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露莉……茜尔’，过来。”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便是一颤，这句精灵语是莉尔刚刚在我面前教给七千的，一字一顿都教得清清楚楚。
但是，很怪异。
在莉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在她们以她们自己的语言交谈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精灵语，我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了。
当七千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的心头一颤，随后，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于我自己的思考而动起来了，我几乎，甚至是完全下意识地动起来了——我想站起身子来走到七千的身前，但是在我预想中准备用两只腿支撑自己的时候，自己没站稳，或者说根本没法站稳，刚刚站起来便又摔下去……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动了，几乎是出自于本能，即使是没有站起来，我也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欲望，想要到七千那里去……
就像是想要遵从她的命令一样。
我猛地甩头，甩到自己都感觉头发昏，我抑制住那股冲动，看到不远处的三人，都无一不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该死，好想过去好想过去好想过去……
好像我不去到她们那边自己将会觉得很难受，会感到全身不自在，仿佛全身上下有虫子在爬……
我这是……怎么了？
*c：“契约……失败了？她怎么不过来？”
“不，不对，不可能……按道理它已经把自己的真名奉献于你了，应该成功了才对！”
*e:“‘露莉茜尔’，过来！”
七千又重复了一遍……这家伙……做了什么……
我的心脏此时跳得很快，噗通噗通地一直跳着；我不得不为了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一般的东西而大口喘气，我感到脸上发热，大概是潮红的；我现在真想给自己来一拳，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我现在的真实情况是一点都不敢动，我压抑着抑制着那股悸动，我怕我只要动一颗指头便会牵动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顺从自己的冲动四肢并用地爬到她的那一边……
我一定是病了，没病我也得说自己有病，难以想象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仅仅只是一句话我就有强烈的听从的欲望，我甚至感到自己前些时候所想的一切都化作虚无，脑子里只有想要服从于那个人的想法了——那个此时此刻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的家伙，七千。
“威利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嘶……倒是说起来我们对幼生精灵的研究很少……这或许是一个新发现……究竟为什么契约会失效？对于那些已经形成固有观念的精灵我们无法驯服，但是学术界向来的观念一直认为对于那些没有形成固有观念的幼生精灵来说是可以契约的……难道实际上精灵不能被驯服……？不可能，希纳瑞斯国的火精灵……”
“小姐，你看。”
她们说的什么我此时已经无法去细听了，因为我感觉……我快要，撑不住了……
……
“嗯嗯好好，摸摸头……那么威利先生，这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但是她身上好好闻啊，好想就这样一直在她身边闻这个气味……
“嗯……成功了。不过难道它刚刚是在强忍着吗？精神力不高，意志力却意外的强烈……或许……”
感觉，意识似乎快要融化了。
以我现在仅剩的思考能力，我能想到现在这个精灵的我才刚刚出生，如果说大脑的结构还跟人类是一样的话，那么这只小精灵大概多巴胺的受体就基本上没有受损过——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能在这只精灵的脑子里传输到的多巴胺是全满的状态。
再多摸一点……好舒服……
“或许什么？”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被别人摸头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
不对，我在干什么？
我猛地惊醒，头一低离开七千那家伙的手，我立即缩到不远处。
“……嗯？露莉茜尔？”
别叫我名字！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名的作用吗？为什么她能知道我的真名而我不知道她的真名？
我感到有些崩溃。早知道这家伙可以用我的真名强制命令我，那我还不如不去禊纚知道自己的真名——或许会有用吧。
“瑞尔……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缺陷？”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感觉而已。”
“……”
“它现在的样子跟小动物炸毛似的，我很担心它的精神状态。”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在这两个人面前面露凶相，看样子成效还是有的，至少没有再让我过去，或者过来给我一巴掌。
我伏在草地上，我感觉自己似乎是下意识地就这样伏着了——这让我瞬间就联想到娜瑞卡曾经跟我说过的“狌棂”，虽然我从来没有看过她们长什么样子，但是我现在的样子就让我莫名联想到她们了。
此时此刻那些紫色的法阵已经消失了，在我意识还健在的最后一刻，甚至于最后一整段头疼的时间，我听到七千在那个地方嘀咕着什么东西，又隐隐约约看见莉尔上前来了，但我都没有管她们……我大概是晕过去了。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大概也有可能没有昏过去，因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注意力逐渐在面前的两个人上面偏移，阳光没有偏移多少度，时间间隔不久。
我皱了皱眉，我印象里自己可是疼了很久……
我究竟有没有晕过去？
纠结这个问题似乎无关紧要，因为我现在就在这里，清醒而迷茫地在这里。
所以……我刚刚是怎么了——她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仔细回忆着刚刚的细节，再细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在地球上见识过的魔法世界。种种迹象表明……
我似乎被签订了什么精神契约。
我的鼻尖耸动，我闻到隐隐约约的一丝香气，那是七千那个家伙身上的气味，那个气味我在之前车上的时候也闻到过，彼时只是觉得有些怪，但是现在忽然变得很诱人，很好闻，而且……似乎对我来说有某种难以抗拒的成瘾性。
该不会我的大脑还因为一个契约被改造了吧？
不可能，魔法虽然说神奇，那也不至于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改不改造还另说，最重要的是，我居然在精神层面上被别人控制了。
失策，我怎么没有想到魔法这般神奇的东西可能会有精神控制的手段？我一直以为自己虽然表面上屈服于人，但是精神上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比谁低人一等。只要我忍住，不断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那么终有一天我会逃脱出去……
但是现在这些想法都破裂了。有了这般精神控制的手段，那我即使是逃出去了，说不定一个召唤或是一声远隔七八百里的精神命令我就得乖乖回来。
难道我作为精灵的这一生都要耗在这里了吗？
我忽然感到很害怕。
我想不通。
本来魔法这个体系就很难懂了，我连它存在的形式都没有探明，是某种意义上的未来科技？还是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已经不适用了？传送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在物理规律下实现吗？这个类似契约一样地精神控制又是依靠什么技术？理论基础是什么？有没有什么论文详述？
越是深究，就越是觉得魔法这类东西根本经不住深究。
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现在只恨我不能把一本大头的《理论物理》甩在异世界人的脸上告诉它们什么叫当代科学。
我深深吸一口气，姿势保持得有一点累，稍稍调整一下，一口气又呼出来。
*e：“‘露莉茜尔’，坐下。”
七千那家伙又跟莉尔学了一句，现学现卖地对着我喊道。
你说坐下我就坐下了吗？我偏要……
……站不起来。我坐在了地上。
坐下时心里有一种满足感，不是因为坐下这个行为而产生的，是感到自己好好地遵守了那家伙的话而出现的。
……我无言。
只捏紧了拳头，看着那一边正在歪着头看自己的七千。
*c：“第一次看见它有这么精彩的表情。我还以为它一直会那么呆呢。”
“…小姐……”
“我忽然发觉它鼓着脸生闷气的样子很可爱，瑞尔，你没觉得吗？”
“小姐，您被契约影响了。”
“……
“没事，也挺好的。但是你真没觉得它那个样子很可爱吗？”我看见七千撩了撩头发，她一边把自己那黑色的长发往耳后拨一边对着莉尔说道。
“嗯嗯可爱。”
……
带我回房间的路上，我不断抗拒着莉尔的怀抱，使得七千不得不直接命令让我不要动。
我也想了很多。比如这“不要动”的时间管多久？如果她没有说让我动，那我是不是一直不能动？如果命令是哭泣，那我这种连假哭都不会的人究竟能不能哭得出来？如果命令是让我去赚个五百万，那我如果达不成会不会天天要受到契约挠身的折磨？如果我理解错了命令的原义怎么办？
如果说只是用话语来控制我的话，那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也太过抽象，依我猜测，话语很可能只是一个形式，真正控制我的地方应该还是在那个家伙的精神上。
我甩了甩头，还可以正常活动，那命令也并非是万能的嘛，七千远去之后我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莉尔说她去拿吃的了，她明明会说精灵语，却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与我交谈，大多数时候……好像都不把我看作一个平等的人。
我的目光转向窗外。窗外是一个花园院子，刚刚去的地方也是一个院子，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院子。
怎么有这么多院子？
况且建筑也多得不像是单独七千一个人住的样子。
那么……我猜测，这一带的数个建筑大概是住的皇室一大家吧？
这又印证了之前我对七千的猜测——公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自己此时一身黑白色的衣裙，关心外界的事情太多，反而一直没有好好注意身上这一套衣服。
材质……不简单啊。
异世界没有二十一世纪初的科技，但是依我估计，手工业或许多多少少有一点发展的起色。
当莉尔拿着几个看着红润的果子进来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足足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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