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问题的目的是为了想要知晓答案。
就好像天空究竟有多高，海洋究竟有多深，宇宙究竟有多大，世界的中心又在哪里，人又为什么能够思考呢？
那么已经不再渴求答案的我，是否就应该放弃思考，不再提出问题了呢？
世界的运行终有其理，无论被我知晓与否，对于其运行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光姐姐鼓中那个振奋人心的力量看来老师也不明白啊。”
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就如同那日，光带着遗憾的笑容，对我所说的一样。
“你果然还是不明白。”
其实我隐隐约约是有察觉到的。
她对我所抱有的感情并非是纯粹的友情这一点。
那我又是则么想的呢？
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又是则么想的呢？
自我麻痹的说辞，不过是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
“……阿荀！”
洛雪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将我从不连续的思考中唤醒。
“则么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该说吗？我该说什么？我该则么说？
“我大概是喜欢她的。”
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和我所想得完全不同的话语。
洛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误会了我话中的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慕容光。”
俗话说，将自己的烦恼说出口的话，烦恼就会减轻，可是心中的罪恶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随着结论的得出而加重了。
正式因为经历过了真正的恋爱才会明白过来，过去的自我所抱有的情感。
什么要帮助谁，不过是最为纯粹的借口而已。
“我大概直到现在，都是喜欢光的。”
“可是阿荀和芸姐姐……”
她垂下了眼睛，咬住了嘴唇，话也没有说下去，显然已经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却为我保留了最后一丝无关紧要的尊严。
这让我感觉更加痛苦。
作为一个已过而立的成年人，将自己的痛苦强加于未成年的少女之上。
比起我的母亲，我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没关系的，阿荀。”
感觉到我的脸被捧住了，洛雪正紧紧地盯着我，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志。
“如果说阿荀有错的话，那我也是有错的，假如那天我没有跟着你的话，或许奶奶就不会倒下了……”
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好像含着星辰一般。
“但是这样的思考是没有意义的，过去没法改变，未来还没有到来，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我们所经历的每分每秒，才是最为重要的，起码现在，我和阿荀在一起。”
是夕阳的缘故吗？她的脸红红的，朝着我慢慢靠近。
“小雪，我回来啦！”
开门声和爱丽丝的声音同时响起。
洛雪立刻放开了我，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向了门口。
“欢迎回来，雨姐姐，工作辛苦啦！”
洛雪的欢迎回家仪式，从她住进这个家里以后就没有变过，只是自从换到了和她同时期休息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个待遇了。
“小子，你又在一个人钻什么牛角尖呢？”
“只是稍微有些感叹而已。”
“感叹什么？”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第一次带洛雪回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什么帮助初中生表白什么的，不管则么想，都不是正常的成年人能干出来荒唐事，但是说起来，那个男孩子，叫什么来着，星宿一还是星宿二来着，到底是为什么会拒绝洛雪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孩子呢？
无法理解，那么换成我又是如何呢？
假如说当初光直截了当地和我表白，我会接受吗？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雪现在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吗？”
其实只是因为思绪混乱的随口一提，洛雪的脸的脸却更红了，还有些生气地鼓了起来，，她别过头去，快步走近了房间，将门关了起来。
“我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都过了两年了，你则么还是在关键的事情上都这么迟钝。”
爱丽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不应该和青春期的少女谈恋爱话题吗？”
爱丽丝换了拖鞋，径直在我身边坐下。
“给我让点位置。”
“这里位置不是挺大的吗？”
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女孩子还真是不讲道理的生物，只有这一点，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这么确信的。
“你难道是想说我胖了吗？”
上下扫了一圈，确实是比之前要健康了一些，但是不论则么样也和胖扯不上丝毫的关系。
“不胖。”
“看来你起码还有诚实的优点。”
“那当然，诚实可是我唯一的优点。”
“真的吗？”
她好看地挑起了嘴角，用带着些许玩味的表情询问着。
“也不尽然啊。”
人是很复杂的，即便心里想得是一回事，做出来、表现出来的，却又会是另一回事，所以即便决定了不说谎，最后也不一定就能够保证真正的诚实了。
“说起来那只小狐狸呢？”
“在房间里面睡觉吧。”
“你又在看书？”
“嗯，只是没事可做。”
毕竟总不能当着洛雪的面看高中教辅，所以我只是在普通地看着小说。
“你就没有想过发展一点别的爱好吗？”
“读书不能算作是爱好吗？”
“读书、听音乐，这种都是没有爱好的人用来回答‘你的爱好是什么’这个问题的。”
“那弹贝斯？”
“除了教思慕的时候，这两年你难道还有弹过贝斯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
“你难道又要像上次那样，来提醒我吗？”
“不，我才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不如说，我现在也在后悔那时候提醒你。”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言行不一，这一点也不像是她的作风。
“那日的体型直到今天依旧有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而已。”
“可是你不是后悔那日提醒了我吗？”
“如果不提醒的话，我大概会更后悔。”
她站起了身，露出了与我完全不同的，与她在舞台上也完全不同的柔和笑容。
“我去洗澡啦。”
重新拿起书，上面的文字就像是墨水在水里晕开，看不明晰，连我最喜欢的那股淡淡的书香味也都闻不到了。
客厅里还残留着她们两人的气息，淡淡的，好像花香。
没有听到时钟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已经停了。
把椅子移到旁边，踩在上面将钟取下来。
打开后盖，从柜子里取出外包装橙黑相间的北孚电池，从背后的开口撕开，拉掉纸质的后包装，将电池抠出来，装入一节，推入，装入第二节，推入，装入第三节，推入。
翻过来，秒针却依旧没有转起来。
是坏了吗？还是说里面的部件终于寿终正寝了吗？
毕竟这个钟都已经工作了超过30年了，自我记事起，这个钟就一直挂在那里了。
该换一个钟了吗？
银白的的钟身上有着一块小小的棕黑色痕迹，我对这个印记却没有什么印象，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呢？
总之先装起来准备拿去修一下会比较好吧，如果没法修好的话，再去考虑换一个备用品的问题吧。
“啾？”
正在给钟打包的我看到了悠闲地踱着步的小黑，正歪着头看着我。
“则么了？”
它突然弓起了身体，这是什么意思？
“啾！”
随着一声轻吼，它高高地跳了起来，用嘴巴叼走了我手中打爆了一半的钟，顺势一个回旋，用一个后蹬将我踢倒在地。
“噗呜……”
我发出了不成器的像是什么热血漫画中杂鱼被击倒时的悲鸣。
“阿荀！则么了？”
后面传来了洛雪有些担心的声音。
“我被小黑踢了一脚。”
我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是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洛雪。
“活该。”
总感觉洛雪的视线又冰冷冷了一些，关门的声音也有些重。
不，我没有瞎说啊，我真的被这只狐狸踢了一脚。
欸？
时钟的秒针又一次转动了起来，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抑扬。
而它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时钟，跳到沙发上蜷成了一团。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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