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夜一顿乱砍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城东城南的人马终于意识到这单手持剑、背着个女子的俊逸青年和他们这些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随后众人都有意避开柳夜四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挡到路然后被一剑砍死。
五分钟之后,在贝芙妮的指引下,柳夜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院子中。
此时的修莫站在一处塌陷的碎石堆上,浑身浴血,鲜血顺流而下,还在脚边汇成一滩血泊,原本应该是将他全身包裹起来的岩铠缺了大半,不少断箭插在他遍布各种元素伤口的身体上,若不是胸腔还有微弱的起伏,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他还活着。
“亲爱的!”柏妮丝哀嚎一声,不再管还站在一旁已经蓄势待发准备给修莫最后一击的伯希丁以及图日比两人,径直冲向修莫。
伯希丁两人的动作被柏妮丝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随意地扫过柏妮丝以及奥格斯格两人之后,伯希丁两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在柳夜的身上。
剑客,青年……
隐隐间,两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当他们注意到柳夜身上不仅没有什么血迹而且背上还趴着一个女子时,心跳都漏了半拍,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很大概率就是艾尔玛家族中另外一个四阶剑客!
伯希丁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犹豫,手中的利箭以及法术瞄准修莫。显然,他们是打算先解决掉修莫,然后再一起对付柳夜。
只可惜,柳夜并没有给两人出手的机会。
一道朴实无华的剑气划过,两大家族族长的头颅凌空飞起,保持攻击姿态的身体晃了两下之后便倒在地上。
一直在注意着两人动作的奥格斯格瞬间换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看着两具无头的尸体,又转头看了眼柳夜,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吧,过去看看你父亲。”柳夜若无其事地看了奥格斯格一眼,背着菲莉丝往修莫的方向走去。
柏妮丝跑到修莫身前,拿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后者的脸颊,哽咽道:“亲爱的,你怎么样了?”
修莫看着柏妮丝,却发现无论如论都看不清后者的脸庞,他动了动嘴唇,“柏妮丝……”
说完,修莫突然握着柏妮丝那捏着手帕的柔荑,将其拉到身后,“小心……”
此时的修莫因为重伤而变得神志不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伯希丁和图日比已经死了,将柏妮丝拉到自己身后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别担心,亲爱的,我和奥格斯格已经找到柳夜了,他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柏妮丝安慰道。
“柳夜……他能应付得过来吗……”修莫呢喃了一声。
似乎是为了回答修莫的疑问,柳夜的声音传来了,“修莫族长,夫人,不用担心,他们两人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两人纷纷看向走来的柳夜。
“嗯,父亲,母亲,伯希丁·多诺西和图日比·卫耶的确死了。”奥格斯格小跑到修莫两人身前,指着两具尸体的方位说道。刚才他还特意跑过去确认了一番。
“死了就好……”修莫长松了一口气,这一松让他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了下来,紧接着,愈发强烈的剧痛以及虚弱不断蚕食着他的意识。
“咳咳咳……”修莫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吐了好几大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
柳夜见状,立马掏出一颗急救丹递到修莫面前,“修莫族长,这是急救丹,可以治疗你的伤势。”
“药丸?”修莫止住咳嗽,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除非是高级牧师,再好的药丸也没有用。”
这句话就直接变向地告诉柳夜三人,他要死了。
柳夜无言,正如修莫所说的那样,急救丹也并非是万能的,给濒临死亡的人服用最多也只是续一下命而已,并不能治好他的伤势。
柏妮丝泪眼婆娑地看着的修莫的侧脸,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旁的奥格斯格抿了抿嘴,眼眶湿润。
“亲爱的……”
“父亲……”
“听说我。”修莫抬起手,打断两人之后看向柳夜,“柳夜,能否请你帮个忙。”
“修莫族长但说无妨。”柳夜说道。
“我死了之后,按理来说应该是奥格斯格继承族长之位,只是他年纪尚浅,我怕会有人从中阻碍甚至会嫁祸于他们母子,我希望柳夜你能护他们周全。”修莫缓缓说道。
嫁祸?
柳夜总觉得修莫这番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现在也不是什么追问到底的时候,于是他便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道:“没问题。”
“嗯。”修莫点了点头,“接下来麻烦柳夜你先离开一下,我有点私事和他们说。”
“好。”说完,柳夜背着菲莉丝转身往旁边走去。
直到柳夜走远之后,修莫才继续说道:“柏妮丝,奥格斯格,我死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柳夜,虽然他是外人不久前才来到这里,但他人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家族里面的人并非都是一条心,之前我还能压住他们,但我死了之后,没有一个四阶冒险者来压制他们,某些人可能就会动起歪心思,所以以后即使是面对族人你们也不能放下警惕。”
“父亲,我知道了。”奥格斯格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一年里我暗自培养的一批手下,到时你们可以凭我的信物差遣他们,信物在我的储物袋里。”
说着,修莫拿着他的储物袋递给柏妮丝。柏妮丝双手捧着储物袋,低声啜泣着。
修莫见此,抬手摸了摸柏妮丝的脑袋,柔声道:“柏妮丝,相比于现在这副模样的你,我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你,所以如果你以后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不要因为我而放弃追求幸福的机会,好吗?”
“不……”柏妮丝下意识地要拒绝,但她又不想修莫带着遗憾而死,便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知道了……”
“到时如果你母亲有了喜欢的男人,你要给她把把关,别让你母亲给别人骗了。”修莫转头和安格斯格说道。
虽然安格斯格总感觉自己给柏妮丝把关男人有些奇怪,但修莫都这么说了,他便顺势应了下来,“没问题。”
柏妮丝倒是被两父子这一问一答弄得有些尴尬,不满地嘟着小嘴,“什么嘛!说得我好像很容易被人骗一样!”
“谁知道呢?柏妮丝你平时不也是一副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修莫笑呵呵地说道。
“去你的,你的脑袋才不灵光。”柏妮丝撇过头,一副不想理会修莫的神情,泪水也终于止住了。
“哈哈,开玩笑的。”修莫伸手拂起柏妮丝的长发,轻轻地摩挲着,他当然知道柏妮丝很聪明,说那种话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这次就原谅你了。”柏妮丝又转过头来,看着修莫。
“柏妮丝果然还是这么通情达理。”修莫夸了一句。
“那肯定。”柏妮丝扬着小脑袋,毫不谦虚地说道。
修莫再次摸了摸柏妮丝的脑袋,微笑道:“好了,我要走了。”
“嗯,我会和奥格斯格打理好艾尔玛家族的。”柏妮丝收起那副骄傲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父亲再见,我会早日灭掉多诺西家族和卫耶家族,早日一统艾尔玛城的。”奥格斯格说道。
“嗯,再见。”
说完,修莫合上眼帘,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柏妮丝伸手想要摸一摸修莫的脸颊,却害怕会将修莫的身体推倒,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收回了手,改成静静地看着修莫。
好一会之后,柏妮丝才摸了摸眼角,深吸一口略带凉意的空气,转头和奥格斯格说道:“走吧,战斗还没结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母亲,我去就行了,你先休息休息吧。”奥格斯格主动揽下这事。
“好,也正好借这个时候锻炼锻炼你的能力,注意安全。”柏妮丝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
说完,奥格斯格便走到伯希丁和图日比两人的头颅边上,揪着他们的头发将其提起,随后又和柳夜打了声招呼才往外走去。
柏妮丝则是来到了柳夜身旁,“柳夜,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柏妮丝·艾尔玛,修莫的妻子。”
“柏妮丝夫人好。”柳夜道了声好,见气氛有些尴尬便随便扯了个话题,“夫人日后有何打算?”
“如今伯希丁·多诺西和图日比·卫耶都死了,除了那不问世事的冒险者协会,整个艾尔玛城就只剩柳夜你一个四阶冒险者了。”柏妮丝看着柳夜,却是微微躬身,“所以,柳夜你的去留会对艾尔玛家族造成很大的影响,而我希望柳夜你能留在艾尔玛家族。”
“夫人这担心倒是多余了。”柳夜往旁边挪了一步,“我不曾有过离开艾尔玛家族去往另外两大家族的想法,说实话,我最初来这里只是为了避难而已。”
“这么一来倒是我的问题了,我不该怀疑柳夜你的,对不起。”柏妮丝郑重地道了句歉,还觉得不够有诚意,便躬身准备再行一礼。
“夫人言重了。”柳夜伸手抓住柏妮丝的肩膀,将她强行拉起来,“夫人不必为了这事道歉。”
“毕竟柳夜你对我们来说太过重要了,我也不得不小心一点。”柏妮丝解释道。
“夫人放心吧,我是答应过修莫族长会保护好你们,自然不会离开艾尔玛家族,夫人也不用对我特别客气,那样我也不舒服。”柳夜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柏妮丝点了点头,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就目前而言,局势对我们艾尔玛家族来说还是有利的,但也正因如此,外面的威胁基本算是除去之后,之前某些一直被压着的内部矛盾就会被摆到台面上。”
“夫人是说艾尔玛家族会出乱子?”柳夜自然是听懂了柏妮丝的话外之意,联想到之前修莫说的嫁祸一事,就不难得出这结论。
“嗯,艾尔玛家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之前只是因为多诺西家族和卫耶家族的存在才会如此,而此战过后两大家族也算是废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便会陆续登场。”柏妮丝完全没有顾忌柳夜,或许是因为柳夜的实力强劲,或许是因为修莫的交待让她无所顾忌。
“我毕竟算是外人,这些族内的事情也不好插手,不过夫人若是有用得着我的随时可以和我说。”柳夜说道。
“那我就先行谢过柳夜你了。”柏妮丝嫣然一笑。
看着那炫目的笑容,柳夜瞬间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移开目光。
“咳!夫人客气了。”
说完,柳夜不再久留,说了声“我先回去了”之后便离开了这里。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对柏妮丝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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