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婆豆腐吧。”
穆葑合上菜单没有继续点菜的打算,而陈沐欣则在林晓幽的推荐下,点了一道菜,沈筱芯则是指着菜单上的一道家常豆腐,表示她要这个。
就在菜单交给服务员的时候,叶媃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服务员说道:
“能麻烦你上菜时,提前帮我们打包一些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心想这一桌人不少,但点的菜品却不多,还要提前打包一些?他们吃得饱吗?而且一般不都是吃不完再打包吗?
虽然叶媃的要求有些古怪,但尽量满足客人的需要是他们的服务宗旨,于是服务员在菜单上写下了这个要求,随后她为沈筱芯拿来了特制的椅子,高度正好能让沈筱芯伸手够到桌子,考虑到她的年龄,他们还贴心的准备了用餐巾。
沈筱芯将轮椅推到了窗户边,撩拨着黑色的布料在夜空中随之起舞,玩的不亦乐乎。
陈沐欣有些闲不下来,让她好好坐下来享受一下如此安静祥和的范围简直是就是让哈士奇坐在那里不要动一样,所以她早早就拉着林晓幽开始在餐厅内四处观看,林晓幽也乐得和她独处一会。
所以此时此刻,坐在餐桌上的人也剩下叶媃和穆葑了,穆葑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将其倒扣在桌面上,看向叶媃时,她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单手撑住了脸颊,依靠在餐桌上,银丝被夜风吹起几束垂落在胸前,叶媃也毫不在意,只是遥望着窗外的景象,那一片波澜不惊的河面。抓奶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她挺翘的鼻梁上,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过那翘起的弧度。眼眸低垂,带着淡粉的嘴唇时而轻抿,时而伴随着呼吸而开合。
没有伪装的叶媃赫然展现在穆葑的眼前,他不由得有些惊叹,世界上原来真有如画般的女子,当叶媃静坐在那里,无言无语,穆葑在恍惚间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副美丽的画卷,而这张图画上没有动情的山水,没有风土的人情,只是描绘着一个少女,但仅仅如此,就仿佛耗尽了执笔者毕生的心血。
画中人哪知画外人之意,可反过来,穆葑很想通过这副图画,品读出其中的真意。
于是他开口说道:
“饭菜是给苏清带的吗?”
叶媃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地浮动几下,随后开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怅然:
“嗯,还有陆鑫峰。虽然他们没有来,但我觉得第一次来外面聚餐,应该是大家一起。”
“你很细心。”
穆葑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美,而叶媃闻言,则是摇着头,嘴角出现了一抹弧度,但点缀着无奈和自嘲,像是在讽刺自己的言行。
“我要是细心一点,或者能更有能力一点,就像穆先生那样,大家应该就会多依靠我一些了吧?”
穆葑不明白,在他看来,老屋中的每一个人都足够依靠叶媃了,倘若当初穆葑强行带走叶媃的话,他笃定老屋中的所有人都会陷入一种混乱无序的状态,以至于最后分崩离析。
“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他们每个人都很依赖你。”
“但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变向的逼迫他们每一个人?”
这就是叶媃现在心中的郁结,对穆葑吐露了出来。今天和苏清的争吵,虽然让叶媃气愤,但当时大多都是因为苏清不受控制地在沈筱芯面前发火了,所以叶媃也隐隐有些无法遏制。
可当头脑冷静下来以后,叶媃幡然醒悟,细想一边苏清说的话,其实并不无道理,自己是希望老屋中的每一个人都过上美好的日子,至少不会在这个年纪,因为生活而奔波。
可她似乎没有考虑全面,苏清是不是有些难言之隐?是有急用钱的地方?如果没有搞清楚这些就单方面的去劝解苏清享受青春,那她和陈沐欣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的压迫罢了,俗称“为了你好”。
“所以你是觉得自己的关心对身边的人是一种枷锁?”
穆葑拿起水壶,将叶媃面前有些凉意的茶水倒掉,又换了一杯热茶。随后,他和叶媃一起遥望着夜景,继续说道:
“我觉得你多虑了,最显而易见的例子,没有你陈沐欣就不会变得如此,嗯....活泼?”
叶媃抬手捂住嘴唇,轻笑一声,说道:
“穆先生,可以直说的,没心没肺嘛,就算沐欣听到了也不会建议的,还以为你是在夸她。”
穆葑看着叶媃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心中的烦躁也是祛除不少,看来自己说话也没有不中听。
“这不是很清晰吗?你也懂得身边每一个人的性格,所以你的选择大部分时候都是正确的。”
“但是....”
穆葑顿了一下,指尖敲打着窗台,一字一句道:
“人有时会丧失自己的思考,总是被其他的事物,或是思想,或是物质,裹挟着向前走,还往往不能自知。”
“所以,就需要旁人的点醒,前面的路是不是悬崖。”
穆葑的话叶媃一字不落地收进了脑海中,反复品读,许久之后,她轻笑着转过头来,看向了穆葑。
“穆先生今天话很多呢?”
带着几分孩童般俏皮的语气,让穆葑意识到叶媃不是在嫌弃自己唠叨,于是摆摆手,平淡地表示:
“毕竟让你开开心心的,也是你姐姐交给我的任务之一。”
“还有其他任务呢?”
“保密。”
“欸?好吧,我总会知道的。”
叶媃扬了扬脸颊,将胸前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自信不含杂质的笑容又一次绽放在她的脸上。
“穆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可以自省,但是不能一昧的否定全部。”
穆葑一脸深沉地点点头,似乎对叶媃能懂他话语中的含义颇为认同,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有感而生的话到底是不是这意思。
“我还要跟苏清道歉啊,毕竟我话说的也有些重了。”
“他甚至还说要离开老屋。”
叶媃想起苏清临走时的那些话,虽然知道其中掺杂着不少怒气,但是自己没有给苏清台阶,让两人之间得到缓和,叶媃很担心苏清会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老屋,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家人之间的争吵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一直和睦那不如说是机器人。”
“你要习惯,毕竟有时候,你连一个争吵的机会都没有了。”
穆葑落下眼眸,瞳孔中泛着深沉的阴色,手机震动,穆葑看了看上面显示的信息,静静说道:
“至于苏清,你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回到老屋中的。”
“只要这是你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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