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民区街道的尽头和爱琳道别后,伊莎和我匆匆地返回军官宿舍。
回程的路途非常顺利,迷路啊、走失啦、误闯呢什麽的一个都没有,这证明了佩姬并不是个路痴,只是脑袋裡用来辨别方位的生物罗盘偶尔会失灵罢了。
和负责站哨的狗先生打过招呼,我推开了宿舍的铁门,一进到屋内,一阵揉合了糖霜与淀粉的美好芬芳立即扑了上来,我认得这个味道,每次朵朵在烘烤她最拿手的海绵蛋糕时,整栋房子几乎都会被这诱人的香气所佔据。
我快马加鞭地冲向了厨房,由于用力过猛,刹车时自己还差点摔了一跤。
军官宿舍的厨房不大,可裡头的烹饪用具一应俱全,从方便烹调肉类用的串烧架,到烘烤麵包必备的烤箱什麽的应有尽有,可以看出这裡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顺利供应整间宿舍的饮食所设计的。
褐红色的料理桌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才刚出炉的海绵蛋糕。
朵朵的手艺一直都很精湛。
穿着全套厨师服,戴着耐热手套的朵朵一边擦着汗一边眯起眼睛对我微笑:
「佩姬妳回来了啊!」
我一边用鼻子贪婪地吸着从烤箱飘出的香味,一边死命地点头。
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凯兹伸手拦住了我,他似乎非常清楚如果不早点阻止佩姬,等等自己就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刚出炉的蛋糕扫荡一空。
佩姬偶尔会化身为不受控制的大食怪这件事,凯兹已经在星霜村见识过了,此刻他正为了确保军官宿舍的所有居民都能吃到蛋糕而在努力拦阻自己。
「让开!」我生气地瞅着凯兹。
凯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坚定:
「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就相当固执的凯兹自从来到耶格凯尔后更加顽固了。
凯兹和我互相瞪视。
好在温柔善良的橘猫朵朵适时打了圆场:
「凯兹,你就让佩姬进来没关係,我今天烤了很多,佩姬她绝对吃不完的!」
「可是……」凯兹转头,他的神情出现了显着地动摇。
「有机可趁──!」
我用力地推开了眼神凶恶的黑发少年,他脸上类似爪痕的三道伤疤近一两年已经随着成长变得不再那麽显着。
身手越来越矫健的我一下就翻过了障碍,抵达放置了蛋糕的餐桌。
与此同时,包含自己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自己刚刚用来推开男孩的手掌,朵朵和凯兹则是僵在原地望着那个曾为男性恐惧症苦恼不已的佩姬。
最先发出惊呼的是朵朵:
「──好了?」
我一边深呼吸一边重複着握拳与松掌。
没有颤抖、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我有些迟疑地对着朵朵缓缓点头。
接着,我看向凯兹:
「借我碰一下。」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自己默默递出了手掌。
我调整呼吸,先将食指放在凯兹掌心──没有反应,很好,接下来依序是中指、无名指,直到整个手掌与男孩重叠。
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我兴奋地望向朵朵。
人型猫咪激动地摀住了嘴,俨然就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佩姬的男性恐惧症真的好了!」
我大力地抱住朵朵,跟着她一起又叫又跳:
「真的好了!」
「佩姬好厉害,真的超厉害!」
我露出甜甜的笑容,握住朵朵的手:
「我也觉得自己超厉害!」
伫在一旁的凯兹欣慰地看着朵朵跟我,而身体呈半透明状态的伊莎看起来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
※
※
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搞懂自己的男性恐惧症究竟是如何痊癒的。
我只能胡乱猜测这也许跟自己与詹达成了和解有关。
我很难确切地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我找不到詹,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詹就在我的身体裡,和我站在一起,俯瞰着相同的风景,分享所有的心情点滴。
伊莎虽然曾听我讲述自己过去曾因差点遭受萨托侵犯而罹患男性恐惧症,可她始终不明白这个心灵创伤究竟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因此我只好一面吃着蛋糕,一面和伊莎描述两年前发生在巨木森林的那场恶斗,那场因为男性恐惧症差点害死朵朵还有凯兹的战斗。
意识到事态比想像严重的伊莎皱紧眉头:
『所以佩姬妳的男性恐惧症已经治好了……?』
「我想应该是治好了。」
『怎麽治好的妳心裡有个头绪吗?』
我对着伊莎苦笑: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像刚刚那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吗!」
朵朵睁着猫咪一样的圆润大眼为我斟满了茶:
「佩姬是跟伊莎小姐在讲话吗?」
我转过头,朝朵朵眨了眨眼睛,让唇瓣呈漂亮的弧形:
「没错。」
同时,我也想起自己曾经想让朵朵和伊莎成为朋友。
「真希望妳们两个能认识一下呢。」
心宽体胖的人型橘猫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也想认识伊莎呢!」
噢……朵朵真是太可爱了,瞧瞧那肥嫩多汁的小肚肚,令人不由得想狠狠揉上一揉。
话说回来,自从坎培尔因为人偶暴走事件进入停课状态之后,朵朵的身材似乎就因为缺乏锻鍊逐渐圆润了起来呢。
就在我正仔细思考要怎麽**朵朵才能满足自己心中那丑恶的慾望时,朵朵突然充满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对我投以充满警戒的目光:
「佩姬妳是不是在想什麽失礼的事情?」
哎……怎麽会?自从上次伊莎提醒我一旦陷入妄想就会笑得非常噁心之后,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脸部表情啊!
我敢保证自己刚刚一定是标准的朴克脸,玩抽鬼牌绝不会被人读出情绪那种。
看出自己在为了什麽困惑不已的伊莎,百般无聊的用手托住下颔:
「佩姬,天线!妳头上那根天线!」
我连忙用手压住脑袋瓜上那根因为兴奋而不停微微晃动的呆毛。
一下表情一下天线,佩姬身上为何会有那麽多容易出卖自己心情的东西,真是懊恼!
当我还在犹豫待会要如何找机会偷袭朵朵那鲜嫩可口的小肚肚时,安娜突然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进入厨房,从从购物袋上方的缝隙斜斜往裡面望去,可以发现裡头有菜有肉,更有像是鱼之类平常比较难入手的奢侈品。
气喘吁吁的安娜将装满食材的袋子搬至桌上,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大高兴:
「……原来佩姬也在啊,都是因为妳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害我才必须一个人去接收从菲利斯那边送来的补给品!」
安娜一脸埋怨的晃动她浏海侧边那金绿的挑染:
「出门前也不问问别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吃那麽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麽……」
我脸色一沉,安娜她提到了无可饶恕的关键字。
「妳说谁胖──?」
安娜不怀好意地扬起嘴角:
「又是谁哪麽在乎『胖』这个字呢?」
我转过头,伸手指向目前仍处于防卫姿态的人型猫咪:
「是朵朵!」
「为什麽是我!」橘猫朵朵感觉有些崩溃。
安娜顺着我的思路跟着嘲讽──不,那是事实:
「谁叫朵朵妳近半年来真的胖了不少……」
朵朵握起像是猫咪肉球一样的拳头,气鼓鼓地瞪着安娜:
「安娜妳也不看看妳自己的肚子,竟然以为自己有资格说我!」
安娜显然完全没想到砲火最终会延烧到自己身上,她愣了一下,同时还用手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肚皮,确认朵朵说的是真是假:
「我没有!我才没有变胖!」
朵朵睁着骨碌碌的圆润大眼嘟起嘴:
「妳看起来非常心虚!」
看来终于到了观察入微的佩姬进场补刀的时间点:
「我都看到了,安娜妳刚才还偷偷掐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赘肉!」
「才没有什麽赘肉──」
接着,像是操偶师一样舞动着十指的安娜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可是朵朵妳有!」
她抢在佩姬前面率先发起进攻。
我觉得自己脸上一定挂着无可救药的卑鄙笑容,欺负朵朵真是件幸福的事──!
趁机加入战局的我愉快地想。
只是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一直在旁默默注视这一切的伊莎,她的表情究竟是何等的羡慕以及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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