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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蝎子有了感情,它就不再是一只蝎子了……

第一章/蝎子有了感情,它就不再是一只蝎子了……

第一章

节气,大暑。

我是两耳充斥着做蝎子各类好处的情况下,投的蝎蝎胎。

我的神仙朋友可算让我见识了,与人相比之下,蝎子的可做之处:小时候不用挤幼儿园,长大了不用拼命赚钱,还不长肺炎、肠炎、毛囊炎……但就是没有一位告诉我,中国蝎子的老家,住在环境极其恶劣的塔克拉玛干!

要不是保存了做人的那点记忆,这会儿我都不知道太阳是不是圆的——沙漠中的太阳,是没什么动物敢抬头看的,只是感觉漫天白烈烈的光芒,从一片阴影到另一片最近的阴影,就算耗掉再多的体力,大家也要拼了命地加快速度冲刺过去,如果周围没有目光能及的避所,就只有呆在原处等待黑夜的来临。

所以像现在这样,十多只蝎子共同挤在一块巴掌大小的砂岩下乘凉的情景,几乎天天都会出现。我一抬头,正与瘦的跟牙签似的伙伴——“巴小棍”撞个满怀。

对方却犹如饿狗遇上了肉包子,神采奕奕地一把拽死了我的衣褴:“大黄儿,前天借我的那半拉子沙虫,今儿个得还我了吧,我都两天没进食儿了。”

还号称发小呢,这小子打从娘胎出来就没学会给人留面子!

四下看看实在没地儿躲闪,我只好大义凛然地打了打招呼:“哈哈,棍儿啊,两天没见,胖点了啊。那半条虫子?嗯,这现在我也空着肚子呢,不是说好了嘛,等这天儿一下雨,我立马出去整它三窝五窝的,咱也来个满汉全席。”

明显听到周围“咕噜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忙拱起双手四面八方点着脑袋,连声致歉。

“别跟我整些没用的!”没听过口水吞多了会影响脾气啊,一向“素质”的巴小棍,开始公然地死乞白赖起来,“我这活了一两个月,就压根不知道雨水是什么东西,我问我妈妈了,她也没见过。”

我急忙善意地建议:“要不,你再回家,问问你奶奶……”

“拿我当痴呆傻儿啊你,前几天虫子的事儿,说借,是给你面子,那不就是明抢吗?黄皮子,我告诉你,你今天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大家别不习惯,这种上火现象在热带沙漠气候下,是很容易被培养出来的。

但是有件小事儿我得跟大家说明一下,沙漠中的蝎子,大都是通体白透的,这其中“利于反射阳光”之类的物理原理,诸位应该比我清楚,可是也不知什么原因,我却生生出落成了土黄色,所以平日里哥们儿都“大黄儿、大黄儿”地喊,倒也亲切,从没往心里去过。但今天这只瘦了吧叽的爬虫为了口剩饭,竟然喊我“黄皮子”,这无异于你们灵长类反目时的标准开场白——混蛋、畜生、猪狗不如等等。

在我们蝎界,这是极不道德的,其实搁别人身上也就小事一桩,笑笑就过去了,偏偏我却以天下为公,坚决认为:任由这类不雅现象滋生下去的话,会直接影响到整个蝎种进化的步伐。

所以俺想也没想,上去就是重重地两记右钩钳,同时还语重心长地教育人家:“你个混蛋还没完了,那晚喝了我三口露水咋不提了,为了口剩饭都整起种族歧视来了,明着告诉你了,我就不还了,饿了?那边有的是骆驼刺,维生素,大补!想找平等,就别混蝎子圈!”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拉开我和手中正准备上演“石头爆炒小瘦蝎”的主要道具。

等大家相对安顿下来,蝎群中一只年龄高出许多的老家伙,徐徐地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们,你们也别再斗殴了,省下力气活长久一点,看看这环境,变得多恶劣,食物短缺,昼夜温差越来越大,唉!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听我奶奶说,过去这地方不是这个样子的,传说中还有个叫绿洲的地方,有水有草的,好着呢!”

年龄相对偏小的蝎子们开始面面相觑,这类与年龄不相匹配的问题,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只是目光交触中,突现出了丝丝慌恐。

我却不以为然地“切”了几声,不就是“破坏植被、水土流失、严重沙漠化”嘛,这类问题早在我做人那会儿,就成了整个社会的家常便饭,大惊小怪!

不过刚才老家伙口中的“绿洲”倒是个迷人的字眼,人群中开始疑问:老人家,您说绿洲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啊?旁边巴棍儿也伸着瘦头凑了上来,刚才的怨恨看来比他高温下的眼泪消得还快,想必以后这半条虫子的高利贷不用惦记着了。

“绿洲嘛,是一定有的。”老蝎子捏着被崇拜者共有的缓缓音调,娓娓道来,“据我奶奶讲,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本来就是一河床,在她小的时候还见过有流水呢,但没过几年,就不见了,不过她听路过的骆驼们说,若顺着河床往下走,会遇到绿洲的……”

“哎呀,懂门外语真好,骆驼的话,你家奶奶都能听懂!”我的感叹,立即被阵阵“咻~”声打断,显然大家已经完全陶醉在那片遥远的小池塘中了。

老蝎子花眼迷离的,继续怡然自恋:“如果有骆驼再经过这儿的话,我想跟着他们,一定会找到传说中的绿洲,不过,我至今没见过驼群。唉,传说中的绿洲啊,鸟语花香,烟雨朦胧,百虫齐鸣,绿树葱葱,尤其那气候啊,一年四季如春,真是如诗如画啊……”

浓浓的诗意,终于勾起了我对钢琴名曲《秋日私语》的怀念,口中竟不自觉地“当~当”起来。没成想,立马惹来一片不耐烦的白眼,我忙对着蝎群失态地解释,说自己绝不是捣乱,这是理查德·克莱德曼……

“头!”康复后的巴小棍冷不丁一声大吼,看来舌头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包括我在内的群蝎,齐刷刷地瞪向巴小棍,茫然惊问:头?头什么?什么头?这小子哪见过如此阵势,轻声呶喏:刚才大黄哥儿不是说“这是从里面河岔得来的馒~头”吗?

乐盲!叭!嘭!哎哟!

对于污辱我艺术智商的蝎类,我一般很少手下留情——那只营养不良的蝎子,最终没逃脱头破血流的厄运。

老蝎子的绿洲描绘,让我当晚的梦境从饥寒交迫直接升华到了衣食无忧,结果下床夜溲都省略了。

“起床了,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啊呀!这么大了怎么还尿床!”蝎子妈妈大呼小叫,相信若我生双耳朵,早被长长地拎起来了,“你的兄弟姐妹都出去寻吃的去了,你就只是一味地睡觉,小心长不壮,像隔壁那个瘦小子似的。”

我意犹未尽地揉着迷眼,打着哈欠嘟囔:“人家还没睡饱呢……隔壁那巴棍儿怎么了,昨天还被我上了堂政治课。”

妈妈一边打扫我的湿床一边平静地应答:“被吃了,昨夜里被饿急的弟兄们吃光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啊?”

妈妈停下手中的家务,不解地看着同样不解的我:“你嘴张那么大干嘛?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啊。”

“正常?妈妈呀,这……这怎么会正常呢?他们……他们是亲兄弟啊!”

妈妈拍拍我的脑袋,笑着回答:“在这个群落里,孩子,只有适者才能够生存,活着是强者的权力,所以,除了尽量活长点儿,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

“唉,都怪我让他受了伤……但是他们一家,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蝎妈妈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刹时沮丧了下来,半天后,才悠悠地让我记住一点:我们是蝎子,如果蝎子有了感情,它就不再是一只蝎子了,最起码不再是一只活着的蝎子。

“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妈妈,如果没有感情,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妈妈,难道你……不爱……爸爸吗?”

爸爸这个问题,我们一直非常迷惑,这在蝎群里是《十万个为什么》之外的问题禁区,我们从小就被大蝎子们警示:这类问题,不得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对任何长辈们提问,今天我有点狗急跳墙了。

妈妈的语气依然平静:“在你们出生时,虚弱的蝎子妈妈,为了有充足的体力喂养你们,必须要吃掉蝎子爸爸……孩子,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世界。”

“这……这……”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低头走向屋外的蝎子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您特别特别饿的时候,您会……您会想到吃掉我吗?”

我真的想完全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极限是什么!正在因吃掉自己丈夫而略显惆怅的寡妇妈妈,驻足沉寂了片刻,然后一声轻叹:“不会……”

妈妈……我强忍住眼眶里感恩的泪水,蝎妈妈却接下来解释:“因为,从体力上看,我会被你吃掉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看也不看身后迸流泪下的我。

已经连续三天了,我频频惊醒在被亲人们蚕食的噩梦中。

我开始迷惑于蝎子这一物种在世界上存在的现实意义——如果同类相残也是世界生态平衡的一部分,那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又何在呢?

咬牙切齿间,我开始往牙床上垫那帮天庭元老们的名字,心说这群老油条,都把我们这个美丽的家园整成啥样了!不行,这实在违背了我生存的底线,我要逃离!

离家出走的主意一定,接下来需要考虑的自然是“方针路线”问题,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了,我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的确是绿洲,接下来就多了:河床、驼群、老蝎子他奶奶……对,老蝎子!

“蝎大爷!老蝎大爷!”

“黄小子,怎么了,免了半条虫子的饥荒,都高兴成这样子了?”

老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还为巴棍儿的事伤心呢:“好了大爷,我不是上您这儿幸灾乐祸的,我就想再细问您一下,您提到的绿洲那事儿,真的是……您的奶奶亲口告诉您的吗?”

“看你这孩子,那还有假,我小时候全靠听这个睡觉呢。”

就冲着类如《天方夜谭》的催眠作用,这话的可靠性还需进一步考证:“大爷,我不是不相信,我的意思是那雨水、那河流、那气温、那骆驼,还有那鸟语花香啥的,她老人家都亲自见过吗?”

“这个嘛……想必应该见过吧——凭我奶奶那智商,应该没那么好的想象力,顶多有点水分的地方,也是她奶奶讲给她听的。”

哎呀妈呀,真羡慕死了人家那祖传博学的奶奶们,这还不到二传,就直接把我理想中的美丽人生,给传山顶洞人那年代去了。

“不过骆驼这东西倒的确是有的!”老蝎子最终用浅显的“动物学”知识,祭奠了一下我那随风而逝的崇高构思,“你慢走啊,孩子。”

不吃不喝,五六天又过去了。

让我吃亲人,实在太熟了,下不去口啊!算了,为成全亲戚们的自残本性,作点贡献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拿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全当遗体捐献了。

第四天下午,我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盘算着遗言中该写点儿啥,老蝎子在门外卖力地练习肺活量:“黄……黄小子,快……累死我了,快出来,快……骆驼,骆驼啊!”

切!瞎话儿连篇的老处男,我百无聊赖地伸了伸懒腰,捂着耳朵大喊:“给别家小屁孩儿炫耀你奶奶们那筐烂童话故事吧!我都成年了,且忙着呢。”

“真的,不骗你,我看到了驼群,一大群呢,在河床下游,还有铃铛。”

什么?铃铛!我飞也似地窜将出去。

老蝎子跟他所有的奶奶们绑一块,也达不到“梦驼铃”的境界,什么驼群,那根本应该是驼队,是人类运货的驼队!

妈妈……无论如何,我的蝎子妈妈看上去——最起码我看上去,还是慈祥的,只是心中对自己的族群可能如我一般彻底地绝望了而已。

蝎妈妈仿佛早早意识到了什么,远远地站在门口:“孩子,一定要小心,离人和公鸡远点。”

知道了妈妈,您也保重,时间紧迫,不跟您耍温情了,再见了,妈妈,谢谢您,为我保留了这段残酷生涯中唯一一丝眷恋!

人和公鸡?嗯,有记忆。

人是得防着点儿,我做人那会儿,“油炸山蝎”就已经上了各大星级酒店的高档菜谱;至于那群“油亮脖子金黄脚,大红冠子花外衣”的周扒皮同案犯,现在大都人工饲养,以激素为主食了,哪里还剩吃蝎子的胃口。

追忆归追忆,到是一点也没耽误我朝老蝎子所示的方向一路狂奔,不消一顿饭的工夫,噢,MYGOD!

(作者注:俺并非不顾大家的爱国情结,非要认定咱国产的玉帝就是比不上这个波多黎哥人。但以玉某人近期的所做所为,让我在百般惊喜且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去脱口欢呼他老人家的名讳,实在为难啊!)

是驼队,驻足休息的驼队!想必连那十六年的人寿加上,自己也没有过此刻的雀跃。

我一边爬向驼队,一边歪着脑袋由衷地想:驼驼,下次海选“十大杰出青年”,我一定投您一票——其实以我现在的心情,让您竞选“美国总统”都不为过,想想您哪点儿比“大象”和“驴子”差,凭啥让它俩在地球上一届一届没完没了地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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