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晚上7点,但是温蒂已经觉得,宴会现场简直就是重要大会的现场,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花篮、花台、花园,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灯红酒绿……温蒂认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斯杜尔特的宫殿而不是巴菲特塞缪尔伯爵的府邸。
“多么豪华、奢靡、腐败、**的……!”温蒂喃喃自语道,一旁的克莉丝汀则是非常的不服气。
“有什么了不起啊,不,话说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可以用在这些事情上啊。”她抱怨道。
“一个小队的全部装备。”温蒂突然阴沉下来。
“啊?”克莉丝汀回过头去,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我视野里面的这些东西,价值足够抵得上一次出击当中,一个航空小队4架飞机的全部弹药补给。”温蒂说道,他停在了花园当中,然后盯着克莉丝汀,“我不知道精灵怎么样,不过这就是人类世界中腐朽的象征,而那些堕落的,最终是要被取代的。他们就像是社会的渣滓,让人感到不舒服。”
随后温蒂和克莉丝汀沉默不语地步入了殿堂,先前打算蹭饭的想法一扫而空,温蒂一直以来追随的就是避免一切把钱永在不应该用的地方,财富必须流动才有价值,而像塞缪尔家族这样囤积钱财和物资的,温蒂只能说人各有志了。
当然,他想的那些,克莉丝汀都不知道。
温蒂非常反感这种功利性很强的社交活动,他很想一走了之,反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巴菲特不会有至少眼下不会有人敢在斯杜尔特眼皮底下对付温蒂,温蒂在帮助斯杜尔特实现他的野心,对付温蒂无异于和斯杜尔特为敌。而那位帝王,决不允许虾兵蟹将因为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而坏了他的好事,但凡有敢对温蒂出手的,巴菲特皇家直属特别部队将立刻血腥镇压之。
尽管如此,温蒂清楚,自己在实现计划的路上,免不了会有这些事情,避免不了。而且其中有些人,他应该结交,有利用价值。
什么时候开始,温蒂都考虑“利用价值”这种事情了?
不,他和赛扬付出得太多了,因而享受他们恩惠的人们,竟然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令人费解的是,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物消失以后,他们竟然毫不在意。这里指的是赛扬的事情,没有任何不是CUMA的人关心此事。因为赛扬的失踪而使得利益受到损伤的人,也只不过是象征性地问候了一下,表示哀悼。
所以要说温蒂那平静表象之下到底忍耐了多么深重的仇恨心态,这完全是无以言表的,只能通过他的一连串行动来体现。
进入会场以后,克莉丝汀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人类家族宴会是如何的,其实和狄威菲琉斯相差无几,区别最多是食物和装饰罢了,流程都一样。因此克莉丝汀很快就厌倦了,只想着快点吃点东西。
温蒂和克莉丝汀在会场里面逛着玩,把一会儿将要吃的东西记在心里,一旦开始宴会,马上就吃,吃完就抹嘴走人。干什么,塞缪尔邀请他来参加宴会,首先没有说不准吃完就走,其次没有说不准带亲朋好友,最后没有说有什么喜庆的事情。所以温蒂这样不带礼物,擅自拉人,吃完就走的,是合情合理的,是天经地义的,同时也是喜闻乐见和丧心病狂的。
“您就是CUMA克莱芒特校区执行长,昔日的大陆军神,温蒂·圣·莫达亚纳先生吧?”老练涉世的声音响起,完整地说出暗含对方简历的称呼是一种想要在谈判桌上获得先声夺人局势的意思。
这里不过是一次招呼而已,但是温蒂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一个陌生的战场上了,而他不仅未曾在这个战场上指挥部队,而且从未见过这样的战场。
塞缪尔伯爵打算用自己的社交技术击败温蒂,然后获得些什么好处呢?他女儿吗?还是说,想把温蒂请上塞缪尔家族的势力这条贼船?
“您好,塞缪尔·巴菲特伯爵,初次见面,您就可以说出我的绝大部分称呼,说明您对我真是关注得挺多的。”温蒂笑道。
这一笑让塞缪尔身上紧了一紧,非常明显的警告。
塞缪尔·巴菲特,巴菲特伯爵,爵位从巴菲特第一帝国时期就已经有了并且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事情包括那几次大陆战争,影响到塞缪尔家族的发展。可以说他们是少数几个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家族,不仅是在巴菲特,在整个大陆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拥有众多私兵、采邑、领地。当然,所有这些家族都期望自己最终可以享有独立权,而不再继续受到巴菲特家族的统治。不过,每一个家族族长都是狡猾的政客,他们十分清楚在哪些利益远大于家族利益的时候,自己必须停手,和皇族站在同一阵营。
不过,现在第四次大陆战争结束,昔日称霸大陆的CUMA刚刚完成涅槃,有必要把这个势力和自家绑在一起。
“久仰大名,执行长,人们叫我塞缪尔伯爵,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套。”塞缪尔说道,“执行长你是个明白人,甚至比我们绝大多数人都聪明得多。所以我也就不想在你面前玩那些小聪明了。”
“哦?伯爵您还真是大方阳谋啊。”温蒂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所有政客都一样呢。”
“我自己是个政客,所以懂那一套。不过我知道你的事迹,执行长,你是引领世界的人,不会和我们这种窝里斗的家伙有什么利益冲突,因为我们争抢的那些利益都是你带来的。”塞缪尔回答道,他从身旁经过的侍女端着的餐盘上拿过一杯葡萄酒,“来点葡萄酒,执行长?这是约瑟林加拉生产的紫水晶葡萄酿造的上等葡萄酒。”
温蒂点点头,但是没有去拿酒,这令塞缪尔感到非常不妙。
听说这个温蒂一向对奢华保持嫉恶如仇的态度,如果说现在的情景没有让他感受到塞缪尔家族的诚意的话,那么一定是让他恨之入骨了。
“那么执行长,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希望小女克里斯蒂娜能够参加今天6月份的评级比赛。”塞缪尔说道,“当然,我们不会白白要求CUMA照顾小女的,我们……”
“您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子爵小姐,已经向本校提出申请,以她在最近那一次比赛中的优异成绩,要求获得加入本校精英队列的资格。”温蒂不慌不忙地打断塞缪尔的话,“由此可见,子爵小姐是非常有上进心的一个人。”
“什么,小女竟然提出过这样的申请?!可是她没有……!”塞缪尔大惊失色。
“对,没有和您说,伯爵,这就是问题。”温蒂说道,“我非常想知道,你们贵族家庭,究竟是打算把教育放在吃饭之后还是洗澡之后,还是说睡觉之后?”
塞缪尔想摸到自己的手帕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但是手上的杯子不知道放在哪里,一时半会儿手足无措了。温蒂笑道:“您也是个大忙人,百忙之中难得关照一下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我们非常理解,而且CUMA历史上也对此颇有心得,我们知道如何处理。”
“父亲!”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那里传来。
“啊,正好,女儿,过来!”塞缪尔挥了挥手,温蒂则是转过头去看。
克里斯蒂娜已经打扮得漂漂亮亮,嗯,那晚礼服颇有贵族气质,在她身上衬托出魔鬼般的曼妙身材。没想到,即使是不穿校服,克里斯蒂娜也是女皇气质爆表,给人一种威严、高贵、华丽、妖娆的感觉。
怪不得,比赛的时候那帮小子对她言听计从,连反对意见都没人提出,而且他们在她的指挥下办事效率成倍提高,战斗力远高于当时的陆空明那一方。说到这,温蒂想起来那个把SpA-5-50当拉力赛车开的学生。
“伯爵阁下,顺便问问,您家中,是否有个叫文森特的孩子?”温蒂突然就问道。
塞缪尔手里的杯子一抖,酒水洒到了他的衣襟上。
“怎么,文森特·塞缪尔·巴菲特,难道说他不是您的家人吗?”温蒂笑道。
这里面有猫腻,不仅仅是旁系那么简单,这个伯爵似乎认定了温蒂不会把文森特的事情这时候扯出来说,他的理由是什么?还是说他是害怕温蒂这时候来说文森特的事情?
“贵安,执行长。”克里斯蒂娜走上来,她没有看到父亲的窘况,也没有听到温蒂问的那一句,“感谢执行长不辞辛劳,专程来访,我仅代表我自己,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因为你的到来,是把我们塞缪尔家族看作是朋友。”
塞缪尔松了口气,温蒂没有继续问他文森特的事情了,而是被他女儿吸引了注意力,这时候他几乎就要拍手叫好夸奖自己女儿了。
“哈,我们当然是朋友咯。”温蒂笑道,“我们为什么不是朋友呢?”
这个回答差点让塞缪尔来了个趔趄,因为这个回答和他期望的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啊。说明这个温蒂到刚才那一秒钟都一直对塞缪尔家族的任何人保持警惕,包括克里斯蒂娜这个当事人的女儿,CUMA的49级学生。
“难道说,这人真是个神人?他不通人间的七情六欲,完全不受任何繁文缛节的影响?还是说我们太高估他的涉世能力了?”塞缪尔心中一连串疑问,今晚上这个专门为了拉拢温蒂而设的局估计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我可否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一起去花园散步呢?”克里斯蒂娜问道。
“你只能以学生和主人的身份来邀请我,那么我会非常乐意跟从你参观你们这简直是世外桃源的宫殿。”温蒂斟酌了一下用辞,如是说。
宫殿和世外桃源指代的意义再明确不过了,塞缪尔听得手心出汗,克里斯蒂娜则是感到了一种挫折。
随后克莉丝汀不早不晚地走到温蒂身旁拉拉他的袖子:“肚子好饿,温蒂,还不能吃东西?”
“这位是?!”塞缪尔大惊,克莉丝汀的神态简直看上去就像是温蒂的……
“我的学生,克莉丝汀·萨瓦尔纳·狄威菲琉斯。”温蒂说道。
“什么?!难道说是那位……”
“狄威菲琉斯的大公主。”克莉丝汀接过话头,“别再用那个称谓来叫我了,我是温蒂的学生,仅此而已。”
“克莉丝汀是空军系49级K班的学生。”温蒂说道。
“K班?!”克里斯蒂娜心里一震,“不是只有A至D班的吗?”
“K班是独立编制的,我们有一些特殊举措,这些独立编制是C-TDA在CUMA的新兵班,多的事情恕不奉告。”温蒂笑道。
“执行长,小女的事情,是她的决定,这我当父亲的无从干涉。既然她心意已决,我也就帮她问问,学校能否让她加入精英队列呢?”塞缪尔快刀斩乱麻,他发现有些事情已经出乎意料了,他完全没有对策。
K班?!CUMA的后台已经开始为C-TDA内定新人了?C-TDA是谁的部队,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都知道,而现在那个背后的黑幕就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
塞缪尔希望的无非是壮大家族的势力,而为此他需要一个可以拿去狐假虎威的噱头,正好他女儿在CUMA读书而且小有所成,因而接着这个机会,他打算和CUMA攀关系。目的无非就是执行长麾下的火绒草舰队,只要和执行长成了公开的朋友,那么火绒草舰队的影响力立刻就可以覆盖到整个塞缪尔家族身上。
老伯爵也就是希望这一点,他还没想到去巅峰巴菲特家族的统治那么夸张的事情,值此乱世,他只求家族可以自保便是。
结果温蒂碰巧又是个对这一套十分反感的人,所以就算他懂塞缪尔的意思,他也不会和他合作的。
而这时候,温蒂突然看到了文森特,他苦大仇深地盯着这边,就像是塞缪尔已经决定把克里斯蒂娜许配给温蒂了似的。他发现温蒂在看他之后就立刻愤愤然地离开了。
“文森特的事情,您不能再说说?如果对自己学生的底细不清楚,我也就不能认可任何家庭背景不明或者不真实的学生在我校继续就读。”温蒂说道,然后和克莉丝汀悄悄说了几句之后,克莉丝汀就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塞缪尔一看连联姻这种手段都被温蒂当着面给废了,也就横下一条心,道出事情的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文森特从小动态视力超人,因此凭着这个能力顺利参加了巴菲特装甲部队,还是非常优秀的战车驾驶员,他可以熟练操控战车进行长时间而且快速的越野,可以说是天生的侦察兵。文森特的父亲是塞缪尔伯爵的兄弟,在第三次大陆战争时战死,成了孤儿的文森特就去了他伯父的家中。
原本,文森特那一家子也算是塞缪尔直系,因为他们的名字中的姓氏也是塞缪尔·巴菲特,所以原本应该是享受直系亲属的待遇。但是因为塞缪尔家族中最为出众的那一个是克里斯蒂娜,所以文森特被以“抹除其颠覆直系的能力”这样无聊的理由而受到大家,众口一词地说他是旁系的,不应该和克里斯蒂娜子爵同住一个屋檐下。
偏偏克里斯蒂娜对文森特抱有好感,仅仅是因为他的才华,克里斯蒂娜想为自己争取到一切可以成为自己团队中无可取代的人才。单纯的文森特误以为克里斯蒂娜对自己一见钟情,而实际上只不过是他的单相思罢了。因此他对克里斯蒂娜几乎惟命是从,最后甚至产生了类似于“永远守护在她身旁”的这种想法。
这一对堂兄妹没有互相确认对方的心意,事情就处在了一种暧昧当中。
听到这里,温蒂已经不想听了,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决定如何答复塞缪尔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谁家都有难念经。”温蒂说道,“晚宴十分出色,菜肴非常鲜美,为您的健康干杯,伯爵。另外,子爵小姐,也祝你早日学有所成。”
塞缪尔看看温蒂,执行长今晚上什么都没吃,对,什么都没有吃。温蒂甚至连一杯水都没喝,他没有东西带来也没有东西带走,最后的这几句不过是委婉的拒绝。而就算是说得非常委婉,他也是用词委婉,但是态度和神色确实异常坚决,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随即,温蒂欠身行礼,准备告辞。
克里斯蒂娜看看父亲,塞缪尔示意她赶紧最后再试试,结果克里斯蒂娜还没有拉住温蒂,温蒂就已经把手交给了克莉丝汀。
这是事先说好的,温蒂要走的时候,克莉丝汀过来牵住他的手一起走,为的是避免被人继续纠缠。当然温蒂没有对不起克莉丝汀,他带她去了CUMA的食堂,自己用一条白鲢和一块豆腐做了一锅辣子鱼,就那样和克莉丝汀两个人一起,就着白米饭美美地吃了一顿。
至此,外界有了一个传闻,那就是温蒂和克莉丝汀有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最后克莉丝汀问温蒂要怎么做,温蒂就回答了一句:“两个都顺利毕业但是别想和C-TDA有半点关系尤其是那个一厢情愿的傻瓜。”
“今天我才发现你坏极了的一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向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好的。”
“反正你的好只有懂你的人才知道。”
“那是当然。”
另外,温蒂到今天结束也没有问起基陆雅派信使的事情,因为副官忘了告诉他了,而且他也忘了去询问副官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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