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荒已经对事件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可亲自面临时,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那红盖头遮住新娘的脸,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根据那裸露出的干尸皮,实在称不上期待。
明明是封闭的大堂,无名阴风却在身旁环绕,阴气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甚至他们这些火极之体,皮肤上都凝结一层寒霜。
“叮铃。”
清脆铃音此时就像催命的幽冥之音,诡新娘开始挪动她僵硬婀娜的身子。
第一个受她关注的是离其最近的燃木芯,只是恍惚间,新娘就瞬移至这位枯槁师兄身边。
那双干尸皮包裹的手,挽住了燃木芯臂膀,本来健康充满活力的手臂,刹那就变得枯败腐朽,血肉凋零,一块块鲜嫩的肉皮像是蜡烛般融化掉落。
燃木芯满脸的紧张恐惧之色,绝非装出来的。本来左臂直直僵硬,可化作枯骨后,就耸拉了下来。
靠的极近,便能嗅到一股轻微的尸臭,光是闻到,整个人就像是被污秽侵染,心中弥漫着冰冷、死亡的念头。
燃木芯也不例外,本来充满灵动的双目变得浑浊晦暗,渐渐失去光彩,弥漫着绝望。
诡新娘挽住他的臂膀,似乎还不满意,想要掀开红盖头来看看眼前备胎的面容
亲亲地靠了过去,一幅小鸟依人的亲昵姿态,她没有用手,一阵阴风拂过,盖头一角轻轻撩起。
此时此刻,即使已经被侵染的燃木芯,双眼中再次被无尽恐惧占据,枯皱的面皮扭曲在一起,瞳孔放到巨大,几乎失去了人的理智,濒临崩溃。
可就在此时,向上浮动的盖头落了下来,诡新娘无声间松开了燃木芯的手臂,飘荡至伏离身旁。
见到此景,荒眼中精光一闪,没想到最后时刻诡新娘竟然放弃了他,让人诧异。
倒是燃木芯逃过一劫,虽然惊恐到了极致,可很快就调整过来。残留着惊慌的面色,眼睛示意着什么。
荒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只剩两人,若伏离不被选中,便只剩下他,危险程度急剧提升。
说不得,就算没有伏离对他的心怀叵测,此时也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手中阴阳符微显,从身后照在伏离身上。确实,伏离的身躯没有任何问题,阴阳符也没给出红光示警。
对面的燃木芯见他有所动作,随即手中暗捏法决,指向伏离。
正是此时,一阵阴风浮荡,红盖头诡异地变大了许多,在两人目视之外就盖在伏离与新娘头上。
若是在某处新婚之地,说不得宾客还以为两位新人干柴烈火,忍不住就亲吻了起来。
不过此刻嘛,伏离的脸不被啃没了,就算是他命大了。
有作用!
看来伏离对新娘的吸引力更大。
可还没等荒高兴,那盖头再次缩小,披在新娘头上。
伏离也露了出来,本来褐色的斗笠,此时变得漆黑一片,上面滴落着充满粘稠的墨色汁液,恐怖异常。
可荒已经无心他顾,若伏离不被看重,接下来……
“叮铃!”
一声清响,诡新娘已然靠在荒的身旁。
荒顿时明白了燃木芯恐惧的缘由,那阵阵阴风与尸臭,充满腐朽与堕落,只是接近就有种坠入无尽地狱的绝望之感。
这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在识海深处徒然显现,根本来不及抵抗和准备。
他的一双眼睛艰难地转向燃木芯,此刻对方似乎忘记了恐惧和担忧,一脸淡然的回望着,那枯老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嘲讽和得意。
还有着庆幸与感激,谢道友替死之恩。
没有挽臂的前奏或是观望的打算,想来,荒竟然是最吸引诡新娘的人。
盖头无风自动,从对方下巴开始撩起。
荒感觉自己在腐朽,不仅仅身体上的衰弱和枯萎,更是神魂中属于灵的那一部分。
意识陷于无尽黑暗之中,连最小的念头都无法生成。
他终于见到了诡新娘的脸,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恐怖,因为就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团黑色的粘稠,浓烈的要把世间所有思绪都吸进去。
两团狡诈而危险的红光就在眼框处,盯着这位备婿,似乎有些雀跃?
于是,心中无限欲火砰然而至,眼前的诡新娘明明就是这么一副不成人样的东西,可他的内心和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兴奋起来,仿佛有什么闸门被打开,身体的元阳如山洪般朝外涌去。
若他福至心灵,就能想起那三具干尸的死法,或许就是如此被诡新娘吸干了身子,还一副欲求未满的状态。
但他没有任何联想,因为他的念头都被固定在识海中,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只能被动的享受着诡新娘赋予他的欢愉。
就和昨夜窥视走廊时的状态一样,甚至连少阳令都无法使用,连玉石俱焚的大招都放不出来。
看着被红盖头遮住的荒与诡新娘,一旁的伏离静默不动,而燃木芯几乎喜形于色,难得的露出胜利笑容。
他之前的恐慌与担忧,可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正怕的要命,稍有闪失他就是下一具干尸,最终这位好心的师弟还是帮了他。说不得,待他出去见到城主,一定要悲痛欲绝地讲述师弟的英勇功绩,让大家记住他。
事实上,只要被诡新娘盖上盖头,他就没见有人能生还,前三位都是这样,被新娘看中,拉去行房,***愉。
只有旁边的伏离是个异数,燃木芯不自觉地离远了一些,他心中对这位师兄有所猜测。
可荒呢,甲级火涌,优。
燃木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师弟的元阳真是雄厚,肉眼可见的金黄火焰已经汇聚至丹田,之前几位可都是这样身死道消的,好心师弟自然也不例外。
正如燃木芯所见,荒几乎没有办法阻拦自身衰竭,更是连念头都动不了。
静谧的识海就像是万年寒冰,冻住他一切想要呼喊的念头。
可,狡兔三窟,荒真的如燃木芯想的束手无策了嘛?
现在的他自然没有办法想这个,可在受到诡新娘袭击的昨夜,他就有了另外的准备。
即使隔着窗户,他都无法抵抗这诡新娘的诱惑,若当面相见,那自然不用说,根本拿不出少阳令殊死一搏。
这念头不会泯灭,而是根本生不出来。
说来这诡新娘实在是克制他,若普通物理攻击或是道法上的袭击,他都能做出防备,利用少阳令这金仙法宝,来抵挡一二。实在不行,也能溜之大吉。
唯有神魂上的压制,让他束手无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在神魂上的修炼还差的太多,根本无法抵抗。
这也是之前荒面对金蝉子布局那么绝望的原因,其实只要对方一个念头,所有人都只能像傀儡一般,无力挣扎。
可既然有了准备,还拥有少阳令这样的法宝,荒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指望诡新娘的能力或他的运气。
就在昨夜燃木芯离去后,他就将一个念头提炼至少阳令中,当然这是此法宝的功劳,他还无法做到意念分割。
那便是当其所有念头都停滞不动时,就启动这个念头,少阳令发挥最大能力,消灭身周一切,无论是何物。
此刻正当少阳呈威之时!
于暗淡无光的混沌之中,一丝念头猛地炸开。
无尽金乌之焰刚要有所动作,忽然异变徒生,一只金蝉显化于识海之中,亿万念头齐声咏念:
“幽冥骨海,黄泉化诡。
世间有道,入煞成劫!”
声声波纹在识海穿行,那黑暗之雾仿佛遇到天生克制它的东西,刹那间消融于无,急速退却。
从未出声的诡新娘,竟然发出“呜嚎”之音,仿若癫狂野兽,内里竟然还有些恐惧之声。
红盖头瞬间被撕裂一半,露出那漆黑的无面之容,深红诡异的眼珠让大堂显得愈发血色浓稠。
本来站在旁边看戏的燃木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愣在原地。
荒同时也恢复了神念,留有念头的少阳令便不再动弹,整个身躯的阳极散发无穷热气,这是未经遮掩的大日金乌之体。
“怎,怎么可能!”望着隔了数米远,连弥漫阴气都无法遮挡的炽热之感,燃木芯几乎叫了出来,尖扎的声音好像被针刺了一般。
“你倒是好算计,所谓阴阳符护身为虚,催命符才是真吧。其中蕴含阳焰之精,再有我是甲级之体,而诡新娘择婿分明是以对方阳极多寡来决定,如此一来我的吸引力远大于你。
不过你莫非以为我真信了你,丝毫没有防备嘛?”
燃木芯顺着荒的眼睛挪去,看向了他的肩膀处,那是昨日荒轻拍之处。此刻火光大作,阳焰汇聚。
随即荒收了一身赤炎,再次像个普通人般,整个大堂的阳极便都落在燃木芯身上。
有所反应的燃木芯恐慌弥漫,可已然晚了。
一条僵硬阴冷的手臂再次贴在他的身上,红盖头也遮住了他的枯老头颅,以及闪烁的肩膀。
那无面诡新娘依偎在她所选相公的肩上,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一切。
“叮铃!”
铃声轻响,大堂前方竟然出现一处地洞,一顶大红轿子被黑烟抬了出来。
坐于椅子上的三名干尸备胎,猛地直立身躯,跟着诡新娘走去。
当然,他们不过是新娘玩耍的备婿,正主自然是其挽在身边,怕他像糖化了一般呵护的燃木芯。
透过撕裂盖头,偶然间还能窥见对方已经崩溃的面孔,可也就是如此了,再没有后续,再没有念头,一切都停在此刻。
只是一滴泪珠沿着褶皱皮肤滑落,鲜红而刺眼,还蕴藏着无尽的恐惧。
一妇四夫,就这么轻飘飘地踏入轿子,黑烟徐徐升起,抬着这群新人,前往不知在何处的婚居之所。
大概,会幸福吧!
荒冷眼看着,心中如此想到。
算人者人恒算之,燃木芯肩膀上的异常,自然是荒布置的。对于金乌法宝,增添点至阳岂不是轻而易举。
其实从燃木芯询问其功体,以及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阴阳符的重要,荒就有了一丝诡异。
直到对方说要联手对付伏离,并肉痛地将阴阳符赠给他,荒便有所察觉。
看似了无痕迹,实则在这诡异之地,谁都无法相信。
动反而不如不动,不去做这般算计,光是荒表现出的甲级体质就比燃木芯要吸引的多。但对方害怕他一介凡人,有所差池,故而多此一手,以备心安。
现在想来,当时燃木芯听到甲级体质笑逐颜开,待凡人之躯时略显阴沉,还是破绽颇深。
比起金蝉子和劫尊之谋,金乌王至今不知是何的算计,燃木芯就显得稚嫩许多。
当然,两者身份天差地别,自然比无可比,但他挑错了对手,荒经历日月交合那份绝望,起死回生的心性打磨,燃木芯不够格。
本来他早可以利用少阳令破局,可经历如此之多,初衷为何,不过是金蝉之法。
若是强硬破坏这古宅,恐怕他无法得到他想要的。
果然,在关键时刻,金蝉显威反而先于少阳令震慑住诡新娘,特别是对方似乎惧怕至极。
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凡人,即使金蝉曾有化气之境,比起让洗阳城城主都犯难的诡异,自然差太多了。
那么只有唯一的解释。
随着诡新娘领着夫婿们回归,整个古宅逐渐虚化,阴气也无法笼罩成型,流散于天地间。
而其中玄之又玄的感觉于荒心中升起,周围破碎的青瓦、红灯、高墙大院,皆腐朽落地,最后化作一道玄光撞入荒的眉心。
不,准确的说是其金蝉印中的古朴燃灯。
无芯之灯幽光闪烁,混沌之景再生变化,竟然是一处深不可见的古宅,其中家家户户阴暗冷寂,有几处主宅更是充满毁灭之感。
一排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如同僵尸一样站在宅门前,等待着什么。没过一会,凄凉冷寂的鼓匠之声传来,可那声音诡异至极,似乎是敲击着骨头发出来的。
细看那顶红轿,不正是刚刚诡新娘走入地底的么。
直到此时,那群等待者露出渗人的微笑,分明处于黑暗之中,可就是能体验到他们残忍的欢愉。
打开轿子帘席,诡新娘牵着一双干尸皮包裹的僵手,缓缓走了出来。
不同于之前遮盖的红盖头,那位夫婿已经不再恐慌,干皱没有水分的嘴角露出诡异微笑,僵直地望向远方。只有脸边未干的血色泪痕,似乎诉说着什么。
在荒见得燃木芯诡异之笑时,心脏顿时一紧,像是被人捏住,难受至极。
画面顿时断开,古朴燃灯只剩一道漆黑丝絮,漂浮在其周围,如同幽冥诡物一般,给人以难言的危机。
灯台附近逐渐浮现一枯萎人头,正是那诡笑的燃木芯。
化诡劫煞!
四个漆黑字体显化于此,让人看之心中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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