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听理由么？”雪风问道。
“嗯。”
“那你想听大话还是小话？”
“都想。”
雪风点了点头，坐到玄夜身边，搂着他。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么？”雪风问道。
“大概，八十亿？八十多亿？”
“对，地球上现在有八十多亿人。但是不止，因为在世界各地都还分布着许多宗门，这些宗门，大多都出在折叠的空间内。就如同万妖殿，凡人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而宗门又会带着一片巨大的土地，各自都有数量不少的凡人。就像万妖城里生活的百姓一样。总的来说，世界上的人口是远多于八十亿的。”
“这和小青团又什么关系么？”
雪风没有回答玄夜，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这些依附于宗门生活的，低修为的，或是没有修为的人，大多都需要宗门的庇佑。就像合欢宗，他们有着几亿人的人口，都依靠合欢宗的庇护。小青团是蜀山出来的修士，你知道蜀山庇护了多少人么？”
玄夜摇了摇头，心里却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对，没有人知道蜀山庇护了多少人，他们庇护了全世界。从九州到西方大陆，无论哪里都有小青团这样的人的身影。玄夜，我们此生在这里相遇，能作为八阶的修士生活在万妖殿，这种几率就好比是买了三张不同公司的彩票，同时中了一等奖一样。我们就算轮回转世一百次，有可能都只是普通的凡人，都要靠小青团这样的人来保护我们。”
“如果有机会，去蜀山的主城看一下的话，那里还是非常繁荣的，但是蜀山的修士太穷了。赚了一百块，可能八十块钱都要拿去提升各方面的战斗力，武功秘籍也好，锻炼自己的飞剑也好，剩下二十块，可能路边碰到了遇见困难的人，又要给出去，然后自己天天去街边翻垃圾桶。”
“可是就算是这样，每年加入蜀山的弟子也络绎不绝。无论是哪个国家，哪片大陆，都有无数因为被蜀山的剑修拯救的人，去加入蜀山，这就是他们的存续之道。就像之前深梅说起过的，那位为了同门，自爆金丹的反虚剑修一样，又或者是刚才的小青团。”
“我并不是有意去维护别派宗门的规则，只是我很喜欢小青团这个人。我知道他是基于自由的意志选择了去救夕弦，我也可以把他强行留下来。但是之后呢，等到他因为没能救出夕弦而郁郁寡欢，将来突破的时候被心魔逼死，我该怎么办？”
“况且蜀山的修士就是这样的风格，我曾经与婕夕和离巡出门历练的时候，也遇见过很多剑修，他们大都这样。战斗，和去战斗的路上。他们也惜命，但是纯粹是为了留着命帮助下一个人。小青团会死吗？大概会吧。”
“天南海北的人都加入蜀山，所以蜀山有了最庞大的低阶修士群体。可是因为他们经常战斗，即使战斗力被磨练地十分强悍，大多数人也活不到修炼至高阶的那一天。所以就让小青团去吧，他很怕死，但是现在依旧决定去夕弦那里，我尊重他的选择。好了，我的大话讲完了。”
玄夜忽然想到深梅，三阶的实力面对六阶的灵蛟，愣是拖着萨拉妮娅在秘境当中跑了足足一整天。对于那时的深梅来说，认识萨拉妮娅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是其他的修士，早就溜之大吉了。
亦如同深梅对萨拉妮娅的态度，小青团此时也是一样的心态在面对夕弦。之前小青团开着个拖拉机就敢去邪心法阁找深梅，现在也是去乌市那里飞蛾扑火，小青团完了命的作死，但是反过来说，每次都能让自己问心无愧，让该活下来的人活下来。
…………
虽然这回看起来没什么希望就是了，现在的局面，小青团那家伙八成要完蛋。
“大话说完了，小话呢？”玄夜问道。
“小话啊……小话不就是你自己的原因么？”
“我？”玄夜有些疑惑，“我怎么了？我感觉我很正常啊？”
“才怪。”雪风没好气地说道，“你从乌市出来之后，你就没怎么开心过。虽然嘴上挂着，自己不在意夕弦，只是为了去墨家基地找情报。可说到底，你也想去救夕弦吧？”
玄夜张了张嘴巴，很显然是被说中了，道：“是这样。我和夕弦都是天灾计划的项目个体，我也许……我就是对她被墨家封存在乌港基地下面，在那样的处境下感到同情而愤怒。但是我不能去救她，我没有那样的实力，我也不像小青团一样。我还有你，还有樱岚，我不允许我们三个出任何事情。”
“你害怕了？”
玄夜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随即就消失了，道：“对，我怕了。但是这又如何呢，现在的情况下，退缩才是理性的选择。”
雪风理解这样的说法，但是却摇摇头说道：“没错，鸡蛋确实不应该往石头上碰。”
可是雪风随即说道：“可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爱你，我当然不希望你像小青团一样动不动就以死证道，但是你连冒险的勇气都消失了么？如果是现在的你进入万妖殿的秘境，你还会像月考时候一样，想着去中心区转一圈么？”
雪风捧起玄夜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雪风，是万妖殿十三届的第一名，我想要成为你的妻子，战友也不错，但是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相信樱岚也是一样的想法。当下的形式，我也会和你一样，做出等待婕夕增援的选择，但是我一定不会是和你一样的态度。”
“玄夜，我知道你为什么发愁，不是因为敌人强大，而是你看见，面对你不敢博弈的敌人，小青团明知必死，也会向前。对小青团，你也害怕了。”
雪风把玄夜轻轻搂在怀里，她能感受到玄夜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这些话是必要的，因为玄夜很冷静，玄夜也知道自己很冷静，但是一旦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情绪，玄夜也会把这负面情绪错误地归类到自己的冷静当中。
雪风已经八十岁了，一身修为是靠战斗打出来的，没有闭关过，所以她有着匹配自己实力的心境。但是雪风知道玄夜没有任何的记忆，虽然看起来时刻都冷静的要死，这时候也绝对是出了问题，这家伙，心境几乎为0。
不过优点也是有的，正如刚才所说，冷静。
“雪风。”
怀里的玄夜逐渐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叫道雪风的名字。
“嗯？”
“我们立刻回北风组，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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