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了，国王答应放人。”坐到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杰拉尔德跟休伊说道。
“祖父，陛下他情绪还好吧？”休伊满脸忐忑地看着自家祖父，生怕祖父因为这件事被国王迁怒。
“他还敢跟我有意见？”杰拉尔德一声冷笑，“王都变成现在这样子首先是王室的问题，然后是贵族的问题，最后才是我们商人的问题。我们格洛夫纳站出来给他擦屁股是因为我坐在国相这个位子上，若非如此我才懒得收拾这个烂摊子，这事儿本来就应该王室自己去处理，可他们有那个脸去跟约维克谈条件吗？一天天的不处理眼前堆积的麻烦尽想着巧取豪夺，就应该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记住把爪子从别人的财产上离远点！”
“额……”没想到祖父的怨气比国王还大，休伊尴尬地咧咧嘴。
“休伊，你记住，我们格洛夫纳不欠王室任何东西，我们在这个王国赚到的每个金镑都给王室上缴了合理的税金，就连我这个勋爵身份也是用足够平地建起一座男爵领的巨款堂堂正正换来的。”杰拉尔德理直气壮地接着说，“以后等你坐上我这个位子千万不能对王室和贵族低声下气，他们都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货色，你越是对他们恭顺他们就越觉得你好欺负，最后搞到予取予求欲壑难填。”
“我记住了。”心里知道这些话都是杰拉尔德用几十年人生积攒下来的金玉良言，休伊决定将之牢记在心。
“嗯，那就去把消息告诉你父亲和约维克家的大小姐吧，我期待着你们这次远航的收获。”杰拉尔德点点头，有些疲惫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自己开发的豆浆咖啡。
“是。”休伊答应一声离开了办公室，然后乘上马车直奔约维克家的别馆而去。
“抱歉让您白跑了一趟，大小姐现在不在别馆。”见到休伊造访，莱昂纳多面带歉意地迎接了这位访客。
“那么伊莎贝拉小姐现在在哪儿？”休伊一愣，旋即问道。
“应该是在王立学院的宿舍里，听说自从诺斯博拉事发之后雷奥妮小姐的处境就很不好，不少在暴乱中受了损失的贵族都跑去纠缠她要求赔偿，为了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大小姐就过去同住了。”莱昂纳多解释道。
“一群欺软怕硬的混账，有能耐去找曙光教派索赔啊！”休伊听完气得破口大骂。
“是啊，大小姐大概是看不惯这帮人才会袒护雷奥妮小姐吧。”对于自家大小姐那无可撼动的正义之心，莱昂纳多从来都不予怀疑。
“明白了，我再跑一趟学院，可惜今晚没法享受府上的美食了。”休伊无奈地叹口气，准备折返去学院那边。
“安德妮会在这次外出中陪同大小姐，您在路上口福不会少的。”莱昂纳多闻言笑道。
“哈，那我就期待着了。”休伊听了展颜一笑，示意马车夫打马出发。
结果休伊来到女生宿舍又扑了个空，他顶着其他贵族千金奇怪的视线四处打听了好半天，这才从宿管克劳德夫人那里问出来伊莎贝拉和雷奥妮应该在公共食堂的厨房。
“我的大小姐，要找您可真不容易。”生怕伊莎贝拉又到哪儿闲逛去了的休伊一溜小跑赶到厨房，总算是找见了正在厨房案板前忙活什么的二人。
“哦，你来得正合适，我这边刚要弄完。”伊莎贝拉抬起头看了眼这气喘吁吁的小胖子，拍拍手掸掉掌心沾染的黄白色粉末。
“又是什么好吃的？”休伊闻言眼前一亮，伊莎贝拉这个公爵千金亲自下厨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按照安德妮的证词她的手艺完全是伊莎贝拉教出来的，光有理论知识可开发不出那么多新玩意儿。
“好吃未必，但能赚钱。”伊莎贝拉一笑，“雷奥妮，灶里的柴火再加一点，炒这东西需要大火。”
“哦！”正在灶台前笨拙地忙活的雷奥妮答应一声，不要钱般开始往灶内添柴。
“这到底是……”休伊仔细观察着伊莎贝拉面前那一大堆疑似结块面粉的东西又凑过去闻了闻味道，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军粮。”伊莎贝拉给了个简明扼要的答案，“你先闪开，等我做好了再让你尝味道。”
“哦。”不敢打扰的休伊闪到一边，只见伊莎贝拉将那一堆凝结的粉末倒入平时给骑士学徒们煮汤的大锅之中开始翻炒，很快一股淀粉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在后厨中弥散开来。
“味道有点像硬饼干？”休伊努力地抽了抽鼻子，别看他年龄不大但拜父亲的爱好所赐已经是食中老饕了。
所谓的硬饼干指的是王领平民日常主食的一种，是用甜菜汁和大麦粉混合之后不经发酵直接烤制的饼干类食物，因为耐储扛饿还有淡淡类似红糖的甜味颇受平民阶层欢迎。王领之中几乎所有的烘焙店都将其作为主流快销品之一，如果浇上蜂蜜或者炖苹果的话味道会更好，可惜这种奢侈的吃法没几个平民消费得起。
要知道在温普顿城发明了甘蔗制糖法的大约二百年更前，小领主们可是会为了几桶蜂蜜的归属就爆发武装械斗，至今蜂蜜和水果都是小康阶级才有幸享受的奢侈品，那些辛苦收集这些商品的农奴却只能用低微的价格将它们换成果腹的粗粮。
“鼻子真灵。”伊莎贝拉一边翻炒着十几公斤的粉末一边还有闲心跟休伊聊天，“你还吃过硬饼干？”
“从咯牙的杂粮粥到最昂贵的糖霜卷我都吃过，您知道在贵族之前我是个生意人，合格的生意人从来不挑客户，自然也要了解平民阶层的消费。”休伊笑道。
“不错，那这东西你应该吃得下去。”伊莎贝拉点点头，放下铲子抓住铁锅把手，直接将硕大的军用汤锅从火灶上端了下来，看得旁边的雷奥妮目瞪口呆。
“似乎有点干，怎么个吃法？”抱着伊莎贝拉出品必属精品的固有印象，休伊跃跃欲试道。
“兑水泡开成糊状，开水最好。”伊莎贝拉用铲子从锅里舀出三铲分别放进三个碗里，又拿来盛放着凉白开的水壶兑进碗里。
顿时一股浓郁的淀粉焦香味在三人面前飘散开来，没来得及吃中饭的雷奥妮和休伊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来试试吧，味道不见得多好，毕竟是战场上给士兵吃的东西。”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伊莎贝拉会心一笑，端起碗来用勺子将粉末和水搅匀成糊糊。
另外两人都有样学样地照做，贪嘴的休伊干脆直接把裹着糊状物的勺子放进了嘴里。
味道如同伊莎贝拉所说，跟贵族宴席上那些争奇斗艳的精致菜品比不了，但绝对盖过了休伊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军粮，准确点说王国最常见的军粮就是刚才说的那种硬饼干。
“好东西，味道温和而且饱腹感很强，方便透露一下配方吗？”三两口将整碗糊糊吃了个干净，休伊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大麦粉、甜菜汁、黄豆粉、花生碎、盐和猪油，如果觉得猪油太贵替换成熟豆油也可以，战场上大概两铲这东西就足够一名士兵吃饱了，而且这玩意儿跟硬饼干差不多耐放，又不至于像硬饼干那样时间长了就咬不动，包装严实的话也不用太担心虫蛀。”伊莎贝拉没有藏私的意思，在决定出海探险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种少校的祖国在革命战争时期由革命军开发的简易军粮，尽管质量和世界大战时期的正规军粮比不了，跟王国军中那些压根算不上军粮的货色比起来还是先进合理多了。
“都不是昂贵的东西，即便大量采购也消费得起。”休伊听得连连点头，“小姐拿出这个是准备让我们在探险时携带？”
“对，怎么样合格吗？”伊莎贝拉点头。
“合格？莫不如说我现在就想把它推销给王国每个骑士团的团长！”休伊的双眼中闪烁着金镑的光辉，“您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您果然是我这辈子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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