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欣喜若狂地看着此刻发生在后山湖畔的这场激战。
说是激战,但其实只是莱尔近几年签订的新任使徒──詹的单方面虐杀罢了。
亏自己当初还要求派屈克必须保留实力,不能对詹痛下杀手,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从詹一脸狂乱肢解派屈克的那副残暴模样可以看出,詹是个离「光明」这个概念非常遥远的人。
芮菈实在不太明白莱尔为什麽要签下他,签下这个与自身概念格格不入的使徒。
神明跟使徒之间必须有着概念和属性上的连结,他们的契约才得以正常成立。
就像自己为了设计詹而一时兴起收为使徒的伊莎。
若不是她陷入了被抛下的痛苦以及对佩姬的嫉妒,导致心中的黑闇像是鼠患般疯狂滋长,自己也不会找到任何可以从中介入或是插手的机会。
毕竟,要在不杀害詹的情况下的令他感到痛苦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虽然同时也伴随着与之相对的愉悦就是了……
捧着脸,魔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有什麽比慢慢地折磨一个人,看着他精神逐渐崩溃更有趣的事了!
选择来自异世界的詹作为使徒,是莱尔近千年来最大的错误。
人对于承受挫折跟苦难的程度是有一个极限存在的,超过那个界限人就会像超出负荷的橡皮筋一样断裂。
死亡本能会催促他们自杀或是杀害他人。
这些都是相当常见,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重点在于有着这样强烈毁灭倾向的人,竟然成了能够颠复世界的使徒──
使徒本身是生命和灵魂被扩张了的存在,神明之所以要扩展他们的躯体甚至灵魂,是为了更方便填入自身的力量残片,使其产生力量甚至精神上面的连结。
莱尔这个可爱的半身,竟然在无意之间为自己准备好了復活的核心与容器……自己真的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祂才是。
毕竟要令像耶格凯尔那样被众人爱戴,浑身充满正能量的蠢蛋个性反转实在是不大可能,可是要让詹这种打从一开始就对世界失望的傢伙再次品味痛苦、陷入绝望,实在再简单不过。
光与暗本身就是表裡一体的关係,越是乾淨纯粹的光亡越容易诱发与之相对的黑闇。
只不过那需要花费悠长的时间去诱导。
因为跨越象限去拓展存在本身就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两种互相依存的属性之间隔着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界线,要挖穿那道分割浑沌的的象限去侵蚀、去浸染实在太过太过艰辛了。
还好詹出现了,还好有他……
毕竟纯粹的光与单调的闇都没办法满足自己復活的条件。
此时此刻瀰漫在詹週遭的黑雾正式他逐渐堕入深渊的证明。
让詹和佩姬沐浴在爱与关怀之中成长,酝酿光芒;再缓缓地拉扯与剥夺她的幸福,孳生黑暗──
在培育两股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力量同时,一点一滴地刺激詹用濒临溃散的精神去挖穿限界。
自己花费了漫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依照詹那副不受控制恣意挥洒暴力的模样来看,自己復活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
用纤细的食指抵住唇,魔女一脸窃喜。
圣女芮菈不过是个用来填补存在的外壳,『祂』实际的身份是在数千年以前被众神合力击杀的邪神,被信众冠以达特之名的神祉,同时也是莱尔的半身。
就在邪神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在沾沾自喜时,全身被黑雾所侵染的詹忽然消失,莱尔一直小心翼翼圈养着的那条狗竟然变回了佩姬……!
一直缠绕在莱尔使徒身上的深渊也随之散去。
看到这出乎意料的发展,魔女愤怒地咬牙。
自己盘算已久的计谋虽然没有就此付之一炬,可是前往终点的脚步终究还是被迫推迟跟延后了。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
自己明明应该已经为詹的暴走浇上了足够的油,为什麽他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下?
为了釐清疑惑,大脑差点气愤而差点彻底融化的魔女,只好定下心来仔细看看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只见像隻破烂的老旧布偶一样缺眼断手的佩姬,她的週遭飘浮着淡淡的焰白圣辉,彷彿莱尔祂此刻正庇护着女孩一般。
啊……原来如此,莱尔这可恶的傢伙竟然预先上了保险,『祂』非常清楚自己想利用『祂』那条叫做詹的狗来完成復活的目的。
神明间的较量一直都在持续着,莱尔真不愧是数百年来都一直佔据优势的准胜利者。
不过……我倒要看看莱尔你那从容自信的态度能维持多久,毕竟对你心有怨怼的神祉可是比比皆是呢!
想到这裡,芮菈不禁又愉快地笑了出来。
不需要着急,只要詹还在、只要佩姬还在,復活什麽的依旧近在几呎,没有任何特别需要担心的地方。
咬住拇指,邪神达特愉悦地想。
活了两百多年的派屈克觉得自己碰上了疯子。
身为魔女僕从的他不是没有碰过其他神祇麾下的使徒,只是没有任何一名正常人会採取那彷若野兽一般的作战方式──
无法理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派屈克原本以为自己的对手是谢维图拉尔家那名个头娇小的金发女孩,那个艾德兰心心念念、魂牵梦萦,被魔女称为佩姬的可怜小鬼。
自己虽然不大清楚神明大人为何如此重视那个貌似弱不经风的小女孩,可上司交代的任务还是得办,况且,自己也急需一个全新的身体,毕竟名为派屈克的这个身躯已经抵达了使用年限。
魔女曾经嘱咐过派屈克要尽可能手下留情,佩姬是她计画中重要的一环,无可或缺的存在。将女孩拖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令她彻底精神崩溃才是他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连将另一名叫作伊莎的丫头收为使徒都是为了令佩姬沉入深渊──
只是,到了实际动手的时候,为什麽自己碰上的却是一头如同猛兽般的男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在不危及对手性命的情况下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然后交给魔女便是,派屈克是如此打算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野兽拆解成支离破碎的肉块,被迫使用自己那像是泥鳅一样难看的本体逃离战场。
派屈克在湖底摆动着佈满吸盘与棘口的噁心身体拼命地游。
男人是冰属性的魔法使,再不离开这片湖泊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冻成模样悽惨的冰凋,派屈克是这样想的。
派屈克不觉得他设下的陷阱有办法阻止男人追踪自己本体的脚步,于是他决定能逃多远就逃多远,直到在幽遂冰冷的湖底被神明打捞上岸。
眼神裡闪烁着狡慧和淘气的神明,此刻正用打量着宠物的态度凝视着自己:
「刺激吗?」魔女靛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湖底冻的跟大雪纷飞时的井水差没多少。」
派屈克很讶异自己竟然还有办法开玩笑,明明不久之前他距离死亡仅有一线之隔。
触手上的棘口配合派屈克说话的节奏一开一闭,自从他学会邪神传授的转生祕法之后,自己的本体就成了这副难堪的模样。
从眼耳口鼻任何可以鑽入对方体内的孔洞,将被篡夺者的大脑当作养分逐渐啃食殆尽,最终取而代之,这就是派屈克之所能存活长达两百多年的真相。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为派屈克侵占与篡夺的对象,自己那丑陋不堪的本体需要定时汲取闇属性能量才有办法得以存续。
作为人造术使完成品的艾德兰固然强大,可是缺少闇属性魔法才能的他并不是个好的寄宿对象。
所以派屈克才会急着寻找新的身体。
在失去派屈克这个皮囊的现在,纵使艾德兰并不符合标准也顾不了那麽多了,有个能确实行动的身体才是当务之急,失去闇属性能量供给的现在,就算篡夺艾德兰的身体,自己那难看的本体最多也只能再存活两年。
不过,用来捉住女孩并令她产下具备闇属性魔法才能的子嗣倒是绰绰有馀,两年足够怀上两胎,青春期少女的身体有多容易受孕他比谁都还要清楚。
派屈克──不,威尔森在脑海裡仔细地盘算要如何完成邪神的计画。
毕竟在失去身体的现在,他与魔女的联繫变得比以往更加紧密。
使徒的本名叫作威尔森,他是两百年前在狄波卢奥玛帝国掀起滔天巨浪的知名魔法使,希伦克列斯家历代以来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当家。
将像隻鳗鱼似的威尔森当作宠物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魔女嫣然一笑:
「派屈克你想到什麽好法子了吗?我可是非常信任你那阴险狡诈的脑袋呢。」
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的触手睁开了躯体中央那佈满黏液的眼睛,说不出名字的褐黄色液体从眼球下方缓缓滴落──
「首先,先让我们去找备用的身体吧……我记得艾德兰与那女孩的交情相当不错,一旦篡夺成功就意味着我们又多了一张折磨对手的筹码。」
「哇呜!」魔女大笑,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鼓掌,接着像是笑到抽筋似地捧着肚子弯下了腰:
「派屈克你真是有够坏的,我签下过的所有使徒裡面,论卑鄙没有一个比得过你。」
使徒那滑熘的本体因邪神的疏忽掉落至地面。
触手中央那圆润的眼球不悦地眯起了眼:
「能得到芮菈大人的赏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魔女托着腮帮子蹲了下来,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盯着派屈克:
「你不怪我派你去送死?」
触手中央的眼珠迟疑了一下──
「老实说……确实有一点……」
触鬚上的噬口不停开阖:
「可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您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
魔女突然站起了身,用柔嫩乾淨的脚丫不停翻弄着威尔森那毛骨悚然的本体,看芮菈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可能会以为她正在用脚逗弄猫狗──
「连违心之论都能说的这般漂亮和完美,你真是我签过最可爱的使徒。」
然后,魔女将视线移向天空:
「好了,让我们继续折磨那可怜的女孩吧!」
芮菈邪媚地扬起嘴角,表情无比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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