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宕遗址成果展圆满落幕。
王也秋局长的视察工作完美完成。
然而,苏亦的工作却并没有结束。
王老离开河宕遗址当天,他就被黄玉治副馆长叫到杨式挺的队长办公室问话。
苏亦进入办公室,黄玉治很热情的招呼他坐下,“这一次的成果展,王老非常满意,唯一遗憾的是你还没有毕业,不然,王老都打算把你抽调到文物局了。”
苏亦才不信,“黄馆长,您别开我玩笑了,我现在离毕业还远着呢。”
黄玉治说,“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王老真惦记着你,你想跑都跑不了,别说王老,就连我都想把你留在咱们省博,不让走了。”
杨式挺笑,“老队长,梁钊韬教授给他免试的许诺,都没法让他心动,你想跟宿白先生抢人才,你这个有点不现实了。”
黄玉治也笑,“也对,我们省博这座小庙肯定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苏亦都快坐不住了,“黄馆长,您别笑话我了,我算哪门子大佛,现在也只是刚刚触摸到考古的大门,未来能不能推开,还未可知呢。”
啥时候,一个省级博物馆都不是小庙。
前世,就算是北大考古专业的研究生想顺利进入省博都不容易。
至于现在,省博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杨式挺不也是北大的学生?
古运权不也是北大的学生?
至于研究生嘛。
被分配到省博也不是没可能,嗯,不过可能性比较小罢了。
但省博,绝对不是小庙。
苏亦也不是啥大佛。
他要不去北大读研,啥都不是,以他初中的学历在省博顶多就能够干个考古队的技工。
仅此而已。
所以,苏亦才不会被黄玉治灌什么迷魂汤。
好在这一切都是开场白,重头戏还在后面。
黄玉治问,“你之前在给王老他们做展览讲解的时候,提到要让咱们省博牵头建广东陶都博物馆,你具体是什么想的?”
苏亦回答,“就是一个提议,之前查资料就觉得咱们佛山石湾是陶器名镇,又有咱们河宕遗址出土的陶器做考古支撑,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很符合建设一个陶器博物馆,而且,王老似乎也不太支持咱们建设遗址博物馆,所以就提议建设陶都博物馆了。”
黄玉治问,“就这么简单?”
苏亦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杨式挺听到他俩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对着黄玉治说,“老队长,你别多想,苏亦这小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单纯的建议,而且,这件事,绝对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后者挑唆。”
黄玉治苦笑,“我倒是没多想,但我就是担心王老有想法,觉得是我们在背后借苏亦同学的口将他老人家的军。毕竟,他前脚否定遗址博物馆的提议,小苏就又提议建设陶都博物馆,这事,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他一个少年灵机一动想起来的。”
杨式挺也认真起来,“应该不会,以王老的眼界,还有之前小苏表现出来学识,谁都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少年,而且,从王老的现场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相信提议陶都博物馆是临时起意的,当时,王老也没有明确反对。”
黄玉治点了点头,“也对,王老没有明确反对,那么这件事情就大有可为,现在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准备工作了。”
这一刻,杨式挺下意识望向苏亦。
黄玉治说,“你是想让小苏来负责这件事情?一个博物馆的筹备工作你打算交给小苏来负责,你这个师兄是不是心太大了。”
杨式挺摇了摇头,“没,我只是觉得前期的论证工作可以交给小苏来负责,至于筹备工作嘛,肯定是老队长你最合适了,不然,这样大梁,谁都挑不起来啊。”
黄玉治没有否定这个提议,而是望向苏亦,“小苏的意见呢?把前期的论证材料整理出来,没有问题吧?”
苏亦给出肯定的答复,“没有问题。”
这一次,轮到黄玉治惊讶了,“这么笃定?遗址博物馆在咱们省内可是首例,就算是国内也多少案例可循,而且,你这个还是打着专题博物馆幌子的遗址博物馆,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不是小事,你小子,就这么有信心。”
苏亦解释,“也不算没有先例可循,北京猿人展览馆就是一个,而且,定陵博物馆,还有半坡遗址博物馆,都算。”
听到苏亦这么说,黄玉治就知道他提议建设陶都博物馆绝对不是什么临时起意了。
所以,也没有再跟他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挥了挥手,笑骂道,“差点给你这个臭小子带沟里去了。”
说着就挥手让苏亦离开办公室。
等苏亦离开之后,黄玉治才说,“现在我相信,这小子提议建立陶都博物馆,绝对不是什么临时起意,估计是蓄谋已久的。”
杨式挺笑,“老队长,你别纠结这些了,不管这小子从哪个角度出发提议建设陶都博物馆,对咱们只要好处没有坏处,一旦博物馆能够建成,石湾绝对是全国最有名的陶都名镇,如果建设的好,是有可能跟景德镇媲美的。”
黄玉治笑,“老杨,浮夸了啊,石湾陶器有名不假,石湾也被称为陶都不假,但跟景德镇没有可比性,这点你心知肚明,可不能为了给你的小师弟辅路,啥话都能说出来啊。”
杨式挺哈哈大笑,“就算比不了景德镇,把石湾陶都的名气推广出去,对于咱们来说只要好处没有坏处。而且,你之前也说过了,这是咱们国内的首列,这种开创性的东西,机会有多难度,老队长你应该是知道的,要是被别的省份抢去了,咱们哭都没地方。再说,苏亦这小子已经有人在给他铺路了,我做的这些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黄玉治说,“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这段时间可没少提携这小子,从他来到咱们省博,为了让顺利调查广州文物现状,你都找上我来了。除此之外,他写石峡栽培稻的时候,你不仅把粮研所的钱咏文介绍给他认识,差点连华农的梁家勉教授,你都要去叨扰。不算这些,就算今天的事情,你为了让他能在王老的面前露脸,直接把讲解员的工作给他负责不说,甚至,连策展的任务都全权交给他负责,其他同志是有抵触意见的,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事,小古正在闹情绪呢。”
古运权的事情,杨式挺不愿意多谈,但是苏亦的事情,他不愿意略过。
“苏秉琦先生把小苏托咐给我,我也不能让这小子吃亏啊,而且这一切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算不上多麻烦。至于在王老面前露脸,这一切都是巧合,我前段时间生病,真不知道这小子能弄出来那么多东西,而且,就算我真的放权,要是他没能力,给他的机会他也抓不住。”
说到这里,黄玉治感慨,“你还别说,这小子就是妖孽,这一次的策展,随同王老参观的专家学者都是赞不绝口,尤其是梁钊韬教授,对这小子就越发看重了,要是他愿意留在中大,梁教授绝对把他当关门弟子来培养。”
杨式挺听不得这话,连忙说,“小苏这样的天资,就应该到北大,不然留在咱们省内,埋没了,咱们广东太小了。北京是首都,也是咱们国内的文化中心,只要到了北大,他可以尽情的展露自己才华,而不被限制。不然,像我一样,蹉跎岁月,一辈子光忙乎着发掘这么几个工地,浪费了。”
黄玉治不乐意了,“你这话说得的,留在省内,咱们就浪费了呢,咱们省内考古也是成绩斐然的,远的不说,这小子,才来咱们省博两个月,就写出两篇调查报告了,其中,石峡栽培稻起源的论文都被《文物》收录了。”
黄副馆长爆了一个大料。
听到这个消息,杨式挺一脸惊讶,“这么快有消息了?已经确定被《文物》收录了?”
苏亦刚到省博,写的第一份报告就是关于广州文物现状调查报告。
这种调查报告对省内的文物普查修复工作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然而,在全国范围内却没啥分量。
然而,石峡栽培稻作遗迹却不一样,这是全国性考古遗址大发现。
而且他从农业考古的角度切入。
其意义不亚于稻作起源考古的开山之作,所以当时苏亦把论文交给杨式挺的时候,他直接就以省博的名义投给《文物》杂志。
要论考古学术界内哪个期刊最有学术含金量的话,非《文物》莫属,就算是曾经的头部《考古》复刊后,影响力也没有《文物》大。
杨式挺给《文物》投稿的时候,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有想到真的被收录了。
一个连大学都没读过的初中生,人生的第一篇学术论文就是《文物》起步,这种待遇,绝对是中国考古界的宠儿了。
杨式挺能够想起来第一个人就是贾兰坡教授。
然而,从某种意义来说,贾兰坡教授在这个年龄度是远远不如苏亦的。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未来的成就会如何了。
杨式挺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望向黄玉治,“这样的好消息,刚才小苏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他啊。”
黄玉治说,“忘了。”
然后他笑眯眯的表情,一副老狐狸的模样,杨式挺怎么可能相信。
“老队长,你把这是压下来,作用不大吧?”
黄玉治说,“没压,就是让他缓一缓,毕竟还没有正式出刊,我也只是看到回函,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不退稿就算了还不需要改稿,这小子写论文的水平绝了,也不知道咋练出来的。”
说着又望向杨式挺。
杨式挺摇头,“我这里面没啥功劳,他的稿件我连错别字都不需要改,之前只是给他一个建议,结果最后呈现的稿件质量非常高,所以我才会把稿件投到《文物》,只是没想到真的被收录了。”
黄玉治说,“我来之前担心这小子就心浮气躁,又碰上王老过来视察,就缓一缓再告诉他,结果,王老视察结束了,陶都博物馆的事情又来了,刚才光顾着兴奋,真的把这事给忘了。”
杨式挺勉强相信,“算了,《文物》还没发刊,也不需要他修稿,那就过几天再告诉他吧,算是给他个惊喜,先让他把陶都博物馆的论证报告拿出来再说。”
黄玉治感慨,“你说这小子脑袋瓜是咋长出来的,小小年纪,咱们感觉他啥都知道啊。”
杨式挺说,“15岁也不小了,商承祚商老想他那么大的时候,甲骨文的造诣已经很深厚了,不过,苏亦这小子确实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甚至,这小子经常给我一种感觉,就是生而知之。”
黄玉治哭笑不得,“老杨,你这算不是自卖自夸啊,这小子,确实挺厉害,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夸吧。”
杨式挺说,“我没夸,就是有这种感觉,石峡稻作遗迹的论文咱就不说,就说现在,我前段时间生病,然后河宕遗址考古发掘报告的整理工作基本上都是由他来负责,结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就把陶器的部分给整理完毕,不仅如此,还亲自撰写了整个报告的目录大纲,这样一来,起码让整个报告起码提前五年到十年问世,这活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说到这里,杨式挺又说,“这些可能有点虚,但是这一次的成果展你也看到了,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就把一个成果展弄得如此有声有色,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成果展的完成,甚至,他当场提议建立陶器博物馆的时候,就连王老都心动了,这样的全才,我几乎没见到第二个。”
对于杨式挺的这些话,黄玉治是认同的。
可越是认同。
他越是无奈,“你这么使劲的夸赞这小子,没用,他不是咱们省博的人,再过一个多月,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回北大读研,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打死都不相信北大会放任他们的宝贝疙瘩到地方考古文物系统任职,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一旦毕业就会被留校,这样一来,你给他争取多少好处都没用,他用不上,咱们也留不住人。”
一想到这里,黄玉治就郁闷不已,“我现在终于有点理解梁钊韬教授的心思了。”
杨式挺问,“啥心思?”
黄玉治说,“恨不得把他绑在身边。”
杨式挺哑然失笑。
这种心理,不仅梁教授跟眼前这位老队长有,就连老友商志谭也有。
而且,一想到这一次成果展之后,自己这位老友离开时的表情,杨式挺就觉得精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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