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毛玻璃上一团黑影逐渐放大。
墨冉拍了两下玻璃门，“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没问题吧？”
“我…我没事。”我嗫嚅着，“但毛巾架掉下来摔坏了，对不起啊……”
玻璃上的黑影左右摇晃着，好像在思索什么。片刻，才传来回应：
“唉，怎么不笨死你。把毛巾放到一边吧，待会我来收拾。”
黑影不断缩小，往旁边一拐，消失了。
他似乎很不愿在门口多待。
我拿起毛巾擦完身体，再尽量将头发擦干，准备出去了。
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啊啊，我的衣服！
刚刚让小冉拿去洗了！
咋整？
虽然我不介意穿自己曾经的衣服，但在小冉看来我岂不是就成变态了吗！
可是，可是……大概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内个……小冉？”
悄**地把玻璃门推开一个小缝，我小声呼唤着。
“几遍了？！什么事！”
“呃……家里有干净的衣服吗？借、借一件。“
哇啊啊，好羞耻！
“我TM……”短暂的沉默后，墨冉用不确定的语气反问道，“只有男生的衣服，而且大小肯定不合适……你确定要穿？”
“我刚刚穿的衣服你洗了没？”
“洗了。”
“那不就得了，我总不能在浴室里站到衣服晾干吧？”
没有回复，一团黑影在毛玻璃上闪过，进入了左侧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是我和老弟以前的卧室，里面有一个大一点的上下铺。另一间卧室是留给客人或老哥回来才用的。
“吱呀——”
衣柜被打开了，应该是小冉在找衣服。
我贴墙壁站着，两只小手在胸前绞在一起，不安地等待着。
许久，黑影再次出现，和玻璃门离得很近。
我忙向一旁挪动了两下，不让身体暴露在打开的缝隙中。
“好了？”
“嗯，我拿了件短袖上衣和短裤，过膝的那种。你穿着应该比较宽松一点，如果冷了再披一件外套。”
一只手拿着上衣和裤子，从小缝中挤了进来。
我不敢怠慢，赶紧伸手去接，手指无意间扫过了他的手背。
那只手明显哆嗦了一下，然后就迅速缩回去了。随着对方收回手臂，门也被一并带着关上了。
门后的人影没再多停留，向一旁走开后，便渐渐消失在了毛玻璃上。
把裤子放在几乎没有水的洗手台上，我钻进了这件自己曾经的短袖上衣。
脑袋钻出衣领，我抚平褶皱，放下长长的衣摆。
呃……
放下衣摆后，这件衣服甚至能盖到我的膝盖。
不错，可以当成裙子，连裤子都免了。
屁嘞！为什么小冉会选这一件？
这件衣服是我趁着断码打折买来的，即使我是原来的身高穿着，衣摆也能盖过大腿。更别提现在的，娇小体型了……
也许是为了图方便，我把裤子抱在怀里，真的只穿一件上衣就跑出了浴室。
进入客厅，我跑得很急，沾水的小脚一滑，又是一个标准的平地摔。
我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墨冉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
“爱妃平身，不用行如此大礼。”
“去你的！”
好在我的上衣够长，这一跤才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把衣服重新拉好，以免再给老弟发福利。
“你说你是来照顾我的？可为什么我感觉你才是那个该被照顾的人啊。”
墨冉翘着二郎腿戏谑地说。
“你个刚上初中的小盆友别在这嘚瑟！”
“起码我不会平地摔！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才上初中的？”
“你、你哥说的，不行吗？”
啊对对对，什么都是你哥说的。
“你哥还说你不会烧饭，难道吃了一个星期外卖？来，今晚姐姐我给你露一手！想吃什么？”
“切，你个蠢萝莉还有脸当姐姐？都行，你看着弄吧。”
话虽这么说着，墨冉还是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推开厨房的门，看见眼前的一片荒凉，我沉默了。
好家伙，没想到真吃了一星期外卖啊！
把案板和厨具清洗干净，我招呼起老弟来：
”小冉，过来把碗刷了！哦，顺便给我带过来一个小凳子！“
我做饭，老弟刷碗，家里的规矩向来如此。
我不在家时小冉居然把碗在水里泡了一星期？！没有生虫子吧……
我一阵恶寒。
接过墨冉递过来的小凳子，我把它垫在脚下。
可不是我矮啊，是台子太高！万一控制不好火候锅炸掉就不好了。
嗯……就简单弄个番茄炒蛋好了！
趁着墨冉洗碗的功夫，我把食材清洗干净，码放在案板上。
番茄炒蛋的做法还是老妈教我的呢……
拿起两个鸡蛋打进碗里，我回忆起曾经妈妈还在的样子。
现在老妈走了，她教我的这些东西却遗留了下来，也将继续遗留下去。
脸上忽然感到一丝凉意，我扭头一看，是墨冉正用他湿漉漉的双手往我脸上弹水！
小冉这社交牛逼症真是改不了了，要是换成另一个和你刚认识的女生，看人家骂不骂你。
“洗完了？顺便把番茄切一下吧，要切成小片哦。”
我指指案板上的番茄。
“啊这……行叭行叭。”
犹豫了一下，他也没有推辞。抄起一旁的菜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唉，也该让小冉多锻炼一下了。下次我万一再有什么事，他也不至于吃那么多外卖了。
我小心地扶着墙壁，从不远处的调料架上拿了瓶油，倒进锅里。
“刺啦——”
油星四溅。
待油沸起，我倒入打好的蛋液，迅速用筷子划散。
耳边传来墨冉用菜刀一下下剁番茄的声音，笨拙的可爱。
鸡蛋凝聚成块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凝好了。我把炒好的鸡蛋块盛到碗里备用。
嗯，准备完毕，就差番茄了。也不知道小冉切的怎么样。
对着鲜香四溢的鸡蛋，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冉，切完了吗？我要用……”
话音没落，只听一声短促的“啊”，菜刀落在了案板上。
墨冉食指的边缘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看不清伤口的大小。
“切到手了？碍事不碍事？别乱动，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我从小凳子上跳下，没有穿鞋，匆匆跑到餐厅。
拿出餐桌下面放的医药箱，我扒出最底层的创可贴握在手里，又随手抽了几张纸，立刻跑回了厨房。
我的大脑已经被担心和后悔占据了，根本顾不得可能出现的逻辑错误。
小冉还是个孩子，站起来也比我高不了多少。让他练习用刀，我怎么不在旁边看着啊！
我回到厨房，看见墨冉正把手指送往水龙头前。
”小冉，别！“
我急忙大声呵斥道。
也许是被我的声音吓到了，墨冉停住即将打开水龙头的手，不解地看向我。
“伤口不能见水，会感染的。来，用纸擦一下。”
我把手中的餐巾纸递过去。
墨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过纸来，按在伤口上。
片刻，见流出的血液都擦掉了，他把纸丢进垃圾桶，向我伸出手来。
“创可贴，给我吧。”
“切，小孩子逞什么能。以前不都是我给你包扎的嘛，乖哦。”
我顺势抓过他的手，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似乎说漏了什么。
把他的手指拉到眼前，我仔细地观察起他的伤口。伤口不大，但仍在微微往外渗血。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吸了**致的鼻子，竟然闻到一股甜香。
不自觉的，我又用力挤了下伤口。
伤口再次崩裂，大量的鲜血涌出。鲜血从指尖滴落，又在地板上炸开，少许滴到我的衣服上，留下刺眼的红色斑点。
我又吸了口气，那种甜香的味道更浓郁了，肚子跟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干嘛？！”
墨冉察觉到不对，想把手抽回去。可送上门的食物，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口水溢出嘴角，在墨冉震惊的目光中我张开嘴，把他的食指，含了进去。
啊——只觉得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带着一股清香在我的口腔中炸开，口中的液体丝滑圆润地穿过我的唇间，触碰我的牙齿，在我的舌尖流转，经久不散。比大夏天里喝下一杯加了蜂蜜的冰镇西瓜汁要舒爽上百倍！
我逐渐沉醉于这种美妙的感觉，抱着墨冉的手指不放，灵巧的小舌头还在不停地舔动着。
“我艹，你疯了！？”
一个巴掌突然拍在我的脸上。
一手按着我的脸，墨冉将另一只手死命从我嘴里拔出，在空中拉出一条淡红色的晶莹水线。
察觉到口中的食物消失，我张着嘴扑向墨冉，露出四个尖利的牙齿。
还在查看自己手指的墨冉根本无法承受我的扑击，被我直接按在地上。
墨冉想把我推开，可我现在的力气大的出奇，竟压的他无法反抗。
他用右手抵住我的脖子，防止被我的牙齿咬伤。
“红色…的眼睛？”
盯着我的双眼，墨冉喃喃道。
左手在地面上尽力摸索着，墨冉抓住了刚才拿进来的小凳子，用力向我头上砸去。
硬生生挨了一击，我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墨冉趁机一推，把我从身上掀了出去。
脑袋里嗡嗡作响，掉线的意识逐渐恢复。我慢慢坐起身子，睁开迷茫的眼睛。
一根棍子正指着我的脸。
“啊——”
我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撞上墙壁。原本就不清楚的脑袋更迷糊了。
“嘶——好疼……刚刚发生什么了？”
一抹温热从鬓角留下，我用手一抹，竟是鲜红的颜色。
是血！
“我艹！咋回事儿啊！我头怎么流血了？”
刚才没有感觉，直到发现受了伤才觉得脑袋火辣辣的痛。
“小冉你有病啊！闲的没事拿根棍子干嘛？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别装了，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墨冉不带感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一脸懵逼地看向老弟，发现他衣着凌乱，头发乱哄哄的，胸前还有几道抓痕。
“小冉你怎么成这样了？刚嫖~娼被逮了？”
墨冉额头迸出一条青筋，
“你才被逮了，你全家都被逮了！
我全家不是也包括你嘛……
忽然，我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我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情况，发现我衣服的凌乱程度更甚于老弟，而且上面还有几处鲜血的痕迹。
“哇啊！不会吧！难道小冉你…你兽~性大发把我给推了?我…我，呜呜……”
一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被老弟给夺走了，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我就莫名的委屈。眨眨眼睛，几滴泪珠像不要钱似的从眼眶滚落下来……
“你够了没有！”
木棍用力地插在我两腿之间，我想后退，可后背已经碰到墙壁了。
我擦擦眼睛，抹掉泪水，用委屈而又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
“小冉你好狠的心……”
“没有，没有哇！所以说你不要再脑补了，再不正经点今天晚上你就出去睡大街吧！”
“什么我是什么东西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又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疼痛才放下心来。
“刚才，我切到手了，然后你……”
“哦对，小冉你手咋样了？好些了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向他伸出手去，想要拉他粘着创可贴的手。
墨冉像感觉到什么危险似的，迅速将手背在身后，不让我看见。
嘟起嘴，我有些生气地说：
“哼，为什么不让我看？还是我给你贴的创可贴呢。”
“你还敢提这件事？刚才你跟疯了似的，直接就把我手指含嘴里了！”说到这时，墨冉脸色有些发红，“我用力拔出来，结果你跟个疯狗一样要跳过来咬我。要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还真被你咬死在这了！”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说不清楚，你就滚出我家的门！”
啊？
真的假的？
刚刚我，咬了小冉？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和他的这个样子又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呀？
好像是我觉得他的血很香，之后的记忆就不清楚了。
看着墨冉冰冷的眼神，我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啊……看来不说清楚不行了。
“小冉。”我舔了舔嘴唇，说，
“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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