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同意了？”
“不然呢？”
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因为各种各样 的原因，这次的观测实验必须更加的严谨一些，然后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什么的。”
但结果竺光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我一直都在做着被强制执行某些实验的心理准备。
因为我知道，这其实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
“你恐怕误会了 什么。”
“什么？”
“其实他们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视海兹莫尔。”
“什么？”
我的声调直接扬了上去。
“为什么？不可能吧。明明各种措施都已经丢出来了，就等着把海兹莫尔彻底给解决——就连M国很多地方都隔离的相当彻底了。”
“海兹莫尔的危险性毋庸置疑，但是至少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出现在绝大一部分国家的领土上面。因此不论再怎么警惕，也仅仅只是警惕罢了，并不会采取更多的措施，也采取不了什么更多的措施。而且就算有你这么个特例，仅仅如此也很难说服绝大多数人。他们会认为你只是个精神病，是个疯子，说的话并不可信，编出来了一套结论来哄骗他们。”
“……”我叹了口气，心中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虽然你说的很模糊，不过我大概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了。”
更高层次的决策层并不会因为某一个特例而通过激进的决策，这是一种十分普遍且正常的事情。
世界需要稳定，只有某些少数人才希望这个世界乱一点更好。
他们就是喜欢在乱糟糟的环境里面捞到更多的好处。
据说M国为了转移国内变得越来越大的矛盾，开始往某个地方大规模的输送兵力，并且在外交方面变得更加的强硬，表示一定要找主“针对M国”的敌人，并将海兹莫尔这个“魔鬼病毒”彻底的根除。
实际上他们究竟做了多少真正有意义的努力我们当然是不知道，我原本以为，我这边的发现应该足以引起某些人的重视了。
但是现在根据竺光隐晦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我似乎依旧只是一个普偶通通的“精神病患者”，在M国这边到处发癫，编织出来一套糊弄人的神棍研究成果。
“那句话说的果然没有错。”
“什么话？”
“人类从历史当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从不会从历史当中吸取教训。”
“……精辟。”
相比于根本不会犯错的理性的机器，人类这个物种就简陋太多了。
但是，一个不完美的生物真的能够创造出来一个完美的新的存在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他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依旧是存在绝对的缺陷的。
也许除了真正完美的生物以外，其他所有东西都无法真正的定义什么是完美吧。
补充完了今天最后的食物和水之后，我从长椅上站起来。
“走吧，找地方睡觉去。”
竺光带着我跑遍了好几家酒店，但是基本上都严格的限制了外来者的入住。
特别是一个根本就不是M国本土的游客？
他们似乎对此抱有十分高的成见。
“看样子，尽管乌雷萨并不直接排斥外来者，但实际上或多或少也并不欢迎外来者。”
接连两家遭到了拒绝之后，我整个人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已经凌晨。
一想到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行程，我就有些绷不住。
“没办法了，在车里睡一晚可以吗？”
竺光最终都只能妥协。
“为什么不能用你那万能的权限想想办法呢？”
“现在我可不方便使用权限做什么事情。”
“哦？”
“各方面都很敏感啦，各方面哦。”
竺光故意用十分暧昧的语气解释了一句。
虽然同样很模糊，但是我又明白了点什么。
确实，她的身份也许并不是真正能够做到一方通行。
科学无国界，这是直接实现在阿纳斯塔上面的一句话。
但是，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一句话。
核心的技术，最终依旧是有着绝对的国界的划分的。
那边掌握的多一点，哪边就掌握着更多的权限。
阿纳斯塔并不只有一个分身。
也许它还有一个分身就在M国这边，代表着M国的利益。
因此竺光在这边就没有在Z国那样近乎畅通无阻。
结合之前我所搜集到的关于阿纳斯塔的消息，我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些。
没想到越困我的脑子反而转的越快了。
但是越快，反而就更困了。
直到慢慢的逼近某种临界值。
“算了算了，车上就车上……我要睡觉了，我现在就想直接躺下去。”
回到了竺光的超跑上面，我拉开后座直接躺了上去。
“一直到明早九点都不要叫醒我，谢谢。”
“晚安，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梦。”
竺光坐在驾驶位上面，手里抱着从后备箱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
又开始处理起了不知道是什么工作。
机器人不需要睡眠，真好。
我再一次这么想着。
安静的车里只有竺光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种密闭的昏暗空间里面，我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点点安心感。
真是奇怪，明明是异国他乡，带着莫名其妙的神经病一样的任务，刚刚才被几家酒店直接拒绝赶了出来，这样还能觉得安心。
一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吧。
……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
很准时，睁开眼睛查看时间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九点整。
我从凹凸不平的座椅上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酸痛起来。
“啊……”
真是难受啊，就算是习惯那种硬邦邦的平板床，也完全无法习惯这种一点都不平整的床。
感觉有一部分肌肉一整晚都是僵硬的状态。
现在真是有够酸爽的。
“早。”
拉开车门走到外面，竺光正靠在引擎盖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里拿着一盒酸奶，正接着吸管吸吮。
看见我之后，她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啊……早。”
“落枕了？”
“全身上下都落枕了，这算是落枕吗？”
“唉……”
竺光把酸奶放到了引擎盖上面，吐槽了一句：“所以说人类的身体就是麻烦，要是仿生物的机器，就完全没有这么多毛病了。”
“谢谢，我暂时还不想机械飞升。”
“过来。”
“什么？”
“帮你捏一下。这样的状态，没有办法一整天都高强度的工作吧。”
“嗯？”
我一脸懵逼被竺光拉过去，然后她开始上下其手的在我身上游走起来。
不停的捏着各种地方的肌肉，一股强烈的刺激开始传遍全身。
“等等等，好痛！”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反正不会把你像机器一样拆掉的，放心吧。”
“不不，人体比机器脆弱多了，而且拆掉根本就装不回去了。”
我还是稍微咬着牙忍耐了一会。
被竺光一通乱捏之后，身上肌肉的酸痛感果然稍微好了一些。
我满脸刚做完了活血化瘀按摩的表情，摆动了一下双手。
感觉浑身上下的关节都灵活了好多。
是我的错觉吗？
竺光递过来一瓶漱口水，说道：“早餐放在那边了， 这是清水，漱完口了用来冲洗一下吧，要洗把脸那边有公共水龙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直接用蒸馏水洗。”
“怎么感觉你现在就像一个全能的管家一样。”
我按照竺光的拿牌漱完口，然后开始吃她准备的早餐。
三明治，牛奶，还有水果拼盘，这是从哪弄来的？
“今天一整天的路线我已经制定完了，然后是飞回国内的机票，我也已经买好了。”
“机票？不是坐专机去吗？”
“唉……”
竺光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来的时候你是一个有可能挖掘出海兹莫尔秘密的英雄，有可能还会成为人类清楚海兹莫尔的先驱者，是特例是值得重点关注的对象。”
“……现在呢？”
“现在你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患者，疑似能够看见一些幻觉，并且病情不清。你是调查局特招的外部成员，但是没有参与内部事务处理的权限。”
“定位完全变了啊。”
“虽然由我来说并不合适，但是……当一件事情没有真正的落到你的头上的时候，你最多只能做预防，仅此而已。就像是，人类所有的安全守则都是由血的教训慢慢积累出来的一样，但即便如此，也依旧会有一大堆人完全不听。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出发吧。”
将竺光隐约透露出来的糟心事情全都放到一边，我需要做的势并没有任何改变。
我依旧要弄清楚那些怪物和海兹莫尔真正的联系。
世界毁灭与否我并不关心，我只是关心听允之后能不能在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世界生活。
仅此而已。
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没有变过。
并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
我没有兴趣去陪某些无聊的人玩着肮脏的政治游戏。
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第一站是哪里？”
“森特。”
今天一整天大概都会是这样的。
竺光给自己的超跑加满了油，接着再次开始在高速上飞奔。
“你不生气吗？”
她忽然问道。
“生气什么？”
“你的位置直接被刻意贬低了下去啊，本来作为全世界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特例，你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的。你应该受到足够的重视，但是某些人短短三四天就把你的评级给撤销了。”
“无所谓，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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