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股钻心般的疼痛传遍了他的周身,随后留下的是难以启齿的麻痹感。
“没事吧?!”
对面的兜帽青年此时仍在专心对付同时袭来的数道电流,只能朝这边大声发问。金发青年向后狼狈地退去,直到撞到了墙上,却仍还举起手示意自己没事。
“……呜、虽然挺痛的,但这点还撑得过去。”
“早知如此,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我家!现在、趁我还没打算动真格前,滚!!”
男人怒吼道,将剑一指,剑身再次发出蓝白光,昭示着下一次的攻击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只有赛汀纪录,跟你打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计划之内啊。”
然而,金发青年却露出了微笑。他左手拿着一张信封在眼前晃了晃。
“什么…!?”
男人连忙看向自己的左手…没了!刚才还拿着的装着赛汀纪录的信封已经没了踪影!
“这种时候,我想我应该得向你道谢了吧……谢谢哦,这信封我们就收下了。顺带,将你家搞成一团糟也抱歉哦,但那还得怪你自己不愿配合吧。”
金发青年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打开了信封,将里面厚厚的一大叠纸抽了出来。
A级的机密、与整个世界的运作方式有着密切关联的档案…
这是从未有过的泄密,而若要追究责任,也只有将其从库中取出的男人。
“切——!”
“不许动!”
男人正打算直接上前将信封夺回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身体。定睛一看,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中型的暗属性魔法阵,以影子一样的黑色物质将自己膝盖以下的半身牢牢定在了原处。
“……真稀奇啊,好久没看到暗属性魔法了,还以为已经没人研究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你的工作就此已经结束了,请不要以为我们会允许你随意对我们进行干预。”
长袍青年说道,这道魔法的施术者就是他。
暗属性魔法和神圣属性魔法其实很相近,外行人一般都会错误地认为两者是互克的两个极端,但两者只是魔法的‘源点’不同而已,细看之下还是有许多相似处的。
…其中,过长的咏唱就是一个。
照这么来想,长袍青年刚才一定是趁男人没留意的时候,提前将这部分的战术布置好了,并在最关键的时刻束缚了男人的行动能力。
“…从刚才起你们就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A级机密档案,你们到底想要用它来做什么!?……”
男人暂停了一下,再度开了口:
“…天咏之乐章和睢者、到底是什么?!”
“…………那种东西你没必要知道。”
长袍青年以他那深紫色的眼睛盯着男人,用近似命令的口气坚定地说道:
“这是对你来说绝对禁忌的领域,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了就别想再让你的世界回归到原来的样子。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不去涉足为妙,并不是一切知识都应被用来满足求知欲的。”
“切……你们疯了,真是不可理喻的一帮疯子!”
男人怒吼道。一个响指过去,四周尚在跳窜的电流瞬间加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袭向墙边的金发青年。
…这个势头、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然而,金发青年却根本没有从原地移开的意思。…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动弹不得吗?
不,只见他十分懒散地举起右手:
“『阿奈莫伊的行迹』”
话音刚落,那些即将碰到他的电流突然被吹散了……
…是的,就如同失去了瞄准能力一样,被反射并四处飞散,直到在虚空中消失不见。
“——!!”
男人皱了皱眉,但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惊讶。
金发青年的面前卷起了一阵强风,并在他前方创造出了一道无形的、真空的墙壁。
“的确呐,只有在这种闭塞的空间里你才会用这种招数,对吧?毕竟,这是十分适合速攻的组合,一旦给了对手思考的时间要破解这道看似棘手至极的魔法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被发现了啊。
“我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纳闷,即便脱离了和施术者的接触,那些电流却还能自行活动。这并非不可以,但需要极大量的魔力,而你却还一脸轻松地站在那里。这就表明,要么你有比常人多起码十倍的魔力,要么这些电流有别的魔力源供给。如此一来,结合之前对你的行动规律的观察,就不难将电流只能在尘雾范围内活动和不明的魔力源这两点连接在一起了。”
金发青年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
“……还真脏啊,你就不打扫打扫吗?”
“………………。”
男人咽了口唾沫。
——但至少…得先逃出去……
“就这样可以了吧……你们想要的都已经拿到了,我也彻彻底底没辙了,可以离开了吗?”
“嗯。当然,我也说过,我们拿到目标后,自然会离开。”
金发青年点了点头,来到被魔法控制住、动弹不得的男人面前:
“…但是啊,这是在‘我们拿到目标了’的前提下说出的。如果我们还未拿到目标,自然也不会果断地拍拍屁股走人,你说对吧?所以,若想让我们赶快离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信封‘啪’一下扔到男人胸口上。信封随即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撒得满地都是。
……仔细一看,那都是教会本部里四处张贴的宣传用传单。
“…就把真正的赛汀纪录给我交出来!”
“…………那种东西,我怎么知道在哪——唔!”
腹部受到的重击让男人喘不过气……
“少装蒜,快说。”
金发青年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揪起男人的衣领,一记勾拳重重地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铁腥味在男人的口中弥散开。
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往日威风无比的十字的死神,此时居然会沦为没有还击之力的沙包,不禁让人联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个词。当然,考虑到实际的状况,能不能笑得出来就是另外一会事了。
——该死啊…这两个家伙……
男人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
其实从刚才起,他就在不停尝试着不同方法解除这定身术。但令他惊奇的是,不论他怎样尝试逆向咏唱似乎都对脚下的这道魔法没有任何用。不仅如此,从刚才被束缚的那一刻开始,男人就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魔力流动了,更别说以任何方式发动辅助性魔法。
对于万分依赖自己经验的他来说,这是十分有悖逻辑的现象。迄今为止,他经历了无数种束缚性魔法,并已经从中找出了几乎可以绝对逃脱的解咒规律了……怎么可能被区区一道暗属性魔法压制下来?
“很显然、你根本不理解那种东西对我们而言的重要性……也不懂赛汀纪录真正的使用价值啊。”
金发青年恶狠狠地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善人,也从来没试图去当过。我的眼里只有目标,而若有什么障碍挡在了我的前进道路上,我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排除。现在很不幸的是,你成为了那种需要被排除的障碍,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老老实实交出真正的赛汀纪录,这样也免得你再受皮肉之苦。我们先前讨论的那些还将维持有效,不过这都得看你是否愿意配合。”
金发青年一边说道,一边竖起了另一根手指:
“…或者,二、什么都不说,在这里被我们杀死。据我所知,尊敬的十字的死神是独来独往的狼王,而跟他人的交情也不多,所以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发生未埋下伏笔的英雄登场的狗血剧情的。要想解决现在的你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你说呢?”
“………………。”
男人没有吭声,只是紧紧咬住隐隐作痛的牙关。
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经验、自己的战术……那些被他引以为豪,组织成他的常识的东西,全都完完全全被压制住了。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要是平时的自己,一定会这么说吧。
但是,实战就是无常的,这是他信奉的定则。就算现实再怎么有悖常识,他也必须去接受,并根据状况调整。
这不是游戏,不能以不公平为由而抱怨。发至每人面前的手牌都是乱数,但其中蕴含的机会却并不相等,可这也只是游戏本身的系统罢了。对此抱有怨言是万分幼稚的,而男人在这点上亦是比谁都清楚。
…是的,他从过去开始就一直站在天平更沉的那一边。
所以,就算是风水轮流转,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去评论。
——只不过是运气糟透了……
就在这时,十字的死神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即便对于他人来说,他才是‘非常识’,是不能以言语去形容、理解的怪物,他也有自身的限度。超越这个限度的存在在他眼中也是非常识……就好比,归类为A级机密的赛汀纪录一样。
而眼前的这两人,无疑与其有直接的关联。如此一来,这种对等的关系就建立起来了……
…是的,他从一开始,就在和与自身不能相提并论的更高级的‘怪物’对峙。
而或许男人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他还是在逃跑和战斗之间选择了后者。这在理性的计算下显得格外荒唐,感性影响的结果就是如此,单单期待着某种不会发生的可能性……
“可见你还有着思考的能力,但可笑的是,那种能力却辜负了你……”
金发青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的动力是什么,前辈?抛开职责和伦理不谈,你将自己置身于我们与赛汀纪录中间有何意义?即便清楚地意识到了你与我之间确实存在着差距,你却还执着于那无所谓的信念。虽然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机会对传说中的十字的死神大人这么说,但此时的问题确实是:你知道‘自不量力’的意思吗?”
…超越非常识的非常识说道:
“希望是危险的。它会无责任地带来乐观,给予人们没有根据的信心。‘去尝试吧、尽管你对那根本不了解’它于是说道,而盲目相信者在最后回过神来时只会发现自己陷入的是绝望。这种失误,说到底就是愚蠢,而你现在则得要付出代价。”
“…………那种事情…”
男人终于开了口。金发青年露出了嘲笑般的表情,侧耳倾去:
“嗯?你说什么?大声点,要知道现在你唯一应该说的就是赛汀纪录的下落哦。”
“………对于你们来说,这也不是一样的吗?”
男人嘴角上扬,说道:
“你们这两个小屁孩…你们又懂什么?大人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看着这无计可施的我,心想‘啊,他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你们又和天真地相信了希望的我有什么区别?”
“…………呵。”
金发青年只是挤出了一丝苦笑:
“区别当然是有的。仔细看看,你和我、现在有一人马上就要倒在地上了……”
“————————。”
腹部又受到了一记重击。男人的双膝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力,任凭他倒了下去。这并非是因为对方有多么用力,而是击中的位置掌握得恰到好处。
“…这就是区别。”
金发青年说罢,转向自己的同伴:
“虽然很可惜,事情也要变得麻烦起来了……但是,看来有必要让这位英雄暂时从外界的视线中消失一段时间。现在知道赛汀纪录下落的人只有他一个,只能将他带回去慢慢问了。”
“那还真是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想当绑架犯啊,以后回过头来会十分尴尬的。”
长袍青年说道,摆了一下手,地板上的黑影随即化成一缕缕丝带,开始慢慢覆盖男人的身体。
——不妙、真的很不妙……
自己不仅仅大意了,还被对方钻了空隙…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金发青年的攻击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当前最大的问题还是长袍青年这不明的古怪魔法。虽然不清楚其原理,但男人确确实实受到了束缚,而且还被切断了周身的魔力循环,如此一来他的确和任由宰割的羔羊大同小异……
——等等。
直觉和经验,再次同时为他敲响了警钟。
——当时我感受到的、确实是身体受到外界的限制,而非定身类型的束缚……
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是依靠外界的牵制,比如绳索或铐链,而后者则是被剥夺了自主性,更贴近精神层面的。
——那么,这其中有哪里不对……
仔细回想起来,当他倒向地板的时候,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自然。原本的牵制感就像是一通谎言一样,而当他察觉到这一点时,他猛然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魔力…重新开始流动了。
这更加令男人感到不解了……
他集中魔力,开始进行另一种逆咏唱。
——分析术式里魔力的流动方式、针对其进行干扰、甚至在其中加入自己的咏唱……
“…………嗯?”
这时,长袍青年也留意到了男人的动静:
“……怎么,看来还有反抗意识啊,果然不愧是十字的死神。”
他一边说道,一边抬起了手,手心朝向地板上的男人:
“但是,就算是挣扎也该有个限度了…太过狼狈不堪,最后也只能算徒劳。毕竟,在我的能力面前,你可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啊。”
言罢,长袍青年使劲一收掌,黑影以电光石火之速瞬即覆盖了男人全身。
若按常理而言,这已经就是结局了。
一代英雄未被意料到的没落,败于不明不白的手段,既无常又不知为何十分适合的谢幕方式。而这亦是新章节的开幕。
……但是,决定故事走向的,不可能是角色自身。
“好吧,就这样将他过去三个月里的行踪一起涂掉,理由就和去年新教崛起的那起事件串联在一起吧,这样对外界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障眼法。”
金发青年说道:
“尽管这只是随意的设定,但对于细节部分就别太纠结了。毕竟,真正会察觉到不妥的也就只有教会上级的那些人,而他们也肯定不敢随意将这点揭穿给公众的…………怎么了?”
“……先等等。”
长袍青年仍旧盯着地板上的黑影,皱起了眉头:
“…………这可、有点预料之外啊。”
“……?”
正当金发青年感到纳闷时,地板上的黑影突然像锅里的煮开的水一样沸腾了起来。两人从没见过这样的现象,不由各自退后了几步。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罗生之门』会有这种古怪的反应吗?”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
而就在这时——
“咕、……呜………………”
从黑影中伸出了一只手……
不,说是‘伸出’有些过度轻描淡写了。
但要换别的说法,却又因为影子是没有实体的物质而不能去那样形容。可是,最贴近的描写……
…一只手从内部将影子撕裂,硬是伸了出来。
“咳、…该死…………”
…又一只手,然后是头、肩膀、上身躯…………
十字的死神,一边将丝绸般的影子从身体上剥下,一边一点一点地从黑影的泥潭中爬出。
“………………。”
看到这一幕的两名青年,都惊呆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好像有一天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他们从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发展,因为『罗生之门』的力量是‘绝对’的……即便那只是虚伪、但也有着不可抗逆的性质,不是咬咬牙就可以拒绝其效力的。
“你这家伙……我是该说不愧是十字的死神吗,还是该对这种局面的不合理性进行评论呢?”
金发青年的嘴角不自然地提了起来:
“但不管怎样……你作为人类,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啊。”
“……………………。”
而就在这时,男人的身影突然有了变化。他的整个身形开始漂浮不定地闪烁,时而透明时而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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