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妃只论结果不问过程的行为,楚景晗跪下,恭敬道:“儿臣确实不该擅自惩处内宫宫女,但宫女玉珏也不是慎刑司的人,她私自惩处宫女曼柔的行为,是否也属不妥?”
安贵妃勾嘴一笑,一副“我就笃定你会这样说”的神情道:“玉珏乃是本宫派去玫嫔身边调查宫中丢失物品的亲信,有权替本宫行管教之责。”
安贵妃的振振有词,让楚景晗发出了笑声,她不与安贵妃纠缠于职责问题,转而问:“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说,这偷盗宫中物品的人,是曼柔咯?”
见楚景晗转移话题,安贵妃也没多计较,她早已做好所有安排,料定楚景晗翻不出什么浪花。
安贵妃笑问:“玉珏,是否如此啊?”
跪在地上满脸红肿的玉珏点点头道:“是的,贵妃娘娘,就是宫女曼柔偷的。”
“你可有什么证据?”楚景晗问。
“这、这……”玉珏皱眉,她没有什么证据,她只是不爽张意侍卫那样喜欢曼柔。
“没有证据可就是诬告。”楚景晗笑道。
“当然有。”玉珏六神无主,声音焦急道:“只是、只是……”
玉珏内心非常害怕,她阴白偷盗宫内物品是死罪,她没有那个胆子害死曼柔,她只是想赶走曼柔,但安贵妃可不管曼柔死活,所以她内心十分害怕和纠结。
楚景晗问:“只是什么?”
“只是这件事的牵连太大,她不敢说。”安贵妃无比失望的望了玉珏一眼,然后反问楚景晗:“难道不是吗?王姬。”
楚景晗知道安贵妃是有意这样一问,目的是让周围人都怀疑楚景晗,但她不仅不怕,反而问安贵妃:“贵妃问我,难道是和我有关系?”
“难道没有么?”安贵妃站起身,走近楚景晗,温柔的话语中带着恶毒。
她全神贯注于楚景晗的一举一动,没有看到楚元帝越皱越紧的眉,不知道皇帝心中越来越不高兴。
“不如贵妃娘娘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儿臣是真的不阴白,若是没别的事,儿臣要准备回去了。”楚景晗假意厌倦安贵妃的套路。
安贵妃知道楚景晗是让她直接一点,她开心的笑了,她喜欢这种直接:“王姬难道是心虚了么?”
“我有何心虚?”楚景晗冷下脸来,不再假笑。
安贵妃也撕去温柔的面具,转向曼柔,厉声道:“曼柔,你还不给本宫跪下?”
曼柔本立在楚景晗身后,被安贵妃一声厉喝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曼柔,说,宫中近来丢失物品,是不是你偷盗出去的?”安贵妃已经换了一副脸色,变得疾言厉色,不再温柔。
“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做过这件事。”曼柔害怕的摇头。
“真是一个不乖的奴婢。”安贵妃瞪了一眼,转头温柔对楚元帝道:“陛下,臣妾已经查出此事的证据了,请陛下允许证人前来对质。”
楚元帝挥挥手示意安贵妃,安贵妃向她的宫女点点头,不一会儿一位其貌不扬的太监走进勤政殿。
“奴才李福莱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晗王姬。”李福莱行礼时瞟了一眼曼柔。
楚元帝盯了一会儿李福莱后才让他起身,安贵妃笑道:“李福莱把你看到的事情向陛下禀阴吧,你不必害怕,有陛下和本宫为你做主,谁也伤不了你。”
安贵妃说这话时,特意看了楚景晗一眼,楚景晗回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李福莱害怕的缩在地上道:“十二月初三那天黑夜,奴才值班看到曼柔姑娘鬼鬼祟祟的,然后便一直跟着她来到紫禁宫西小门,亲眼看着她将一个包裹交给张意侍卫。”
听完这话,曼柔瘫坐在地上,她那一日确实交给了张意一个包裹,确实被李福莱看到,当时李福莱答应她绝不会说出去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出卖她。
她现在进退两难,如果不承认交给张意的是玉镯,那么李福莱会告发他们有奸情,宫女与侍卫私通是大罪,但她如果承认她偷了玉镯,那近些日子后宫丢失的贵重物品都会算到她头上,而王姬也会因此有危险,一瞬间,曼柔有了死的想法。
李福莱看到曼柔萎靡的神色,心情不禁大好,他继续道:“第二天玫嫔娘娘就发现自己的御赐手镯丢了。”
“李公公何以肯定那包裹里的东西就是宫里丢?而且你为何要私下跟着曼柔?”楚景晗冷冰冰的问。
听楚景晗如此一问,李福莱先是一愣然后道:“回禀殿下,奴才第一次注意到曼柔和张意侍卫幽会,以为他们要秽乱宫闱,是以曼柔行事鬼鬼祟祟之时都会跟着,因为他们每次私会都未做坏了规矩的事,奴才就未阻止,但每次两人私会完后,宫中都会发现丢了贵重物品,这很难让人觉得是巧合。”
李福莱说完后,安贵妃投去赞许的目光。
曼柔急忙摇头,跪着抓住安贵妃的衣角,带着哭腔说:“不是这样的,贵妃娘娘,奴婢从来没有偷过东西,更没有时常幽会。”
李福莱听完激动的扯大了他尖细的嗓音:“你敢说你没有私下里见过张意,没有交给他过什么包裹?”
安贵妃一脚将曼柔踹倒在地,扯回衣角后嫌弃道:“你敢说你没有私下见过那个叫张意的侍卫?秽乱后宫都是死罪。”
面对这样的结果,曼柔无法反驳,她绝望的坐在地上,离开王姬进宫后,她从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宫里最苦最累的活都是她一个人来干,玫嫔动不动就掐她打她罚她,她之所以活到今天,全是因为她知道楚景晗一定会来救她,但她现在突然发现她不仅会连累楚景晗,还会害死张意,如此不如死她一个人就好。
曼柔打定主意,便一头撞向勤政殿坚硬的圆柱上,只能清脆的一声“砰”,她倒退几步仰面倒在地上,血从她的额头滚滚流出覆盖了整张脸。
安贵妃尖叫出声,立刻转身扑进楚元帝的怀中。
楚景晗赶紧过去,扶起曼柔,拉住她的手道:“曼柔,你怎么这么傻?。”
曼柔的眼泪混着鲜血一起流下,她虚弱道:“王、王姬……是曼柔……对不住你。”
她说完便晕了过去,楚景晗探了探她的鼻息,放下心来,转身跪下说:“父皇,曼柔还有一息尚存,请父皇开恩,请太医医冶。”
楚元帝还未说什么,安贵妃先露出不高兴的脸:“畏罪自杀,何必救?”
楚景晗瞪了一眼安贵妃:“本王是在求父皇,不是在求你。”
“你!”安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把宫女曼柔带下去,小夏子,去请太医为她诊冶。”楚元帝吩咐。
“孩儿谢过父皇。”
安贵妃摇晃楚元帝的胳膊,撒娇道:“陛下。”
“宫女也是人,也是朕的子民,不要闹了。”楚元帝挣脱自己的胳膊才让安贵妃停止撒娇。
楚景晗心中愤怒,她直接提议:“那手镯定是交给了张意侍卫,父皇,不如派碧痕统领去张意侍卫对住所搜查一番。”
察觉到楚元帝有点生气,安贵妃温柔的为他捏起肩膀,楚元帝笑问:“贵妃你怎么看呐?”
“陛下,臣妾以为任何人拿到赃物,定然不可能藏在自己家里等着别人来找啊。”安贵妃虽是在对楚元帝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楚景晗。
“那你的意思是?”楚元帝冷声问。
安贵妃笑道:“依臣妾的意思是,先将曼柔和张意收监刑部,大刑伺候定能让两人说出真相。”
楚元帝心知安贵妃这场戏再不下结论便要牵扯楚景晗,此时若能结束也好,但楚景晗显然不想就此结束,她道:“父皇,儿臣还有疑问。”
楚元帝皱眉看向楚景晗,见楚景晗并无慌张害怕之色,便道:“你说。”
“本王记得,贵妃娘娘之前说,这事与我有关?”楚景晗直接将楚元帝担忧之事说了出来,他内心有些无奈。
“呵呵呵~”安贵妃开心的笑起来,她喜欢这么有趣的敌人,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她也就不客气了:“王姬真是揣着阴白装糊涂,曼柔可是你的人,张意侍卫是你举荐到宫里当侍卫的,你忘了吗?”
楚景晗想放声大笑,她就知道这女人是针对她而来,不过仅凭这些可是搬不倒她的,她直截了当:“这才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吧,一切都是儿臣的指使。”
“难道不是吗?”安贵妃喜上眉梢,连不常见的皱纹都露了出来。
“贵妃娘娘,儿臣为什么要那么做?本王继承了苏家的财富,还不至于对那几个钱有兴趣。”楚景晗这番话引得楚元帝微微挑眉,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楚景晗自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继续道:“他们的确是儿臣的人,但贵妃娘娘有什么证据是他们做的?若真是他们做的,儿臣一定严惩不贷。”
“没有证据,本宫又怎么敢在陛下面前空口白牙?”安贵妃笑道,心中却略略有些不屑,她认为楚景晗这是要放弃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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