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面出什么事了？”
“阿黛尔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等等，他身后的那个家伙是————我？”
距离阿黛尔他们还有个两百多米，刚刚还在朝自己打招呼的阿黛尔突然就停下了挥动的纤细小手，苍白如雪的脸色像是失去了血色，而且嘴角和腹部突然就变红了。
更奇怪的事，阿黛尔身后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坐在寒霜鸟后背上的葛雷有点搞不清楚那边的状况，毕竟自己不久之前才刚结束了一场艰难的战斗，脑细胞都死的差不多了。
一时间脑瓜子嗡嗡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一下..........难道说......那个家伙是！】
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拥有模仿技能，棘手至极的混蛋的面容。
还没等自己的头脑重新转动思考的齿轮，自己的手臂已经提起了一直挂在腰间的霜雀逐月弓，另一只手臂早已拨起弓弦。
葛雷的眼神依旧空洞，但就在自己眼前，冰冷刺骨的寒气如同一条条在空中随风飘动的丝带一般，汇聚在勾着弓弦的手指前方。
一抹苍蓝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周围甚至还漂浮着点点小冰晶。
一支冰霜箭矢就这么凭空出现，先由寒气汇聚成水瓶差不多粗细的冰块，待到凝聚的差不多了之后，一口气压缩至细于手指的程度，多余的冰渣则碎裂开，在箭矢周围漂浮着，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附加小箭矢。
位于中心的箭头处向着四周延展出了大大小小的冰霜尖刺，异常的锋利，箭尾处结出的晶体更是完美的贴合了葛雷手指的形状。
颇有打攻城战的，将军带阵之势。
与以往的攻击方式略有不同的一点就是————这次是处于本能的控制下，在无意识的愤怒的引导下形成的招式。
【冰魄绝城——！】
随着低声的话语脱口而出，无声的冰晶箭矢在同一时间飞离弓弦，顺着风吹去的方向，在晴朗又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中撕出了一条满是青蓝的霜痕。
——————
“哎呀呀，这么快就来啦。看来我们聊的有点久了呢，阿黛尔小姐。”
“咳咳........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
“葛雷”抽回了捅穿阿黛尔腹部的右手，象征性的向外一甩，把粘接在手上的血液甩在了草坪上。
背过了阿黛尔，小走了几步，还将满是血迹的右手放在了鼻梁下嗅了嗅，将手中拿着的红色发光球体一吞而下，尽显出一副嗜血变态的模样。
“哈哈哈，你的味道————意外的充满了花卉的芳香呢，还真是极品啊。”
“我终于得到了————【命运】的本源.......”
“至于我的身份么.........呵呵呵..........”
“我可以是人类的领袖尤泽尔，也可以是冥府的死神修戈忒，甚至可以是你们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我可以成为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是。”
“对于这个容不下 悠 的世界，我已经没有必要拥有什么身份了。”
“现在的我————不过只是为了复仇而生的，【魔王】罢了。“
“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必须打倒的敌人中有你——哈迪斯。”
“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葛雷”的语调慢慢变的沉稳，冷静，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彰显着疯狂。
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他已经做了太多太多无可挽回的事情。
但只要是为了 悠 ，背负的这一切原罪，自己都不曾后悔。
事到如今，“葛雷”也仅仅只剩下复仇这一条道路可走。
..........
同一时间，阿黛尔因为腹部流出了过多的血液，就此昏迷了过去。
直到最后还在呢喃着撒塔尼亚的名字。
事情发生的过于冲突，毫无准备撒塔尼亚除了将差点就此昏倒的主人搂在怀里，运用在村子里学到的基本知识扯下自己的上衣为主人包扎。
一遍一遍呼唤着主人的名字。
但对于失血过多的阿黛尔来说，如此粗糙的补救就像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面对此等景象，哈迪斯愤怒的握紧了双拳，但是却拼命咬牙忍耐着，并没有就此打出。
作为一系列事件的见证者，“葛雷”所经历的一切，包括他复仇的理由，自己都一清二楚。
他被这个世界，伤得太深太深了.......
因为那名为“悠”的天使少女，就是在自己的注视下——死去的。
自己当年并没能成功挽救回这名无辜少女的生命。
更准确的说，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
基于天使这个种族注定的命运，无论这位少女再怎么善良，无辜，她注定就是活不下去的。
天使王族一直有一条规定，死死地束缚住了这个种族的一切：
如果天使王一次诞下的子嗣为双胞胎，在其封王的那一日，未能称王的孩子注定会死去。
这并非因果类或自然死亡。
而是极为残忍的，由获胜的一方兄弟姐妹————亲手处死。
据说天使王族的双胞胎极为特殊，两者就像东方的“阴”，“阳”概念一般，一份完整的力量被分为了两份，双生相克。
只有其中一方亲手干掉另外一方，将其本源和自己融为一体，才能得到完整的王之传承，继承世界意识的瑰宝——天使王之羽。
那传说中具有强大力量，治愈世界上的一切病患，甚至能做到让没有完全死透的生命复苏的奇妙功效。
但与这力量相对应的，则是自这个种族诞生以来，世界本身赋予的束缚。
哪怕是身为神明的哈迪斯，也无法撼动这份规则一分一毫。
而那场试炼的胜利者，也就是后来的天使王，哈迪斯的妻子，撒塔尼亚的母亲——芙莱茵。
而作为胜利的代价，在这场试炼中逝去的，就是身为芙莱茵的亲生妹妹——悠。
而在当时，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少女的魂魄在自己眼前消失。
明明或许还可以在做些什么..........
明明那名少女在自己的帮助下或许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明明她和芙莱茵一样，那么天真，那么善良.....
明明......是 悠 放弃了竞争，让芙芙活下来了.....
自己却只顾着沉浸于悲伤之中，空有一腔热血，什么都没做......
甚至就连【冥王】的头衔都是从他那里领来的，为了让芙芙顺利地称王，自己却没有为他给到相应的帮助。
【或许，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哈迪斯紧咬着牙，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
“塔纳托斯！这一切都和孩子们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吧！”
“我不会，再做抵抗.....”
名为塔纳托斯的男子听见了自己曾经的名字，退去了葛雷的外形，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原本的黑发变得一片苍白，乱糟糟地像是好久没有打理过了。
服装还是几百年前，那一批古老的款式。
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的，看不出原样。
“哈迪斯........悠的事情，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我都能理解。这并不是你的错。”
“假如存活下来的是悠的话，我想，我也或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吧.......”
塔纳托斯一改之前的态度，像是看淡一切，满脸沧桑地回过头看向了内疚不已的哈迪斯。
“我所憎恨的，一直都是这个就连让她作为一个普通女孩活下去的机会都不允许的————愚蠢的世界啊.......”
塔纳托斯的双手随着话语而颤抖着，因为自己背负了太多人的生命而感到沉重。
“最开始，我没想要残害这么多人的........可是我的疯狂和愤怒，已经不允许我再停下来了.......”
“我背负的罪孽已经太多太多了，如果我现在停下来了，那么那些因我而牺牲的无辜生命，又该找谁去宽恕？”
“我除了毁灭这一切之外，早已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如此堕落为【魔王】了吗！”
“......没错，就让我来回掉这一切，创造一个谁都可以自由生存下去的世界，不会再有任何人因为各种无趣的规则而死去！然后再背负一切的罪名，孤独的死去........“
“这就是——名为塔纳托斯的命运.....”
哈迪斯悲痛万分，自己又怎能容忍自己曾经最好的友人就此孤独地死去呢！
“可是，这样做值得吗？现在的你被整个世界所唾弃，被所有人厌恶！她，难道就会认可你的这种行为吗？现在停下来好好赎罪，一切都还————”
“值得！！”
“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塔纳托斯呐喊着，打断了哈迪斯还未脱口的诉求。
“纵使此身终将堕入终焉地狱，永劫不复！”
“哪怕此身被世间万物所唾弃！”
“我也要让这个世界的意识醒悟，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
“如果连能否生存的选择都不复存在，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就让我来背负这世间一切的罪恶，让我在承担这一切的怨恨！”
“让我来重塑这个世界，用我的生命换来永恒的自由与和平，换来无论是谁都可以活下去的——平凡的世界。”
“这将是这个世界所流的最后一次“血”........“
............
“你最深爱的芙莱茵就是我指使人类杀的。你的杀妻仇人此刻就在你的眼前。“
”即便如此，那个视芙芙为命的你，还能够冷静的和我玩好朋友游戏吗。”
“我.............”
“认清现实吧.......哈迪斯.........”
“我和臣服于世界规则下的你不一样，我要掀起反叛的旗帜，推翻这表面美好的破布下，丑陋的一切！”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们最终都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曾经渴望成为英雄的我，最后是背叛了一切，踏上了所谓毁灭一切的道路。“
“终究还是成为了自己最为厌恶的【魔王】。”
“你我注定不在一条路上，如若不然，就再一次成为所谓的英雄，将我打倒！”
..........
“喂，那边的......”
“虽然不知道你再和父亲扯些什么玩意.......”
“但这一切，并不是你可以胡乱杀害无辜人民的理由！”
“其他的什么人我都不管！”
“但是！！！”
“但是凡是伤害主人的家伙......”
“一个都别想活！！”
随着蔚蓝的箭矢携带着梨花飞雨般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远胜于此规模的漆黑火焰，笼罩了正片草坪.........
怒火中烧的撒塔尼亚，尽可能得稳住不断颤抖着的双手，温柔地抱着呼吸微弱，满头是汗不断咳出血迹的阿黛尔，将她轻轻放在火焰外围还算是感觉的柔软草坪上。
愤怒地瞪着名为塔纳托斯的男子。
最终决战————即可打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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