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力裹挟着苏尘,他眼前的场景一晃,景色转瞬变得明亮且开阔。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旋转的视野中,热浪宛如扭曲了空间那样让整个城市为之荡漾,蜿蜒的大淞江在太阳下染上了炽热的颜色,犹如岩浆般向东奔流。
耳畔是呼啸的狂风,身畔是稀薄的云雾,已经完全破败的商务大楼就在脚下,在高空中的苏尘高速向前滑翔着。
他在飞。
满眼的美景终于让苏尘那宕机的大脑理解了自己的现况,他下意识地想放声呐喊,手脚吓得胡乱动弹。
“别乱动!想死吗?笨蛋!”
银发散乱的在苏尘眼前吹拂,紧紧抱着苏尘,少女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姿势。辛苦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像是努力从身上榨取什么,月光再次在她身上浮现缠绕。
她是怎么飞起来的?
苏尘不禁发出感叹,风在他的耳边呼啸。但只过了一会儿,飞行的高度就逐渐下降,没一会儿他们就落在一片无人的空地。他很没出息地瘫倒在地,捂着胸口喘息了好久。
平时自己坐个过山车都要经历一番心理斗争,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几乎要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弦。
“你,到底……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有满腹的问题,但苏尘想也不想就先问了这个。
“受洗者,或者按你能理解的话来说,是超能力者。”
少女冷面如霜且惜字如金,完美印证了苏尘内心的猜想。但这样准确的答案却没能让他心中的困惑有半点减轻。
尴尬的沉默再次降临,只不过,少女稍过一会儿就打破了沉寂道:
“为什么要放过我?”
苏尘眨了眨眼睛,他没回话,只是等少女做出能让他明白的补充说明,或许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自称伊莎贝尔的少女就继续说道:
“昨晚你杀了那个刀疤脸,但为什么唯独放过了我?虽然不太清楚你的圣痕究竟是何模样,但以你昨晚轻松的模样,杀我夺圣痕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伊莎贝尔的话语彻底笃定了那“梦境”的真实与否,苏尘沉默了,他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
“有什么意义吗?”
“意——你在说什么蠢话,受洗者间的战斗能存在什么意义?杀死对方夺取圣痕就是受洗者的宿命。收集圣痕就是为了成为神明,若不是为了这个,你昨天又何必跟踪我?”
“我只是,因为看见了你的脸。”
苏尘不禁苦笑着喃喃自语,从只言片语中他很难勾勒出真相的大致轮廓,但不论怎样他都得接受自己一脚踏入一个异常世界的事实。
那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该是死了的,但为什么又死而复生?
自己使出的超自然力量又是什么?
“我说,认知障碍难道还会加重吗?”
苏尘不禁苦笑着喃喃自语,他很想把昨天当成一场梦,但记忆不会作假。不论怎样他都得接受自己一脚踏入一个异常世界的事实。
之所以能看到她们的脸,恐怕也是因为她们是异能者的缘故吧。
真是可笑,困扰他十年之久的顽疾,归根结底居然是超自然现象。而他这么长时间的挣扎与求助,到头来竟也是缘木求鱼的笑话。
“我看得见你们的脸。为什么?难道这也和你们这些异能者有关吗?”
“很抱歉,我并不太懂心理医学方面的知识,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好点的医生。”
伊莎贝尔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自语,但依旧好心地提议着。
但无尽的困惑几乎要把苏尘吞没,思绪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而他就乘在上面,无力地感受着这份激荡,静候未知的未来。
他依旧没有理会伊莎贝尔所提出的诸多疑问,或者说,他在潜意识地逃避这些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毕竟我们也不算是敌人,你也应该对受洗者纷争这种事不太感冒吧。”
“确切的说我不知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顾虑,但我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
“我可不觉得看不见人脸之类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
“其实,我和集团都能为你提供安全保障。”
“额,安全保障是指你会像昨天一样,打不过就跑路吗?”
“你可以相信我,起码在现在我们的利害是一致的。”
两人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而伊莎贝尔似乎明白自己也是在自说自话,她沉默后叹息了一声,但她依然伸出手,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无奈。
“你可以把这个当做请求,至少在否定纷争这个观点上,我们是同志。”
可见她根本没把苏尘的话听进去,或者,她只是觉得此乃苏尘拒绝的托辞。
“利害一致?你也看不见人的脸?”
苏尘眨了眨眼,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看不见人的……什么?”
看着伊莎贝尔困惑的神情,苏尘不由得大失所望。
“还以为你也一样。”
他吧嗒几下有些干渴的嘴,有些局促地握拳又张手,他低声道:
“但我确实看不见呀。”
说话的时候,伊莎贝尔看到苏尘的脸很平静,平静得像没有生命的石雕。
“你们这些异常的家伙听说过这种事吗?”
伊莎贝尔听到这话哑口无言,她看着苏尘暗含期待的眼神,只能缓缓地摇了下头。
像是嘲笑仍旧抱有期望的自己,苏尘不禁乐了起来。
“那你说,一个连自己为啥看不见别人的脸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呢?”
“如果你说的是认知病的话,我或许能帮到你……”
“啊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了,不用再给我画饼了。”
苏尘揉了揉脸,他撩起刘海,努力让自己阴郁的脸变得精神些,但是,他重新抬起的眼睛里却连一点精神都看不见。
“是呀,我还是不知道呀。”
肺部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喘不上气来,但苏尘顾不得这些,他只想趁伊莎贝尔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把自己想说的一切都说出来。
除了张雯,已经很久没人肯认真地听他说话了,已经很久没人肯相信他说的话了。
没人相信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只觉得那是悲痛的胡言乱语。
没人相信他会看不见人脸,只是觉得那是青春期的中二病。
但是,对面的这家伙不也是百分百的异常吗?
大家都身处于异常的世界,就算不知道对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也应该能互相理解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渣土车要闯红灯。”
“我不明白,爸妈只是送我去上学,就被那辆车压扁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要死了,爸妈还能把我推到唯一的空隙里。他们都已经被压扁了哎,内脏都吐出来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活下来之后会看不见人的脸。可我现在却能看见你的脸,在大家被融化之前我也看到了他们的脸,奇怪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都一定要我接受这一切。我接受了,可为什么你们会在这会儿出现告诉我,我接受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笑了,却只有脸皮在动,声音和语气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与刚毅,苏尘仿佛要把自己的内心完全喷吐出来那样地说道。
“你所说的受洗者是什么;天上的眼睛是什么;出现又消失的海洋是什么?”
“我连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这些东西我怎么会明白!”
“明明只是人类你们为什么能在天上飞?”
“明明完全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明明昨晚世界都好像毁灭了但为什么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明明我都死了,为什么却一定要让我活下去?”
苏尘怒吼着力竭,声音变得嘶哑且尖锐。
“可这些和我这个普通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要和我扯上关系?”
“你们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先告诉我!”
“不要装作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吧’的模样来苛责我……求求你,用我能明白的话解释清楚吧。”
接着,苏尘双手捂住脸啜泣着,他弯下腰去,不成声地说道:
“求你了,先告诉我吧……我到底是什么啊……”
伊莎贝尔咬着唇,有些茫然失措,最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伸出手,却又有所顾虑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那双眼睛展露出了决心。
苏尘的额头触碰到一阵柔软的地方。
他悚然一惊,忘记了哽咽,有清新像栀子花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他的肌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不敢动弹的他僵在原地。紧接着有些冰凉的手臂攀上他的后脑勺,然后紧紧环绕。
少女把他搂进怀里,只是第一次做过这种事的她还有些不习惯,动作上显得十分僵硬,远没有她想象中的温柔。
轻轻抚摸着苏尘的头发,应答了苏尘的请求一般,她轻轻的细语。
“你是苏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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