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的一声，门关上了。
顾希的眼神看了一眼门口，等江夏离开之后，她才一把躺在沙发上。
她的嘴唇虚白，脸色也不再明艳，她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整个人都是软的。
她呼了一口气，她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她知道为什么，都是后遗症。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顺带着抽出了一张纸，她拿起药，从就往口中塞去，也不知道吃了几颗。
她轻拂了一下额头，身体的虚脱感让她不想睁开眼，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花的。
她伪装的很好，连医学院的江夏都没有看出来她的虚弱。
她把手上的纸捏成了一团，随后便丢进了垃圾桶里。
医院的身体检查报告单，她的身体也不行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上次为了救叶凌的命，她几乎抽干了全身一半的血液，要了她的半条命，如今，她的身体日显颓色，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她了。
她看了一眼在床上睡觉的顾凌，已经一岁大了，可是她却没有时间再陪他了。
她还以为能有个十几年的时间给她呢，没有想到这么快。
她撩了一下头发，尽量使自己凉快一点。
她真的后悔，她好想叶凌啊，真的很喜欢，也很短暂，更多的是遗憾。
下次不要再遇到她了，她很坏的，是一个………魔鬼。
不管了，无论是错的，还是对的，亦或是遗憾的，她不争了，反正结局已经注定，她再怎么打，都会是尽力局的，下次不开了。
可是她耗尽半条命救回来的人，在她要死的时候连个真名都没有告诉她。
一个月后。
王凌此时正穿着制服，手里端着盘子，正站在一人的身后。
他算是明白了，这里是某一色情场所，在外面以KTV的形式见人，在里面就搞身体交易。
而他，是里面最低等的服务生，里面所有的活都是他们这群人做的，不过还好，他更不喜欢当被点单的那一群人。
可他还是弄不来，每一次见到那种恶心的场景，他都会忍不住会吐，每一次做不好，他都会被拉进一个小黑屋挨打，虽然根没打一样。
而面前的人，正是这个场所的管事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反正所有的人都听她的，都叫她红姐。
他忍着不适，给面前的人倒了一杯酒，头埋的很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不适。
“今天又挨打了？”
听着面前的人说话，他没有任何反应，而面前的人也没有催，只是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红酒。
直到半分钟之后，他才轻嗯回答，而这个什么红姐并没有生气，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他的神经总是那么慢半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人都叫他是小傻子。
“小傻子，你要死了，知不知道啊？”，红姐端起手里的酒杯就倒在他的头上，红酒随着他的长发流进他的衣服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闭上眼睛，只是不让酒进到眼睛里面，他浑身湿透了，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红姐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身上，这个少年的样子是真的吸引她，无时无刻都在诱惑她，如今她四十了，在这里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个想这个少年一样，令她着迷。
可是她却动不了他，她为这个少年做了检查，身体弱的离谱，脑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发育不完全，整个人都是软的，一推就到，而且还是个哑巴，只有不到三年的生命了。
她怕给了他一下，这个少年就站不起来了。
直到她手里的酒倒完了，王凌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他看见红姐的酒倒了下来的时候，他就想过了有这个反应，可是当自己真的感受到的时候，他还是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仿佛坠入的一个寒潭，下坠了几千米一样，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子里是“嘶嘶嘶”的耳鸣声，寒冷的水灌进他的身体，令所有的血液的冰冻。
这一次，他站在满是水的寒潭里，他脸自己都看不清。
寒潭寂静无比，仿佛所有的水都压在他的身上，那么多，想是他埋葬的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
“怦”，梦碎了。
他的脸上还有着没有流下来的红酒，似乎把他的眼睛都染红了，流下来的不知道是酒还是泪。
他轻微的点头，表示对红姐说的话听到了，是啊，他要死了，这一刻，他竟然不确定叶灵会不会在想他了。
已经一个月了，他似乎又习惯了一个人的样子，虽然浑身不舒服，但现在他不会再每天幻想着叶灵明天会不会来接他了。
他明白了，叶灵不是生气了，是接受不了他了，那个孩子是把叶灵推向深渊的最后一击了，现在他的身上，叶灵的味道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只是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不喜不悲，时而抑郁，时而迷茫，十一年，他见多了，所有的人都喜欢他，都没一个爱他。
脸上再也不会有笑容了，也不会对以后再抱有什么幻想了，上天这么小气，他还能奢侈什么，谁都不会例外的。
他再也不想去病态的贬低自己，不想因为感到平庸而过度焦虑，不想去要求谁爱他，他选择跟自己和解，他现在对自己安慰，他慢慢来，尽管时间并不是那么多。
红姐收了杯子，看着王凌的样子，她不免咽了下口水。
随后叹了口气，她已经四十了，家里还有一夫一子，因为她工资问题，她在家的地位很高，所以为了不丟掉这个工作，她必须十分小心。
她要把这个小傻子卖了，不能让这个小傻子死在这里，否则警察来了，她真的会丢工作的。
做她这样的工作，已经回不了头了，一不小心，就会家破人亡。
虽然这个小傻子长的不错，但是谁会买一个要死的人，还是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
她一脸的惆怅，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废物，还给她带这么大的麻烦。
王凌没有任何动作，对于他要干什么，要去哪里，没有任何兴趣。
夜晚，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这是什么红姐给他一个人准备的房间，怕是他哪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死了。
黑夜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它会在他哭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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