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莜莜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男子语气轻飘飘的,似云中清月。夜色间,他的身形有些纤细,他腰身很瘦,清清冷冷,但声音却仿佛有力量般,让沐莜莜盯紧了他。
“你来了。”
男子音色醇厚,许是夜里寂静的缘故,听上去总有几分凄冷之感。
“不知阁下何人?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沐莜莜开门见山,直接发问住他。那男子听此,不曾言语,但却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身,沐莜莜一点点看清他的脸。
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下,唇如樱花水光闪烁,发若黑瀑垂落腰间。
他的五官比常规男子般秀气,但十分精致,不枉多让。他素颜雅丽,倒生出几分阴柔之美来。沐莜莜望着他,看清他的脸后却是大为震惊,险些惊呼出声。
“你是!”沐莜莜压低了声音。
“我叫雪儿,今日我们在大殿上见过的。”
雪儿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倾城之色来,也坐实了他的身份。他眉眼弯弯,而那双眼,冷静,清澈,仿佛看穿世情。
“就是白日里那位......”那位浓妆艳抹到几乎看不出原来面目,衣衫暴露到恨不得直接不穿的那男子。
沐莜莜难掩震惊,实在无法将他们两人联系起来。面前的男子青白霜冷,而白日里的男子却是更要孟浪放荡些。
剩下的话沐莜莜没有说出来,但雪儿懂得她的意思。
雪儿浅笑吟吟,神色极淡。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与你同行而来的那只金色鸟儿,是你的宠物吗?”
沐莜莜听他提起祥炳,终是神色微冷,沉默片刻才开口。
“非也。那鸟儿并非我的宠物,只是我来的途中,见它孤苦伶仃,便与它同行做伴罢了。”
雪儿见她如此回答,轻叹一声,“这件事上,我要跟你道个歉。那鸟儿并非逃窜了去,而是被教主留了下来。教主见它浑身金色羽毛,甚至好看,也稀罕得很。于是将它隐藏起来,更对你隐瞒了此事。”
“教主刻意隐瞒我,你如今却又告诉我?”沐莜莜不解,扬头问他。
“我此举,只因教主将那鸟儿赠予了我。”雪儿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小的事般平淡。
听此,沐莜莜神色微震,她瞳孔增大,嘴唇也张了张。
若说凰绯发现那只鸟儿是金凤,这才将它留了下来,不惜隐瞒此事,沐莜莜倒可以理解。但是她却将鸟儿赠与了眼前的男子,只因鸟儿羽毛美丽,莫非真是单纯讨他欢心不成?
她之前只觉得雪儿是凰绯男宠之类的身份,不想凰绯竟对他如此之好吗?还是凰绯为人如此,根本不在乎区区一只好看的鸟?
“既然那鸟儿不是你的宠物,你便趁早离开魔教吧,也不必再寻它了。”
沐莜莜挑了挑眉,语气莫名。
“我之前便说了,我要加入魔教,此话并非戏言。更况且教主也同意我先住下来了。为何我要离去?”
雪儿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语气染上几分焦急。
“这里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教主也并非表面那样和善的人。你要知道,留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最后才会选择走上魔教这条路。你修为不差,分阴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这里不适合你。外头的人,对我们魔教的描述,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也并非全为虚言。”
“你又怎知我不是个走投无路之人呢?我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不会害怕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我不管外界是如何对我们评判的,我只相信我自己。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劝我,但是,我绝对不会离开,我要加入魔教,这就是我选的路。”
雪儿见她语气坚定,终于不再淡定,他激动起来,背对着平静的湖面,伸出左手指着身后的岫灵湖。
湖面密密麻麻地紧凑种着些各种各样的花儿,花儿们长势极好,争奇斗艳。即使在夜间,也有着花儿正在开放,散发着阵阵清香。
湖的面积并不小,甚至可以说相当大了,黝黑深不见底。夜光之下,湖面平静无痕,不显一丝波澜。反射着的月光,使它宛如一片巨大的阴镜。
他语调高了几分,“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也根本不知道你面临的是什么!看到这面湖了吗?你可知这湖面之下埋藏了多少尸体?你可知,每天又会有多少新的尸体被埋藏进去?如今都成了鱼儿的养料!凰绯专门凿出了这片湖,就是为了安置那些死去的尸首!”
微风轻轻吹起,带来几分凉意,清风吹着雪儿的发尾,调皮地嬉戏在他的发间。
“所有看不惯凰绯的,以及她看不惯的人,都被她解决掉了!这些年人,你可知她杀了多少人?你身份不阴,且进入了凰鹤林内,破了凰绯设在林中的禁制,这般举动,又一顾地想进教内,又能活到几时?凰绯又能留你到几时?外头的人都叫凰绯女魔头,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手段狠戾,见血不见人,不然这些年来,魔教如何步步强大,她的位子如何稳固至今,无人敢逆?你自己好好想想!”
沐莜莜身形不稳,微微后退了一步,这番话中,引起她的注意的是,她何时破的林中禁制?怪不得如此轻松便入了林的深处。
她稳了稳神色,固执道:“我知道教主现在不信任我,怀疑我入教另有目的,对我多有试探。但我会向教主证阴我的真心实意,我会和教主一起,发扬魔教,强大它,扩大它,不顾一切!”
雪儿直直看着沐莜莜,瞧见她的眼神,见是劝不动了,终是狠狠叹了口气,甩下手来。
“也罢。你既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言。”
他拂袖,转身离去。
“你到底为何要劝我离开?”沐莜莜冲他的背影喊道。
雪儿未曾回头,他纤细的身影越发清瘦,逐渐隐匿于一片夜色之中。。
“我只是不愿再看到她的手染上血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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