉地后退,双手持剑,屏住呼吸。
从雾中靠近的,不是他的部下。
墨绿的心脏,焦黑的触手,扭曲的利爪。
那是从痛苦与死亡的终末世界而来的,纯粹的邪恶魔物。
“魔物,呵,是小看我吗……我会把你剁成肉酱!”
克里诺斯嘴角上扬,胸有成竹地摆好战斗架势。
魔物怪笑一声,裹挟着强风,向克里诺斯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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