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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枕着谢屿的手臂睡着了，他侧着身子看着她的睡脸。蕾的嘴微微张开，可以看见洁白整齐的牙齿。平常谢屿见到的她，总是带着一股古灵精怪的气质，现在睡着了却只让他感觉到天真与单纯，像个孩子一样。
他看着她的嘴唇，十五分钟前，他们还在热烈地亲吻，互相掠夺对方的体液。蕾蕾说接吻是只有情侣才能做的事，所以现在他们是情侣了。
奇妙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他还是那个他，少女还是那个少女，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是他们在这个茫茫的混乱星球上凭着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彼此，要将爱投注到对方身上。
谢屿记得夜城著名的娱乐小报《电蝇》曾经做过调查，一万对炮友里，有六千三百九十二对曾经做过情侣，但只有两千六百三十六对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怎么已经想到结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他能够好好地去爱她吗？谢屿有点担心。
他懂得喜欢、爱的感觉，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确地去爱别人——他和贺心的结局可不算好。
所以他学会了理智，或者说成为了不动声色的成年人。喜欢是可以克制的，渴望是可以忍耐的，痛苦是可以煎熬的。他是看不到未来的人，而蕾是没有未来的人，如果他们的爱意让被爱的人感受到了，就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就像现在，谢屿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应该要比身患绝症的蕾要久很多。所以他们的相爱就像黑暗中划过天空的一道粉色闪电，美丽、惊人、却无比短暂。
谢屿躺在床上，他拥有女朋友还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却感觉自己的爱意已经在胸口汹涌澎湃，不可阻挡。等少女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短暂的甜蜜时光结束后，他要怎么去面对永远失去蕾·沃克森的孤独？
别想了，他强迫自己的大脑放空。谢屿完全躺下身来，抱住少女温暖的身体，感受此刻的幸福。
……
又站在这个宽阔的办公室里，谢屿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办公桌。
真皮座椅随着林昭歌的动作转动，她露出谢屿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好久不见。这好像是梅专员把你带走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因为你今天才说要重新开始任务汇报。”谢屿提醒她。
“所以你来见我只是出于任务咯？没有一点点发自内心地想见我吗？”大小姐的拇指和食指虚触，做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谢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没良心的家伙。”少女叹了口气，“那么说回正事吧，最近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大多数顺利，少数不顺利，但目标都完成了。”
在跟林昭歌对话时，谢屿不喜欢看她的眼睛，虽然这样可能不礼貌，但一跟她眼神接触，他就会有一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
“你出马我还是放心的。聊聊你的工作伙伴吧，你对这位监察科的专员印象如何？”
谢屿沉默了一会，陷入回忆。
“一个可怕的女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上上次任务时，为了让任务目标开口，她把任务目标的肝切了一半下来——没有给他麻醉，并且把它切成了片烤熟，装作自己是个喜欢吃人肉的变态。”回想着当时的画面，谢屿皱起了眉头，后来几天跟蕾蕾一起吃饭时，他一点肉都没有碰。
少女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来是个狠角色。”
“但是她很有原则，不对无辜者动手，不侵犯平民的利益。但是想用这个来威胁她是不可能的，上次的任务目标绑架了梅在约克郡常去的餐厅的服务生，试图让她网开一面。结果她当着人质的面甩出了单分子线，把任务目标的脑子和人质的胳膊都切开了。”
“事后她有没有什么反应？”林大小姐看起来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我们坐在监察科专车上回去时，她一直在自言自语，‘不要逃避，不要犹豫’什么的。”谢屿的视线在少女的胸口停留，怎么感觉今天大了一点？
林昭歌悄悄挺了挺胸。
“而且她很讨厌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她很危险，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她抓到什么把柄。”谢屿好心提醒她。
“看来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嘛，还知道关心我，不像她一样厌恶我们这些‘上层人’吗？”
其实根本用着谢屿的提醒，林昭歌早就处理好了一切，不会让她找到任何可以对林氏集团动手的理由。她就是想调戏一下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不讨厌，也不喜欢。你们过得怎样，他们怎样，跟我都没有关系。”
林昭歌忍不住想教育教育他：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这样的人越多，社会的财富分配就越不均匀，平民过得就越困难。到时候劳动力一大堆，工资降低，资源都被我们占有，我看你去哪里过好日子。”
只有面对谢屿这种傻子，她才会说得如此直白。
“你太小看夜城，也太小看这个世界了。”谢屿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这颗星球遍地都是意外，没有人想到百年前人们会发现新能源，使得世界人口达到千亿，也没有人想到新资源的出现导致了第三次全面战争的爆发。更没有人能想到战争竟然打碎了月球。”
“往小了说，没有人想到流浪狗竟然能逃出矩阵联盟出现在央都，那个LV.4的垃圾也不会想到他会因为对一个女孩出手死在我手里，我也没想到我现在不是在监狱的地下矿洞里挖晶体矿，而是在林氏大楼的最顶层跟鸢尾花伯爵对话。”
“意外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不关心我周围之外的东西，他们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统统毁掉。就算是智脑保护的LV.1，说不定哪天也说死就死了。”
对于我来说，最没有想到的事，是跟一个粉色头发的家伙谈恋爱。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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