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回到府邸,拉着自家娘子到了书房,让她给自己伺候笔墨。
王修芝磨好墨,铺好纸,把狼毫笔蘸得饱了,双手递在赵德昭手里。
赵德昭盯着白纸呆呆出神,迟迟没有落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修芝有些疑惑,静候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相公,你这是要作诗还是填词呢?啊,妾身猜到了,你是想给圣上写一首贺寿诗么?”
赵德昭摇摇头,嗤笑一声:“就那种四平八稳的馆阁诗体,作来有何趣味?我老爹也不会喜欢。再说了,作诗贺寿那是翰林学士们干的,我没事抢他们风头做什么?”
王修芝到没听出丈夫是在大言不惭胡吹一气,只觉得愈发不解:“那你这是——”
“好啦,你别贴我身边,碍着我写字。”
一个美貌娘子依偎在身侧,香风熏人而来,黑长直的发稍在脖颈里扫来扫去,撩拨得赵德昭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只得把人赶开。
“写些什么古怪,不让人看啊。”王修芝小声嘟囔,退后了几步。
赵德昭刚好筹思完毕,立马落笔在纸上写就了一行大字,嗯,不错,原主的肌肉记忆还在,一手毛笔字还不错,放到后世估计当书法老师开班带学生都成。
王修芝心中着实好奇,悄悄蹑足走近丈夫身后,目光越过赵德昭的肩膀偷偷窥看。
只见白纸的抬头部位写着一行显目大字:“契税征收方案细则”,后面附有另一行小字标注:开宝八年第一版。
……
翌日。早晨朝会。
文武朝臣按照品级高低,排定了行列班次,向御座上的赵匡胤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宋朝臣子参拜君王的礼节,并不像后来的明清两朝那样动辙就需要五体投地,脑门还得在地上碰得梆梆响。
宋朝的臣子大多数情况下也就是朝皇帝弯个腰躬下身就行了,皇帝也不会把臣子当成可以任意折辱的奴才看待。
赵德昭获封郡王后,行列班次往前提了不少,站班的位置离他那位叔叔已经很近了。
晋王赵光义是站得最靠前,距离他的皇帝老爹最近的人。
仪式过场走完后,赵匡胤就抛出了今日朝堂议事的重头戏:眼下朝廷入不敷出,国库快要见底了,所以要不要在河南道和西京河南府临时加征每亩半斗的夏税,以缓解朝廷目前的财政困难?
不出赵德昭的预料,皇帝老爹抛出来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往老鼠窝里扔进一个炸炮,老鼠们炸窝后立马分成两派,互相撕咬起来。
一派是以户、工两部的尚书、侍郎们为主,他们的工作是直接跟国家财政相关,自然是大力支持任何能够增加朝廷财政收入的提议。
另一派是以御史台为主,基本都是些清流言官,他们是专职提意见的。
在这帮人看来,老百姓已经过得很艰难了,所以只要是加税,甭管是怎么加的,加了多少,那都是“恶政”,必须要极力反对!
赵德昭仔细听了一下两派人马的发言,觉得双方还是各有道理的。
“支持加征派”的理由很充足:
河南道和西京府的田赋水平,是目前各道各府最低的,每亩才收一斗!江南一带要高得多,甚至个别地方都有每亩征收三斗的呢!这说明河南道和西京府有很大的加征余地。
按照他们的估算,在这两个地方每亩加征半斗的夏税,能够为国库增收折合相当于将近两百万贯的收入,足以缓解今年的朝廷财政困难。
而且这只是今年一年的临时性政策,又不是永久加征,而且只涉及一道一府,每亩仅仅加收半斗,又不是全国二十多个道一并加征,加征范围很小,影响不大,用得着这么跳脚反对吗?
“反对加征派”的理由同样站得住脚:
河南道和西京府的每亩产出,跟江南比能是一个水平吗?既然每亩产出不能比,赋税水平凭什么放在一起比!
你们也别扯什么“临时加征”了,“临时收税”这种事情,临着临着就成永久了,这种套路俺们见得多了。
至于你们说只涉及一道一府,影响不大?真的不大吗!河南道是京畿要害,西京府是中原腹心,朝廷之所以在这两个实行轻税薄赋,就是为了稳固这两个要害腹心之地的民心,要是加税弄得这两个地方民怨四起,出了大乱子,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为了区区两百万贯冒这个险,值吗?!
赵德昭不忙出手,他面带微笑旁听两派人马的激烈论战,觉得有趣有料又有看头。
此时大宋开国未久,政治风气还是比较清明的,赵匡胤掌控朝局也很强力,因此朝臣公卿们虽有派系之别,却并无党争之势,争论问题基本上还是能够做到就事论事的,不怎么流行“人参公鸡”那一套,远远不像后来的神宗、哲宗年间新旧两党闹到你死我活那么离谱。
听腻了两派口水论战后,赵德昭抬头望向高居御座上的皇帝老爹,发现老爹正低着头以手扶额,也不知道是在脑壳疼呢还是脑壳疼呢?
“廷宜(赵光义的字),你怎么看?”赵匡胤的右手终于从额头上放了下来,直接指了指站得最近的赵光义。
霎时之间,原本吵成一锅粥的朝堂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到晋王赵光义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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