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桑德和我牵着马走到旅馆门口时,黛拉已经在那里等了片刻。
虽然没有什么阻碍,暂且也没有看见雇佣军的身影,但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想要离开斯威特堡会有多困难。
按照习惯,我轻轻用力将黛拉抱到勇敢的背上。
说来真是讽刺,因为想要莉雅的魂魄,黛拉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否则到现在她还是一位实力超凡的巫术师。
事到如今,她还要靠我这个刚刚入门的学徒才能勉强上马和逃生。
而在此之前,我们的关系也是那样的巧妙。
黛拉曾经想取我性命,但失去力量时却与我和桑德结伴而行,后来还自认为我的主人。
至于自己和她的感觉与关系,我虽说不上恨,但也不远不近。
至少不可能像桑德那样,彼此之间完全信任。
微微抬头,我看向居高临下的黛拉,却发现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淡然,可能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吧。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稍微有了信心,可同时我也清楚能够攻克斯威特堡的雇佣军,绝对不能像平常人那般对待。
看着黛拉在马背上的位置,微微停顿了一下,我开口道:“这一次,坐到前面去。”
“为什么?”她的脸上显现出疑惑。
我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前面风大。”
没有任何反驳,黛拉只是顺从的坐到了前面,或许她知道我这样说会有足够的理由,多问什么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风在耳边徐徐的呼嚎,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专心操着控勇敢躲避着街道上逃亡的行人。
而桑德则已经跑在我们的前面,正探索着出城的最好路径。
也许是从小道逃生的可能性更大吧,或者干脆躲起来会更好,总之到了出城的大路上后,除了我们一行人外,再看不见任何逃亡者。
马蹄与石板路所产生的踢踏之声绵绵不断,如果不是时常能看见散落的包裹,以及路边隐隐升起的火光,我甚至会觉得这只是宵禁时的普通情况而已。
紧抓着缰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城门的轮廓开始慢慢显现,那将会是直接决定我们此行最终成败的地方。
“不幸中的万幸!”
凭借黛拉敏锐的视力,她很快便看清大开的城门旁边没有一个雇佣军把守。
就在我一鼓作气骑着勇敢冲出城门的时候,桑德却猛地一个转弯沿着城墙跑了起来,而因为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跟随他的动作,只能继续一个劲的往前骑。
因为后面传来了极为难听的嘲笑声,我微微回头瞥了一眼:近百名雇佣军模样的家伙正拿着箭弩做出瞄准般的动作。
当我将头转回时,才看见前面那一大片已经被当成猎物而射杀而倒下的商人亦或普通民众。
原来,在斯威特堡的主城门外,早已上演着雇佣军们“精密策划”的屠戮盛宴。
只不过天真如我,先前居然还想着能毫发无损的趁乱溜出去。
“但只要跑出箭弩有效射击范围,成功逃脱的可能性便会成倍增长。”
大脑微微转了转,我咬紧牙齿将勇敢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而这一点正合了雇佣军们的心思。
箭弩虽然射击范围有限,但同样使用距离不能太近。
在我骤然加速不到片刻,箭矢如同雷电一般向我们袭来。
勇敢作为马匹独特的本领,在此刻完美的体现了出来:它熟练的躲避着箭矢,自己不时降低或者加快速度,这种自如让我突然觉得也许自己能松一口气。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因为圈养的马终究还是不能和战马相比。
没跑多远,我便听见它中箭负伤才可能会发出的嘶鸣声。
与此同时,马背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抖动,使得我和黛拉差点跌落到地上。
耳边传来“嗖嗖”的声音,箭矢几乎是擦着我们的身子而过。
没有心思顾及黛拉那似有似无的颤抖,算算时间,我知道雇佣军们新的一轮射击正再次展开。
是不想让我失望吧,勇敢在片刻后终于忍耐了下来,虽然它仍在奋力奔驰,但速度不可避免的开始下降。
危险迫近……
“趴下身子…!”
向黛拉发出警告的同时,一股又一股的巨大冲击力在背后展开,我闷哼了一声,额头瞬间沁出汗水。
这时,一直处于沉默的黛拉突然开口:“怎么了?”
“没…没事。”
说完,我用力抓紧缰绳以防止其从手中脱落,她想转过身看看我,但却被我用肩膀挡住:“不要乱动。”
没过多久,我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时,黛拉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起来:“你吐血了……”
“也许吧……”
时间慢慢流逝,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跑了多远,恍惚间,只隐约感觉自己和勇敢都快要到达极限才准备停下。
在得到我停止命令后,勇敢并没有立刻止住脚步,而是仿佛靠着惯性一般往前移动着。
它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支撑不住软倒在地上。
虽然最后勇敢倒下时速度已经不算太快,但坐在它背上的我和黛拉还是狼狈不堪的被甩到了地面。
趴在地上,我听到了来自勇敢痛苦的嘶鸣,想要起身安抚它,却没有一丝力气。
另一边,缓过神来的黛拉急忙从地上爬起,却被插在我背部的十数根箭矢而震惊到。
白色的箭羽密密麻麻的排布在我的背上,铁制的箭头已经完全没入体内,只有背着佩剑的那一小块地方幸免于难。
由于雇佣军们的装备极为精良,箭弩发出的箭矢又经过了移动的加速,几乎将我整个贯穿。
只不过因为箭矢长度不够,这骇人的力量才没有伤害到坐在我前面的黛拉。
发觉我已经半昏半死过去,黛拉的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她想起不久之前我突然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坐到前面。”
其实早在出城之前,我便已经明白这次突出城门不会那么容易。
就算没有障碍物阻拦,那帮雇佣军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我们这种普通路人。
刀剑之类作为近距离使用的武器,很难阻挡马匹奔驰,自然而然他们会考虑到在远距离之下作用最大的箭弩。
骑乘在马匹之上,谁坐于前,便多了一份生机;而位后者,十死无生。
其实我很怕死,毕竟自己还没有找到菱娜,也没有确定莉雅的安全。
至于黛拉,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伴,之前甚至还是我的敌人。
这些天里,黛拉对我似乎是真的关心,但我却不能肯定她会不会是在谋划什么。
白袍人虽当着我的面封印了黛拉的实力,但当时作为普通人的我也不知道究竟封印了多长时间,而这个白袍人甚至还可能与她有着某些交易也说不定。
但当我看见旅馆门边,黛拉那故作镇定的模样,就仿佛看到数年前那个被自己欺负时,无助而又可怜的莉雅。
无论黛拉之前有多么的坏,现在都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她还教会了我巫术,不是吗?
在心里祈求菱娜、莉雅和小家伙的原谅之后,我鼓起勇气说了那句话,并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旁边,虚晃间我想要睁开双眼,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熟悉的感觉再次涌来,我明白也许不久之后自己就会和死鬼老爹团聚,只是我不希望在那碰到菱娜或者莉雅。
“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是我害的你和那个公主分开的,为什么……”
黛拉在我的旁边呜咽着,我却不能给她任何答复。
奇怪,我明明已经努力不让她受伤了,为什么她还会难过?
或许我的假设与推测,都是错的吧。
但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感觉到黛拉抱住了自己的同时,我也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
胸膛与背部流出的血液开始慢慢枯竭,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的意识便会完全消散,在这最后的时刻,我的手指居然能微微活动起来。
用尽最后的力气,手指沾染着的鲜血让自己得以写完最后的一个字:主。
“她一定会开心吧,因为她总喜欢叫我仆人。”
虽然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可总算在自己临死前满足了别人的一个愿望,如果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菱娜和莉雅她们也会原谅自己吧。
虽然想写字的还有很多,但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可供自己支配了。
呼吸停止后,我的心脏随之不再跳动。
终于,紧抱着我尸体的黛拉慢慢哭出声来。
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一个小姑娘守着我的尸体,似乎忘记了时间,她将身子紧紧贴住我,希望能够温暖这具失去温度的尸体。
与此同时,一段莫名的对话不知在何处响起。
“想回去吗?”
“想。”
“但从此以后,你只剩下一次机会。”
默然点了点头后,我再次感受到身体的存在。
尸体旁边,原本干结的血痕突然流动起来,形成了一个个似曾相识的花纹,源源不断的向我的尸体输送着生气。
费力睁开双眼,我看到黛拉的脸上完全没有意外之色,只是她的声音与与以往不同变得有些沙哑:“你果然没有死……”
“嗯。”
略微想动一动,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她牵住。
只听见她慢悠悠的说道:“从现在起,我是你真正的主人,除了那个人外,任何情况下你都必须听我的。”
“如果你高兴的话……”
管不了那么多,我随便答应一声便闭上双眼,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黛拉才嗔怪道:“好了,快起来。”
早已恢复力气,我赶紧从地上跳起来,却感觉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低声解释道:“箭头还没取出来,因为我担心……”
“无关紧要。”微微笑了笑,我转而问她,“勇敢哪去了?”
闻言,黛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糟糕,我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我坚持的目光,黛拉才将原委慢慢说出:
“伤本来不算严重,但有两箭射到了它的腿部,而它又不顾伤势强行跑了那么远……”
不远处的树下,勇敢正半跪着身子艰难喘息。
似乎是发现我的“死而复生”,它表现出想要站起来意思,我赶紧跑过去阻止了它。
看着那骇人的伤势,我微微抚摸勇敢的同时轻声向黛拉询问:“伤口该怎么处理?”
“用你的血。”
见我准备用佩剑将手臂划开,黛拉怒极反笑:“真笨,用不了那么多。”
可能无名羊皮书上记载的内容是真的吧,因为仅仅用了几滴血,勇敢那骇人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甚至还结了一层浅疤。
歇息了片刻,它竟然主动领着我和黛拉走了起来,并最终在森林尽头发现了一个不大的村庄。
夜幕降临,黛拉和我借住于一家农户,昏暗的烛光下,黛拉警告我不要再做白天那样的事。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奉守这样的承诺会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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