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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二十九章 自然,步入历史

三卷二十九章 自然,步入历史

现在,对方变成的这个模样……虽然还是无法记忆起到底是现实中的何人,但是从自己那无法控制的倾向来看应当是非常受自己青睐的人才是,而且,既然安吉拉的话语在这里得到了证实,那么对方应当的确是自己的同伴,现在精灵大部队被对方以某种形式调遣过来了的话……

虽然从态度和对老猎人的方式上来看,对方出乎意料地仁慈,但那究竟是当真的好脾气还是因为被看破导致的伪装,无从考证,最重要的是,既然对方是幻境的核心,之前她说的和圣剑的联系方法到底可靠吗?也难以确认了。

据说,幻境不会说谎。

所以之前伊泽也不曾对他说过任何谎言,只是,片面的真相比起谎言更具有欺骗性也说不定,就像说一整天几乎都是阴雨的天气头顶上也是太阳,只是隐没在云丛中,如果只是驱使自己的力量,或许的确会和圣剑产生呼应,但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副作用……

“在想怎么对付我的?”

“嗯。”

“但是,只是想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进度吧?比起那样还不如跟我聊聊天,说不定我就会像之前那样漏出什么破绽来着。”

回过头,停下脚步,侧头望向一言不发的诺曼,白发少女用手捏着自己下巴,露出一个莫名让人觉得不怀好意的笑容。

明明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被这样做的对象点出来的话,就多少显得有些让人不安了。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收回思绪,较为坦然地朝对方摊开掌心,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询问,仿佛极度信任对方一样:

“您能明确告诉我,我的同伴,艾卡、安吉拉,还有您变成的这个人,都没事吗?”

“前面两位只是在幻境的最表层。”

被这样问,她就笑得更加愉快了,她直接转过身来,一手拉住因为思绪总是飘远而显得步履缓慢的少年,像是个异世界仙境的导游,一点点牵着对方走。

她的力气出乎意料得大,不过,诺曼觉得,或许这个人的本体也一样力气很大的样子,和这副柔美的外形有所不符,却因反差而显得像以柔弱外表欺骗来人的危险花束一般,因此添了一份致命的魅力。

不过实际上可能打不过对方这一方面实力的问题也是他没有当场翻脸的重要原因之一……什么的,还是藏在心里吧。

“最后的一位……放心放心,从你们让我苏醒开始,我伤害最深的就是你本人啦,现在可能你没什么感觉,但是在外面我可是把你搞得比那个法师揍得还惨哦、嘛,毕竟,那个人类魔法师女孩子我碰不到也难以操作,那个祭司女孩子身上有她的气息,而且还是半精灵,她……呵。”

望着前面,一边牵着诺曼越过平整的、被砖石所铺垫的广场,中间的水井,高耸的林中木楼,和交谈却难以听见声音、面目稍微有些模糊的精灵们,一边絮絮叨的伊泽,在说到某个部分的时候,突然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自嘲地摇摇头,不再往下说去。

接着她转变了话头。

“只有你这个小倒霉蛋,虽然身上有精灵的加护,而且还是我熟悉的气息呢,但是完全是纯人类,身体里面有她的力量,却没有半分‘信仰’之力,就算是其他人类说不定都不会有你这么惨呢。”

“信仰?你是什么神明吗。”

“我不是。话说,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白发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她的面前此刻是一群正在拿着武器,四处巡逻,神情轻松的精灵们。

而他们出现的建筑则是一座高耸的木楼,以出奇的高度耸立着,能看出不俗的设计感与精致感,这种繁复的建筑在现在总是四处迁徙的精灵中是很难看见的,她就在一旁看着这些样貌年轻的精灵族战士拿着武器,哼着歌离开,过着一如既往的悠闲日子。

等他们散开后她才缓缓开口:

“其实啊,在这里陷入幻境的每个人,到最后都会看见精灵呢,虽然我无法改变大体框架和记得很清楚的事情,但是,无法了解的部分,以及顺着原有的框架进行延伸,都是可以的,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对于一切入侵者可都是很仇视的来着,所以,如果是其他人类,之前遇到的很可能是一群神秘又警惕的精灵哦。”

“……太熟了,虽然可以想象出他们对别人的敌意,但是要我想象他们那样来对付我,相当有难度呢。”

“还有一部分人想象出的,是柔弱无力的精灵一族,需要他们来拯救,结果沉溺在英雄的梦中的情况,也是有的。”

“伊芙,很厉害的哦,现在的我,也不可能打过她呢。”

两人一问一答,得到诺曼如此表述的白发少女,似乎对什么感到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她便转身继续前进,步入那高高木楼中,一点点沿着狭长而稳健的木梯向上攀爬而去。

诺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尽量能感到这建筑的修建工艺不俗,但是,脚下时不时发出的吱呀声还是让无法悬空的他有些心理意义上的防备,木楼本身现在并没有点灯,光线黯淡,越往上走,一股明显来自外界阳光的耀眼光芒就越盛,直到视野开阔,没有封闭的楼顶暴露在他眼中。

那是一柄偌大的铜钟,钟声雍容华贵,雕刻勾勒了无数繁复的花纹,精灵一族掌握的古老附魔技艺在它的身上简直发挥得淋漓尽致,秘银奢侈甚至有些浪费地攀爬在钟身上,使其与周围自然环境中魔力相流通,俨然成为了一枚魔导器。

诺曼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不出那过于繁复的花纹到底有什么功效,只能粗略看出这钟的声音大概能传遍整个村落。

“不记得了吧。”

伊泽走上去,然后,少年看见她紧紧抓住那大钟的撞绳,接着,原本让他感到有巨大力量的白发少女,使出了吃奶的劲,摇了摇那绳索,但那巨钟却是毫无反应,甚至连风吹过那钟体时,那巨钟微微晃动的弧度都比她拉扯造成的影响大。

做完这毫无意义的举动后,白发少女看起来有些精疲力尽地松了手,眨眼,似乎很平静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眯起眼笑着看向他,开口:

“这个是,鼹鼠村的警钟呢,一般来说早上的时候会响一次,然后,大家就起床,然后就是受到袭击的时候……只要这个钟响起来的话,这一次的幻境就会结束,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你也会在短暂清醒之后沉入更深层的幻境哦。”

“但是您那个举动不是为了让我沉眠而做……稍微让开,让我试试?”

“好啊。”

似乎没想到他会自投罗网,白发少女回复了睁眼状态,盯着他,接着又眯起眼笑了起来,接着放开绳索,让到一边去看着他。

诺曼上到前面去,一把抓住钟绳,能感到那是亚麻所编制的,触感很粗糙,摩擦力也很足,握感真实,然后,他便也使出全身力气,拽动着那警钟摇摆……

纹丝不动。

尽管对这个现象并不意外,但诺曼还是因别扭的触感而歪了一下头,与一般幻境不真实的拉扯不动不同,他明显能感到麻绳以及钟的内部铜芯随自己拉扯而晃动的感觉,但是那偌大的外壳就是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又跟故障不同,就像那铜芯被隔绝在了一片虚无一样,每一次使劲都让人脱力,因此极为别扭。

“别试了,你这个动作在外界还说不定在拽什么呢。”

似乎为看破自己幻境的人却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吃了苦头而感到愉快,白发少女轻轻笑着,把脸藏到手后面去,接着主动走过去把诺曼的手拉开,只是静静凝望着那座沉寂的铜钟。

诺曼也望过去,看见的则是一片蔚蓝的甜,浅浅一层白云漂浮在并无雨色的天空上,太阳也并不强烈,空气触感温暖而不炎热,使人在安心中感到一股沉沉的睡意。

过了一会儿,伊泽突然开口了:

“这里的一切,是不能被改变的,因为我已经见证了事实,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戒备。”

“‘已经’发生的事和猜测不一样,你既然选择了完全复现,那么,一切导致事件发生的要素就必须集齐,那么,事件就必然发生,若是过去改变,那么你也不会想要改变过去。”

“真是绕得不行的话语啊,话说。”

她收回目光,一脸好奇地歪头,像猫一样盯着一脸正经的诺曼。

白发少女说:

“你会想要改变之前对我告白的事吗?”

“……”

哎呀。

这个话题一抛出来,本来一脸平静的少年,眉毛便微微拧了起来,他沉默了半晌,丝毫没了之前淡然作答的样子,接着,诺曼点着自己的下巴,从鼻子里面呼出一口气,然后开口答到:

“不想。”

“犹豫了很久。”

“嗯,但是果然不想,我,应该的确是对您所变成的这个人很有好感的,虽然不一定到了恋爱的程度吧……您也非常优秀,非常,让我感到喜爱,所以,这里的一切,也是真的可能发生。”

诺曼认认真真回答,哪怕脸上稍微有了些红润,也并没有磕磕巴巴或隐瞒。

伊泽带着一丝惊奇表情眨眨眼睛,每一次她被说出这种话就会是这个反应,接下来便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这次白发少女忽然上前去捏住了少年认真的脸。

“你知道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吗?”

“……不,我觉得比起我,动手动脚的您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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