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年10月3日傍晚六点,火绒草舰队在大陆东南海域主动出击,突袭帝国军舰队。
就像是244年2月13日的“冬至寒流”行动一样,这一次的进攻充满了刺激,只不过对手不再是狄威菲琉斯的精灵们而变成了人类。自相残杀的悲剧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会上演,唯一不变的,是沾染在兵器上的鲜血。
“舰队航向东南,定标3000公尺。全队自由开火!!”
海德里的旗舰和另外三艘战巡舰组成编队,以一字阵形迎击来自阿斯拉蒂帝国军的舰队。准确无误的判断,在十公里外预判了对方的舰队航向和阵形之后针对这一点发动了迎击。教科书般的T字位抢点,第一轮齐射就直接打中对方舰队中作为核心之一的一艘阿斯拉蒂1.5级巡洋舰和一艘阿斯拉蒂1级护卫舰,锅炉、舰桥、烟囱基本上毁伤,航速直线下降,甲板上燃起熊熊大火。
“加速旋转引擎,开始对敌军进行缠绕!”
接下来的战斗有点匪夷所思,火绒草舰队依靠强大的正面装甲迎面冲击阿斯拉蒂舰队,双方在刚刚要展开接舷战斗的距离上开始进行近距离的快速炮击。毫无疑问,莱布尼茨级G型战巡舰不论哪一个方面都比阿斯拉蒂的护卫舰和巡洋舰来得出色,这种几乎对刺的肉搏战肯定只有一个结局。
4艘火绒草舰队的战巡舰全部轻伤,来犯的2艘阿斯拉蒂1.5级巡洋舰和3艘阿斯拉蒂1级护卫舰被击沉,其中有一艘巡洋舰是在被重创以后打算撤离的时候被203炮从后方打穿了锅炉室引起爆炸而侧倾沉没的。
海德里指挥了这一次短暂的防守战斗以后下令舰队继续向东北方巡航。火绒草舰队中有一半的力量在全力以赴地从南海滨向火绒草基地运送起义军和追随拉法叶特的平民,反复考虑以后,海德里选择了温蒂提供的第二个建议,就是一边防守一边运输。这样虽然会降低运输的效率,但是非常稳健。没什么比民众的生命更重要的了,那么士兵的生命是不是就相比之下不重要呢?显然不是,因为士兵这个职业就是意味着“即使是身处险境也可以顶住压力保卫家园打击敌人”的,所以海德里赞成这一点,传说中的打带跑。
不过海战并不是全部的,因为有时候指挥官要做的事情仅仅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押解我的士兵密密麻麻地跟随在周围,我的双手和双脚都戴上了镣铐,沉重的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听得令人心烦。
没有任何预兆,我被人在帝都南大门附近的郊区给生擒了,我发誓这些家伙一定是预先在此埋伏了好几天,纹丝不动地等着我自投罗网。否则的话,任何人休想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靠近我。到底是我被预判了潜入路线呢,还是帝国军料定有人突袭帝都从而无差别地在帝都周围如此部署人员,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而徒有不屈的意志。
他们向我的静脉注射了罂粟萃取液,为的是强制镇静。但是我一直逼着自己保持清醒,所以他们加大了药量,差一点点就直接杀死我了。不过他们的上司不会让我死,或者说,不会让我就这么死去。我在帝国还是有那么点名气的,校官及以上的军官都知道温蒂·圣·莫达亚纳在阿斯拉蒂算个什么人物。就算要杀死我,也得套出我大脑里面的所有情报和知识才行。
早已超过致瘾量的药剂预示着一件事情,我心知肚明,而且他们接下来先关了我几个小时的紧闭这件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药效发作以后,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冲动在逼着我委曲求全,我很清楚致瘾剂的用途和威力,所以我没有做什么抵抗,直接就说让我去见女皇。
“当然你们可以不让我去见女皇,不过如果我死了,我觉得你们也都活不成。怎么样?是要再给我戴上拘束器具阻止我自杀吗?听说人类的大脑在经受一定程度的化学摧残并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心理暗示的话,是可以自我了断的。”
别人的话,他们可以不信,但是曾经和赛扬一起经营舍伍德实验室的我,他们这些大脑容量和猴子相差无几的家伙就不得不相信了。不过我知道,为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也许会失去一切也说不定。
就这样,他们给我的静脉中又注射了一针致瘾剂,然后严密监视我并限制我的行动,带我去见基陆雅。
走进皇宫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在他们看来,我是一个连手都不需要动一动就可以在大老远就把人杀死的魔鬼。当然,我曾经被称为是“军神”,所以我在大陆和赛扬一样,有着所谓“圣魔”的双重属性。
在距离基陆雅还有10米的地方,我们停住了,周围的人按住我,让我跪在了地上。
周围是静悄悄的,我用不着环视就知道,所有无关人员都被赶出去了,这里就剩下看押我的人、我、还有我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上面的人。
“抬起头来,温蒂·圣·莫达亚纳。”一旁的亲卫队队长高声说道,“要对女皇陛下心存敬畏之心,你这无理之徒!”
说完就是一拳,我只感觉有脸被钝器打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了。
嗯,可以,看看我曾经的部下吧,她养的狗都会咬人了。
说归说,我还是非常顺从地抬起头来,就往那王座上面看了看,瞬间就认定了自己有多么的不会教育人了。
基陆雅就坐在那座位上,满眼的哀伤,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无疑是在说比如“我做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为了你”或者说“我背负着罪孽,就为了帮助你们”这样的意思。但是我只想说,肚脐眼上长毛,完全就是装B的节奏。
“我不记得我把致瘾剂的知识专门拿出来说,但是看看阿斯拉蒂现在,嗯,也许当初有人做了挺好的笔记,那一章节是关于化学镇静的吧,我引申出去一点点,主要是赛扬在讲授课程。不过直到如今我仍然要说一句,专心致志地钻研和一丝不苟地学习永远都是值得赞颂的。”我说道。
基陆雅抖动了一下,但是她竟然有勇气不回避我的直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无数人战斗、死去,虽然碌碌无为地过完一生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盲目跟风的人才是绝大多数。他们说是为了正义与和平,”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因为好像我的舌头有点不灵光了,尽管如此这一句话仍然是颇具杀伤力的,“但是是为了谁的正义和什么样的和平?”
所有那些基陆雅打算解释的话,都会在这段话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我不管她有任何这样那样的理由,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不被人认可的。
或许吧,她确实是一片好意地出任阿斯拉蒂女皇,把阿斯拉蒂带上富国强兵之路,可是至今为止,她都干了些什么?阿斯拉蒂共和国时代,我和赛扬是借着CUMA的雄厚实力协助这个国家发展,及时纠正它的错误,就连一个小小山村当中的各种黑暗暴力非法事件都是我们亲自指派人手去解决的。可是就算是那个时代,我们也仍然有诸多不足有待改进。那么,现在的阿斯拉蒂帝国算什么?
“你祈求得到我的原谅吗?注意我的用词。”我问道。
就在亲卫队队长又想上来给我一下的时候,基陆雅制止住了他。
“我祈求?”基陆雅说完,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热恋少女那样,眼神里面的光彩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一个手势掠过,那队长上来对我拳脚相向,我忍住被暴打的痛,继续说道:“你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到我们的原谅,但是这并非是你的祈求而是你的痴心妄想。可笑的是,你自以为是一个大英雄,而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枉费你跟随我那么多年,原来我的智慧你全然没有学到,反而是我那一点点的自以为是被你学了个精光。你以为自己是为了谁谁谁而这么做,但我得说,你不仅仅是一厢情愿的程度了……”
基陆雅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盯着我看,死死地盯着我看,就像她要用这目光来烧焦我以发泄她的全部怨气。她显然被我说中了痛处了,但我打赌她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定是受了什么影响,或许有人背后威胁她什么所以她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干脆说明我要救她呢?很简单,我现在要对付的,可不是阿斯拉蒂帝国,而是另一个藏起来的混蛋,那个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家伙,而一个优秀的战地指挥官是不能仅仅只从表面现象来决断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的。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恶意中伤她。我必须承认我说的话完全就是冲着基陆雅去的,怎么难听就怎么说。让她全心全意地听命于黑幕不失为一个令对方放松警惕的方法,而且对方用基陆雅来作为傀儡,显然防的上我们,因为我们曾经的那些……慢着,难道说这和我在245年的大清洗浩劫中的遭遇有什么偶然或者必然联系吗?!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了。
就在那队长扬起他的拳头,正准备再来一下让我闭嘴的时候,他的眉心被一枪打穿了。随后啪啪啪的几下,我周围的士兵也都一个个倒下了。火绒草舰队的陆战队杀进皇宫了……
海德里率领舰队直插东洋,帝都东面临海,这是温蒂计划中的一部分。赛扬设计的莱布尼茨级G型战巡舰拥有超远航程,在南海和东洋这一块连续海域内绕圈子晃开帝国军舰队并不是难事,尤其是当南海滨成为帝国军的主要目标之后。
现在可以全盘托出温蒂的计划了。
在南海滨解放以后,火绒草舰队分为两部分,第一分遣队负责转移平民和拉法叶特侯爵及其所部,第二分遣队以主动防御的形势把战场推进到帝都海港。随后,以两栖登陆的方式对帝都展开突袭,目的是救出温蒂并尽可能地造成破坏,几处军港和仓库被标记为目标予以摧毁。此外,战巡舰搭载了赛扬新研制的T11型鱼雷,莱布尼茨级G型战巡舰可以搭载2句4联装的鱼雷气动炮,这些当量级为1.1吨TNT的鱼雷可以在调节深度后沉入海面以下7米的地方对目标发动冲击。这一目的在于,摧毁帝都军港以延长帝国军舰队缓过劲儿来的时间。
最后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为什么温蒂可以断定这一次突袭能够成功。
其实这不过是一次赌博,只不过温蒂的赢面大些罢了。他自投罗网以后,帝国军方面认为南海滨已经放弃抵抗,只需要加把劲就可以把拉法叶特的卫队和温蒂的火绒草舰队一举歼灭,从此以后阿斯拉蒂舰队在大陆将再无敌手。
正因为对温蒂和火绒草舰队的了解,帝国军指挥官才做出了一种“这时候那个非常厉害的舰队没有了‘军神’的指挥,必定非常虚弱,我们全力以赴或许可以胜利”的判断。随后,他就这么做了,没有任何人遵从第十人法则提出异议(在运筹学当中,如果绝大多数情报都相辅相成的话,那么必须要有人为的因素来造成一个与之前所呈现状况对立的状况以作为对预料外情况的应急手段,称之为“第十人法则”。运筹学在CUMA由赛扬授课,90个学时。)因此温蒂投出的骰子就砸到了帝国军的脸上。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帝国军舰队倾巢而出,他们对火绒草舰队和温蒂的了解造成了这一次的乌龙。如果说帝国军的指挥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对温蒂和火绒草舰队一无所知的话,那么帝国军舰队也许就会留下主力看家,温蒂的突袭将极有可能变成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下场。可惜的是,现状对于帝国军而言是残酷的,火绒草舰队没有费什么劲儿就攻入帝都海域,停泊在港口里的几艘运输舰和驱逐舰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一一击沉,而且它们沉没的地方刚刚好是港口的出入口,舰体堵住了航道。
火绒草舰队第二分遣队的400名陆战队在整整4艘战巡舰的掩护之下猛攻帝都,由于港口位于帝都防线以内,所以这一次从内部发起的突袭十分成功。全部36门203毫米舰载炮猛轰帝国军海防基地和几个交通要道,帝国军被猛烈的炮火封锁在周围,无法涉足宫殿地区。事先温蒂做出过指示,阿斯拉蒂帝国是一个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国家,平民百姓一定都在帝都最外围的地方,所以舰队无需留情,只管往帝都里面开火压制就行,死的只可能是帝国军、达官贵族以及他们的爪牙。
当陆战队攻入皇宫的时候,正好看见温蒂被女皇亲卫队殴打,所以他们就把这几个还不知道外面除了什么事情的傻瓜给枪毙一般地杀了。温蒂被解除了限制以后获得了自己的武器,同时下令立即撤离。
“长官,您没事吧?”熟悉的声音,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莱明顿少校,这可真是掐着点来的呀。”我擦了擦嘴角,虽然满口都是血,但是这是习惯动作,“既然你都来了,那么马林呢?”
“上校在那边。”莱明顿说着指了指王座。
马林正用枪对准基陆雅的太阳穴,就等着我一声令下了。
“有些事情略复杂,我们先撤退,回去再说。哦,马林你把那孩子弄晕,记得轻点。”我说道。
基陆雅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马林的手刀已经砍在她的后脑勺上面,她当时就晕了。
这一瞬间,我看到了无数的可能性,为什么我不带走她,这样留下她的活口岂不是看起来我们是一伙的吗?而事实上,我的对手应该是希望基陆雅和我闹翻,彻底决裂以后才能当他趁手的工具。那么我可以再赌一把,我赌他不会对基陆雅出手,赌注就是这个国家的兴亡以及两条命。
基陆雅的,还有他的。
249年10月3日,“军神”温蒂再一次大显身手,依靠火绒草舰队将南海滨保持在己方控制之下长达4小时,期间击沉击伤帝国军舰队总共76艘各型舰船,杀伤帝国军士兵超过1500人。帝都军港入口的沉船被鱼雷攻击以后爆炸,同时入口附近的水下岩体崩塌,彻底堵塞军港致使其废置。帝都超过30%的地区被战巡舰炸毁,绝大多数是上层社会产业,少部分是帝国军的军用设施。
基陆雅女皇倍受惊吓,在接下来好几天时间内都卧床不起,执政大权暂时交付到帝国军统帅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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