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我们借住的农户一家,其主人叫菲亚特,是位热情好客的大叔,他还有一个相当可爱的女儿菲丽丝特。
在菲亚特大叔特制草药的作用之下,勇敢伤口上的疤痕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完全脱落,丝毫看不出之前受过伤的样子。
也许是受到了大叔性格的感染,我毫不忌讳的和他谈论起之前想要前往王国西北方的事情。
“不要去。”
菲亚特大叔一向和蔼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后来他向我们解释,因为“公主弑君”和“王子失踪”两件事情的接连发生,王国西北方,也就是我们曾经想要赶往的前线附近,已经爆发了数次颇具规模的战争。
如果不是处于全境封锁的关系,当地的人巴不得从那个已经堪称炼狱的地方逃出来。
“其实这些,都是一位从那逃难的朋友告诉我的。”
说完所有的缘由后,菲亚特大叔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又乐呵呵的说着一些他年轻时的事情。
像是当时因为蝗灾而导致小麦几乎颗粒无收,进而引发了波动小半个王国的饥荒,只是我对此到是没什么过多的兴趣。
虽然大叔叫我放宽心,因为马上就要到冬季了,而且斯威特堡的战乱不可能太快平息,不如在等到开春再做打算,可莉雅的事情却是让我感觉寝食难安。
事实上,就连喜欢开我玩笑的黛拉,最近也变得安静了许多。与其说她是我的“主人”,现在倒更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我们相互信任,同时相互依靠。
如果不是我出声解释,菲亚特大叔已经把黛拉当成我的妻子了,因为我们只借住了一个房间。
想想发生的事,假若没有出现那些混乱,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王国西北部找到了菱娜。
只要菱娜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她身上的高贵品质,必然会使其立下赫赫战功。
然而现在黛拉和我已经与桑德走散,且不说桑德的智慧对我的助力到底有多大,我们大部分的财产到现在还由他保管。
身无钱财便寸步难行的道理,只要稍微涉世便将深切体会。
况且,现在表面上控制着整个王国的兰斯洛特公爵,还对莉雅下达了最高等级的通缉令。
我很清楚莉雅的身子有多弱,她的父亲,即我的岳父(应该可以这样说吧)又驾鹤西去,奔波逃亡之下,若是莉雅染上什么病该怎么办。
现在她的身边,还有像那群臭骑士那样,值得她信任并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她的家伙吗?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看着隔壁房间正教黛拉纺织布匹的菲丽丝特,我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您的女儿,会这么年轻……”
其实发问的主要原因,是我注意到菲亚特大叔的头发是和我一样的棕色,而菲丽丝特的发色却是纯黑。
如果是作为直系亲属,子女和父母间的发色很少会出现这样大的差别。
微微笑了笑,菲亚特大叔低声回答:“其实,她不是我亲生的。”
“这怎么会…?”
“嘘……”
微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菲亚特大叔低声道:“我在一个雪夜里捡到的菲丽丝特,当时我正准备关门,却发现门前有个小婴儿……”
深呼吸一口气,我继续问道:“她知道这件事吗?”
“我只告诉她,她的母亲很久前便去世了……我不希望这件事伤害到菲丽丝特。”
摇了摇头,大叔的话锋一转:“如果没有猜错,你会巫术。”
愣住好一会儿,我这才结巴的回复道:“您看出来了?”
“人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用这里去看,而非眼睛。”
见我一脸迷茫的样子,菲亚特大叔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左手指着的什么,正是心脏所在。
“用心…去看么?”
在我低声喃喃的时候,大叔已经走出了大门,而黛拉则是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一边。
“注意到那个小姑娘了吗?”
“你是说菲丽丝特?”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许这个小姑娘,不是菲亚特大叔亲生的,她的身上带有巫术师的祝福,也可以说是诅咒。”
预见了我的疑惑,黛拉慢慢解释道:“如果她,也就是菲丽丝特,从现在开始学习巫术,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超过现在的你,但也仅限于学习巫术。”
“你的意思是……”
听到这里,我反而有些不明白了她此次找我谈话的目的了。
“真笨!”黛拉小声嗔怪了一句,“这样的咒术必然是哪位实力超凡的巫术师留下的,很可能就是小姑娘的亲生父母。而且菲亚特大叔也很喜欢你,只要你娶了她,以后…”
提到某个字,我直接打断了黛拉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抱歉,我不需要。”
“可是,男人不都喜欢有很多妻子吗?”
“也许吧……”
没有在理会黛拉,我默默躺到了小木床上,连外衣也没有脱。
为了凑足生存必须的盘缠,在菲亚特大叔的建议下,我干起了猎人的行当。
除了自身实力外,我这个半吊子的猎人更多的是布置好陷阱以逸待劳,只不过与普通猎人不同的是,作为诱饵的是我自己的血液。
也许是这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我总能轻松的抓到让菲亚特大叔瞠目结舌的珍贵猎物,像是纯种的红皮野猪、森狼等等。
除了他们的毛皮,爪子、牙齿、甚至是肉,都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这种收入,和当年种地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还未过完冬天,我们便攒足了金币准备动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我从所存积蓄之中拿出一部分金币,给菲亚特大叔,希望能够表达一下作为这些天他收留我和黛拉的感谢。
但菲亚特大叔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只告诉我如果以后他有困难,希望我可以尽量帮帮忙,而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资金充足,我和黛拉决定先骑着勇敢回到斯威特堡购买给养,而且据我估计:如果桑德大难不死,他也一定会返回城中等待我们。
果不其然,我们在住过的旅馆找到了桑德。
只不过原先的那个老板,因为雇佣军洗劫了他所有的财产,绝望之下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
而破烂不堪的旅店也没人感兴趣,毕竟现在整个斯威特堡百废待兴,劳力是最抢手的资源。
桑德已经将整个旅馆略微收拾了一番,至于大的破损倒是没有太多,可以勉强忽略。
放好行李以后,我一个人去了趟集市,讽刺的是现在的集市较与封锁之时要热闹许多,丝毫看不出来被雇佣军洗劫过。
不大的空间里充满着来往采购货品的人群,我一边小心避让着行人,一边寻找着适合的商品。
片刻后,干面包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我想要靠近过去,却感受到轻微碰撞,耳边随之“诶呀”的声音。
一个金色短发的姑娘被我撞倒在地上,但不同于其他人的是:她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其面貌使之增添了一丝神秘。
“对不起…”我急忙弯腰伸出手将她拉起。
摇了摇头,面纱姑娘示意我不要太过在意。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衣着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旧。
她纤弱的手上正拿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袋子,里面应该是一些谷物。
没有多言,我微微用力拎起那个袋子的一角,毕竟这点重量对于现在的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一只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面纱姑娘低声开口:“谢谢…”
那低微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让我感觉到莫名的安宁。
我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发自内心一般:“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闻言,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但在发现了我的目光后马上低下了头:“没有…”
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和身子同时有些颤抖。
见况,我不露声色的减轻了提着袋子的力量,使得她因此身子往下猛地一沉。
面纱因为失重而短暂停顿,让我得以看见那其中一角的神秘容貌——被火烧伤还未痊愈的疤痕触目惊心。我不禁愣在了原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赶紧放下袋子将面纱重新戴好。
“吓到你了吧……”
因为擅自发现了别人的秘密,我羞愧的低下了头,嘴上说着“对不起…”,但满脑子想的却是那一抹轮廓我似乎曾经见过。
发现我在发呆,面纱姑娘急急忙忙的想要拿起袋子离开,刚刚弯下腰时却被身后扛着箱子的壮汉撞到,整个人朝我这边摔倒。
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我却因为反应过慢而没能接住,反而因为大意,自己被带着一起摔倒在地上,双手也随之将她娇小的身子完全抱住。
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我下意识的喃喃出声:“莉雅……”
“不,我不是…”
她用力的摇着头,身子却在我的怀中不住的颤抖。
听到这坚决的回答,我突然有种让自己的心狂跳不止的想法,于是便沉下声音,并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不要……”
想把头埋得更低,我却不给面纱姑娘任何机会,一把用手拉住了其背后的头发。
一声悲鸣,因为疼痛她不得不抬起了颌首,而我则是看到了那双有些躲闪的眼眸和无比熟悉的淡蓝。
“是你,一定是你……”
重新找回莉雅的巨大幸福使我陷入恍惚之中,而她却趁机挣脱了我的怀抱,站起身子逃了起来。
没有阻止,我只是紧紧跟着莉雅,直到她躲进一间矮旧的棚屋。
站在门口,我哽咽开口:“为什么,你不愿意来找我,为什么,不愿意与我见面……”
我很清楚,如果莉雅想来找自己,她绝对会去缇科沙而非斯威特堡,但如果是那样,或许我到现在还不能与莉雅再次相见。
另一边,莉雅还在否认:“我…不是她,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认错我的妻子。也许生有金色头发和淡蓝色眼眸的人有很多,但那特殊的灵魂我只认识一个,那是我的妻子,莉雅,我爱你……”
“不……”
她的声音呜咽起来。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我的错。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巫术,就算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我也一定要守护好我的妻子,我,愿意陪你一起。”
象征痛苦的火焰在掌中升起,我毫不犹豫的将它引导至自己脸上,“支呀”一声,莉雅从棚屋中冲出,并将我扑倒在地。
她小声呜咽道:“坏人,你总是这样欺负我……”
“对不起,请原谅我。”
微微用力抱紧莉雅,我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当我带着莉雅回到旅店之后,重新见到她的黛拉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给了我一个允许的目光。
默默的把自己的床褥搬到另一间稍大的客房内,我希望能恢复往常一般的生活,但内心却在隐隐害怕,因为,与莉雅的重逢,实在太过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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