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寂离开半年后,白羽因为无所事事,回到了镇子上,在老人的帮助下,白羽瞒过了忆在此住下了,不过是在镇子外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
在知道老人之前就按照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完完整整地又建起了她的家时,白羽还和老人闹了好久的别扭,因为她想还这个人情老人死活不认账。
之后白羽把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全部都销毁之后,一身轻装搬进了这个熟悉的,又陌生的家。
熟悉的是每个细节都完美复现,陌生的是,原本改变了这些细节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大房子里头,又成了她一个人住,所以不知何时,白羽没有自觉地感到了落寞,也因此养成了一些坏习惯。
这半年的休息让白羽的心态都从以前的伤痛中缓了过来,唯独这份落寞,白羽没有察觉到。
叮咚——
白羽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打发时间,不小心又发呆了的时候,一声铃声将白羽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以为是老人,但老人是不会按门铃的,因为老人有钥匙。
有什么事或者说多管闲事总是带东西过来的老人让白羽觉得很是郁闷,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于是老人吐槽了一句厨艺方面的话时,白羽字面意义上的炸毛了。
下到一楼,通过门眼知道了来人是谁之后,白羽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开了门。
“你们怎么过来了。”
站在门口的来人是她曾经的小队,所以说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因为“失业”了,在和白羽一样休息了半年之后,实在想不到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就抱团来找白羽了。
“来看望一下队长你,啊,这是礼物……”
虽然说白羽曾经一直都不想和太多人接触,可唯独这四个人是特别的,因为他们都是白羽救助过的人。
“跟我客气啥,真的是,都进来吧。”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笑了笑,跟在白羽后面进了屋子。
“我说你们啊,怎么个个带的都是吃的?”
看了一眼四人带的礼物,白羽总感觉这群人也和老人一样,是不是在奇怪的地方上担心着自己,接下来四人说的话也的确证实了白羽的这个想法。
“因为队长你完全不会下厨啊。”
“平时有好好吃饭吗?”
“最近体重有没有测过?”
“重了还好,要是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白羽傻眼了,然后闹起了别扭,很不开心地对四人叫着。
“你们好啰嗦啊!”
“这没办法啊,队长你对自己的照顾怎么说呢……已经超过了人能理解的范畴?”
这时候白羽露出个微笑,四人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看来是我太久没训练过你们翅膀都硬了是吧?嗯?”
“呃……那个,看队长你这么精神我们就放心了,那么……”
一溜烟的,四个人都闪到了门边,其中一个人回头说了最后一句。
“队长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找我们出来玩,毕竟现在……已经不用再出任务了。”
最后一句话,五个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们五个人之所以可以落的现在一身轻松,全都是因为他们曾经无法理解的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音讯全无,根本不知道情况。
“队长,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白羽低落地摇了摇头,问的人遗憾地说了句是吗之后,说了声有空再见就离开了。
刚变得有点热闹让白羽都忘了这回事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冰冷起来了。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异常?白羽搞不懂,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情况。
想着羽寂的事,白羽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四人带来的礼物之中的一个盒子上。
用于包装的彩绳好像还把什么东西给绑在了盒子上,白羽将其取出来一看,是一封邀请函,白羽很疑惑为什么会有封邀请函。
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对方很抱歉地回答说忘了这回事,解释之后白羽就知道这邀请函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人因为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所以时不时地就会受到一些邀请。大多数时候老人都是谢绝的,只不过因为老人很在乎白羽的情况,于是这一次就借着他一个朋友举办的宴会,想要邀请白羽去玩一下。
“我都已经不要紧了这爱瞎操心的爷爷也真是的。”
既然是老人给的,那白羽是不会不去的,只不过要去的话,就得想办法掩盖一下自己了,至少,白羽不希望自己那不堪入目的伤痕,给老人带来麻烦。
“礼服……算了,这笨蛋爷爷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就看我怎么办而已。”
白羽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后就出门找老人去了。
来到一家抚养院的大门口前,白羽看着这里出神了好一会儿,因为这里曾经是灰、雪寂、雨寂生活过的地方,她在想羽寂会不会也在这里。
“怎么可能,他可是最讨厌这里的人啊。”
以自己的了解白羽很快就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好笑,她看着羽寂成长,也明白羽寂对于自己的过去抱有怎样的感情。
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之后,白羽前往了院长所在的地方,果不其然,老人在这里蹭着茶。
“哦,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这还真是怪了。”
不过在场的老人还有一位,这里是院长室所以理所当然这位老人是院长。
“找我要礼服?”
“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被你预料到了。”
“哈哈哈哈,我可是看着你这小妮子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可你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看着我长大。”
“那你变了多少?”
白羽苦笑,她有什么变化吗?这还真想不出来,白羽如此想着。
仍然厌恶着自己,厌恶到了有时候会想自己身在这个世界的意义都已经和垃圾无异,那么继续存在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白羽这样想着,不经意间走神了,直到老人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白羽惊吓地回过神来。
“想你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还不如想想哪件礼服适合你,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子家家的,穿着打扮像个男人是要闹哪样?”
“干嘛,就我这样还能说是女孩子啊?”
刚说完,老人就掐着白羽的脸,一副坏笑。
“那要不要我找个朋友帮你回归一下?”
“我才不要!”
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整得很惨的白羽直接就是炸毛了,在一旁看着的院长都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捉弄年轻人也不怕遭报复。”
“就这小丫头?她能先照顾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有精力报复别人,跟我开国际玩笑你这是。”
虽然对老人说的话很是不服气,但无可奈何老人说的都是事实,白羽现在连自己的状况都没法理解,更别提去接触别人了,而且白羽也缺少接触他人的经历。
就算有,也都是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就和她自己一样。
“先谈正事吧。”
不再捉弄白羽,老人回到了平常的稳重样子,院长看了一眼白羽,可惜地说了一句。
“你这小娃子要是没遇到那些事,恐怕现在也是个大家闺秀咯。”
“真要那样我还不如死了呢。”
“我呸,晦气,白羽你就不能稍微积极点吗?”
老人不愉快地抱怨了一句,白羽自嘲地笑了笑,装作调皮的样子吐了吐舌头,两位老人也没法说什么,白羽会变成这样,不仅仅只是那些迫害者的错,也有白羽自己的。
“算了,反正这次得让你打扮的漂亮点,不然我这边很困扰的。”
“爷爷你又困扰个啥啊。”
“难得我有你这么个可爱的孙女儿要是被人以为我没照顾好你,我岂不是要被骂死。”
“喂,虽然我叫你爷爷不过我们之间可不是那样。”
“嘿,你一家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可怜可怜我不行吗?”
白羽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老人和她的家人之间交往很深,还真能称得上是爷爷了,毕竟在过去,这位老人也算是照顾他们家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与家族决裂的那一刻为止。
“抱歉。”
叹了口气无奈笑着的老人,摸了摸白羽的头,对他而言,不管是白羽的两个妹妹,还是她自己,都是老人最重要的家人,当然,羽寂也不例外,尽管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这些年来,老人一直在关注着羽寂。
“那个,爷爷,他回来过吗?”
白羽的问题让在场的两位老人下意识对视,白羽看着这两人的反应完全没想到院长也有关系。
“那孩子的确回来过,不过住了没几天就不见人了。”
老人很是头疼的样子,看来他不太应付得来羽寂,至于院长,神情很严肃。
“白羽你现在生活平稳的关系是因为他对吧?”
“嗯。”
说完之后两位老人又对视了一眼,这回连院长都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笨蛋啊。”
“你们两个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老人喝了口茶,长叹了口气,似乎在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一样。
“他代替你回去了。”
白羽是一瞬间理解了这句话,可她像逃避似地没有去面对这句话。
“你在开玩笑吧。”
“不仅回去了,还坐上了其中一个席位。”
“其实这一次的宴会,就是那群人为了庆祝他成为了其中一席而举办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和你说一声。”
白羽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曾经帮她脱离了苦海的人,代替她回去了,但白羽其实很清楚,自由这种事都是有代价的,曾经从家族中独立出来她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现在,只不过是有人替她付了。
“那么他现在的罪名是什么?”
“狼心,你参加这个宴会,就能够见到他,他现在,怎么说呢,已经和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了。”
“这个罪名,还真是适合他。”
有些站不住的白羽,突然间觉得头晕,因为羽寂承受起这些的最大原因,全都是因为她。
“这些也不能怪你,当初配合你的人也有我,我只是没想到……”
老人思考了一下,他在想怎样才能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过分。
“没想到他真的成为了一头在狩猎领域无比卓越的野兽。”
接下来老人告诉了白羽这半年以来,他只靠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见面次数之中了解到的羽寂。
原本这个镇子曾经在一场大灾害中变得一蹶不振,在许多人的努力,甚至是牺牲后才得以缓过来。
在那之后老人和许多人决定依靠他们自己让这个镇子重新振作时,于是翻新计划就此启动。
一开始的确很困难,各种事情上都撞到了铁墙,而打破这些铁墙的契机,是雨寂,同时,雨寂也遭到了那些反对者的记恨,后来让雨寂和忆的关系出现裂痕的事件也是因此而起。
一件坏事结束之后又诞生了另一件坏事,这些坏事的后续,就在这半年内,轮到了羽寂。
羽寂将许多隐藏的危险连根拔起。用人所恐惧的一切方式,那不是所谓的正义,那只是暴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暴行很有效,同时也让他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没有一个受益者试图去理解羽寂做的暴行之后给他们带来的安稳,他们只是恐惧着羽寂,也恐惧着曾经在羽寂身上他们知晓的雨寂,只因他们是所谓的异类。
当然羽寂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生存方式,所以,当这些问题没人解决的时候,他就站了出来,结果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有过一时利用他的想法。”
老人自责地说道,因为让羽寂做这些的人,就是他们,明明他们应当让这头野兽继续沉寂下去,可他们仍然寻求了他的帮助。
而羽寂,则是认为自己理所当然要去回应这位老人的请求,只因他曾是救了自己一命之人,那么自己应当义无反顾地支持他。
拜此所赐,那些曾经反对他们的声音,现在全部成了憎恶羽寂的咒骂。
这些咒骂,也让羽寂做出了接下来的选择,他成为了挥动权力这柄利刃的一员。
现在不仅仅只限于这个城镇,当无人知晓的许多真相沉入谎言的深海之中时,更多的罪孽,积压在了羽寂身上,只是羽寂的思考方式已经完全接近于野兽,他根本不在乎罢了。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寻求他的是我们,最后,迫害他的,也是我们。”
老人发出笑声,这笑声之中尽是讥讽,讥讽他们这群自私自利的恶鬼。而这讥讽,正好和白羽的自我厌恶产生了共鸣,因为她算得上是把羽寂推上这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
羽寂的确看清了自己,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是往着最坏的方向。
“所以这次我能做什么?”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自己能做什么。”
老人很意外地说,白羽苦笑着,因为这一切的错,白羽认为都是她当初的决定造成的。
“不然呢?现在可没多少时间让我们磨磨蹭蹭的了,我相信爷爷你们不会想让羽寂替你们承受这些,但那群人,可不一样。”
“是啊,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榨取羽寂的价值,最后把羽寂推入火海之中。毕竟有这么一个挡箭牌在他们也更好做事。尽管羽寂有着他们的把柄,但在羽寂成为了更大的罪人之后,世人又怎会在意呢?”
在老人说完之后,院长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们犯下的错误被铸就成更大的罪恶前,我们得阻止这一切。”
“本来白羽你小队的那四个人我们还得花点时间,不过这家伙三两下就搞定了。”
“就算老了我的本事还是在的。”
“虽然说也就只有找人方面就是了。”
“起码比起你这个当初找那孩子的照顾者花了一年多的弱鸡厉害就行。”
白羽看着两位老人拌嘴,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白羽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又要出任务,只不过这次任务意外地没有让白羽觉得讨厌。
“那我的礼服就交给你们这群老大决定了,事先说好啊,给我选件低调点的。”
“我觉得光是你自己就有够出众的了,礼服低调也没用啊。”
白羽沉默地笑着,老人看见白羽的笑容就意识到自己踩雷了。
“接下来我还有准备要做,先走了啊。”
像阵风一样直接闪人的老人,两人都无语了,尽管白羽很不喜欢别人谈她的外貌,但如果是这位老人的话,她倒是不介意。
“你也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计划里头最坏的情况或许要你出手抢人。”
“我可不觉得我能打得过他。”
院长露出个笑容,于是白羽知道这两个老油条的计划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可别做的太过火,好歹他现在是那边的人。”
刚说完,想起了什么的白羽,苦笑着,补多了一句。
“我都忘了,你们这群人也和那边脱不了关系。”
“可惜,在内部决裂之后,我们都回不去了。”
没什么能说的白羽,起身离开了,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东西都该安安静静地长眠在幕后才是最好的结果,只不过有时候,它们迫不得已要醒来一次。
这群深不见底的老东西,自己的过往,还有如野兽般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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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着这座城镇的山林,位于其北边的一处深处区域,一棵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参天古树,坐落在一面较大的湖泊之上。
一个人正背靠着树,闭目养神,这里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一栋小木屋,建在湖泊的旁边,距离树所在的小小平台之间,有一座小木桥,这些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这里就只是一个人的庭院。
寒风掠过,略微温暖的正午已经过去,憩息的人醒来,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眼神,只是下意识地注视着自己身边一把伤痕累累的兵刃。
那是他的过去,名为人的过去,现在他被荒野容纳,也属于荒野,人的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为生存。
年幼时那些他曾恐惧的、憎恨的、毁掉的,都已经化为了往日的虚影,可这些虚影,此刻仍在铸就着他。
几头狼路过此处,穿过木桥,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肚子,饿吗?”
狼群的鸣声显得有些担忧,明明是羽寂在关心它们,但现在确实它们在关心羽寂。
被拱了下腰,在示意羽寂站起来,那是两方交流时的特殊行为,羽寂闭眼再次睁开,眼神变得锐利。
深林之中,为了生存的狼群再一次开始狩猎,他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谁都改变不了,谁也夺不走,曾被囚禁了十余载光阴,现在,他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归宿,这一次,无论是谁,都不再是他的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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