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海知道楚景晗想要楚元帝的遗诏,显然是想将继承大统之人篡改成她自己,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殿下,陛下的遗诏以蜡密封在锦盒内,锦盒就在勤政殿书架最顶层。”
“给本王找出来。”
“是。”
木梯在书架上缓缓移动,刘福海拖着笨重的身子攀缘,平时这些劳累危险的事早已轮不到他来做,但现在却非他不可。
勤政殿内灯火晦暗,楚景晗与皇后两人看着刘福海取遗诏。
“你信任他?”
“一条在漩涡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狗,自然知道如何做对他最有利。”
“他临死前真说你不是他女儿?”
“是。”
皇后冷笑出声,道:“不用管他,本宫说你是就是,朝中的大臣认你,那你就是大楚的皇帝。”
楚景晗点点头应承皇后之情,道:“只是这遗诏比较麻烦一些。”
见她眉头微锁,皇后秦昭安慰道:“模仿他的字迹再写一份诏书,对本宫来说不是难事。”
“嗯?”
楚景晗略微有些惊讶,她帮楚元帝处理朝政近一年都未能模仿其字迹,皇后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皇后自然知道楚景晗的疑惑,只道:“本宫与他同是颜老的弟子,曾一同学习魏体行书,字迹相像不奇怪。”
楚景晗记起楚元帝说他十岁质于南赵,八年后才回到大楚,那楚元帝是什么时候学习的书法?
她还没想清楚,又听皇后自嘲道:“当年帮他谋划这天下时,我可帮他代了不少笔。”
如此说来,皇后秦昭与楚元帝在一起,不全是楚元帝利用秦昭的家世,也有秦昭自己的倾力相助。
看着皇后昏黄灯光中的美丽侧脸,楚景晗不禁为她感到有些唏嘘,为自己爱的人谋划夺得天下,没想到却在事成之后就像一个工具一样被束之高阁。
眼见他与自己的两个妹妹纠缠不清,眼见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新欢,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呢?楚景晗不得而知,也无法想象。
“殿下,这便是陛下的遗诏。”
刘福海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交给楚景晗,她迫不及待打开。
锦盒内有一个刻有雕花镶有金箔的玉制卷筒,卷筒一侧的盖子用蜜蜡封住,楚景晗把卷筒放在案前,伸手道:“拿刀来。”
刘福海小心翼翼递给楚景晗一把小匕首,道:“殿下,这种事就让老奴来吧。”
楚景道:“嘘,别说话。”
她划开蜜蜡,拧开卷筒,倒出写有遗诏的帛书。
金黄的帛书静静躺在案上,楚景晗不禁有些紧张,她感觉自己手心潮潮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情。
那是种什么感情呢?是明知道楚元帝已经宣判她的死刑,却还是想得到哪怕只是一点的承认。
展开轻轻薄薄的丝帛,上面的字笔力遒劲,写着:“……七皇子楚景贤,文武兼备,心怀苍生,必能怀继奋发,富大楚之百姓,扩大楚之疆土,强大楚之国威。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楚景晗拿着帛书的手发着抖、发着冷,仿佛像燃尽了的蜡烛一般,她感觉自己空乏无力。她主张改革吏冶,北上揪出国贼,除掉大楚蛀虫,她哪一点做得不够好,为何得不到楚元帝承认呢?
皇后见楚景晗面无血色,拿过她手中的帛书粗看一遍后收起帛书放入卷筒,郑重道:“这件事情交给本宫去办,反正离登基大典还有些日子。”
楚景晗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道:“谢过姨母。”
皇后伸手微微用力握住她的胳膊,道:“镇定。”
“是。”
楚景晗重新抬头,对刘福海吩咐:“你去告诉薛冰副统领,立刻关闭城门,盛安城现在只准进不准出,若是让本王知道有一个人出了盛安城,你知道后果。”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保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这盛安城。”刘福海匆匆奔出勤政殿。
皇后对楚景晗道:“那本宫立刻命内务府的人准备冰块和棺椁,将陛下的灵体移去太极殿里供奉。”
“拜托姨母。”
金色的锦盒缓缓合住。
金色的楠木棺盖缓缓合住,遮住楚元帝的面容。
刻有精美花纹的棺椁浸在装满冰块的水晶棺里,稳稳当当被缓缓送往太极殿,楚景晗一身洁白跟在马车后。
天空湛蓝的几近透明,太极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泽,透明蓝中的浓浓金色,似水中透出的龙宫,神圣雄伟。
看着楚元帝的灵柩缓缓进入这沉默的深海之中,楚景晗心中感叹他的使命和时代结束了。
“殿下,该上朝了。”
“嗯。”
楚景晗转身走向紫宸殿,吴雅望着她便便阑珊的背影露出一丝丝担忧。
百官站在各自位置上安静等待,他们还不知道楚国的皇帝已经驾崩,还以为楚元帝能好起来,或者安排好身后事。
楚景晗缓缓从百官中间走过,她敏锐地注意到右手边文官中的第一个位置无人,空的?是谁站在那个位置?自然是文官第一人右丞相苏哲。
苏哲,苏太傅之子,长信侯爵的继承人,楚元帝的儿时玩伴,曾力筹让质于赵国的楚元帝回国,并助楚元帝登上皇位,他可是楚元帝的心腹,大楚的肱骨。
楚景晗走向苏哲的女婿苏玥安,笑问:“苏大人,右丞相何故又没来上朝啊?”
苏玥安露出无奈的眼神,低头回道:“殿下,丞相他身体不适。”
这么明显的推脱之语,楚景晗当然知道,但她借坡下驴,道:“丞相病重,本王很是担忧,大人回去后一定让丞相保重身体,大楚不可没有丞相啊。”
楚景晗关切的态度让苏玥安很是疑惑,不过他并没有显露出内心情绪,只道:“是,多谢殿下关心。”
“各位大人,可有事相商啊?”
刘福海扶着楚景晗准备去她一直处理朝政的位置上坐下,但她走了两步之后便停了下来,她望着金色的龙椅。
世上最巅峰的权利近在咫尺,而今阻挡楚景晗的人已经没有了,她再也无法遏制住心中的渴望。
刘福海敏锐地察觉到楚景晗的心思,他高声道:“殿下,您身子不适,不如坐龙椅吧,龙椅软和。”
楚景晗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默不作声用眼角瞟着台下大臣。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心道楚景晗这是忤逆,是以下犯上,是对皇帝不尊。可谁又敢说什么?
这时楚景晗的忠实拥护者李子瞻出列,他道:“殿下身怀有孕,还是请上座吧,身体要紧。”
面对这样的请求,楚景晗并没有立刻接受,而是推辞道:“虽然本王身体不适,但却是对父皇的不敬。”
李子瞻又赶紧道:“殿下身体不适,陛下一向疼爱您,绝不会追究。”
“但……”楚景晗皱眉,似找不到话反驳。
见楚景晗不再推辞,李子瞻松了一口气,补充道:“现如今天下大事系于殿下一人,如果殿下不保重好自己,那才是对大楚不利啊。”
李子瞻的三句话,把楚景晗坐上龙椅说的天经地义,令人无法反驳。
楚景晗也没有反驳,她只静静观察着大臣们的神色。
众大臣如果主动让楚景晗坐上龙椅,就代表着他们承认且支持楚景晗就是皇帝,他们害怕楚元帝身体痊愈之后追究他们的责任。
但他们也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万一楚元帝好不了呢?
一时间大臣们的内心是忧伤的,因为自从楚景晗掌权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做两难的选择题,这种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感觉让他们很难受。
殿内静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子瞻跪下,道:“请王姬上坐。”
李子瞻跪下,支持楚景晗的官员们也随着跪下,但大殿上的官员仍旧有一半官员站着,他们是旧皇党以及中立的大臣,这群人以兵部尚书刘军、大理寺卿荀磊为首。
刘军是七皇子楚景贤的外公,功勋卓著,对大楚军事极为熟悉。大理寺卿荀磊也是帮楚元帝夺帝位的智囊,改革吏制的时候楚景晗没少向他请教。
楚景晗知道如果这两人不支持她,那她很难在朝政上有所作为,这让她不禁握紧袖中拳头。
刘军笑呵呵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老夫瞧殿下身体挺好的。”
荀磊却摇摇头道:“刘大人此言差矣,殿下是孕妇身体好乃是天经地义,只是不应该太劳累,还请殿下上坐吧。”
荀磊说完跪下恭请楚景晗上座,刘军眼中虽有疑惑,但凭借对荀磊多年的认识,他明白此时照着荀磊做为妙。
刘军改口道:“荀大人说得极是,殿下还请上坐吧。”
说完他缓缓跪下,其他站着的大臣见两位老臣也跪下,自然不敢站着。
见所有人都跪下了,楚景晗才道:“既然是众位大人的美意,景晗自然不好推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福海扶着楚景晗缓缓坐在龙椅上,龙椅上的锦垫里是尚好的棉花,坐上去的舒适让楚景晗沉醉,果然是普通的椅子所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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