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又做梦了。
还是原先昏迷时的幻境。
群山比之前更加峰峦叠翠，丰富且密集。
眼前的少女身着赤红色的外衣。
“师傅？”
陈枫在诧异自己的梦境里竟然会出现赤鸢。
“徒儿，在你梦境中的我，是当初我将你封印后，放置的一片羽渡尘中寄宿的意识。这片虚无幻境中封存着你过往的记忆，掌握的武学与心境。
留守在此地的我，负责带你取回你愿意取回的记忆。当然有的记忆目前对你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
除了那些禁忌之地以外，其他的记忆你都可以任选来取。
不过羽渡尘的力量是有限的，一次只能浏览一小部分。充能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赤鸢直截了当的道。
维持这个虚无幻境会消耗羽渡尘的力量，她必须加快速度。
“明白了，师傅。”
陈枫道。
“很好。”
眼前的群山仿佛近在咫尺，意识放在任何一座山上，那座山所代表的记忆片段便会以文字形式简略的显现出来。
“师傅，我想看看我们认识的那一段记忆。”
虽说潜意识里她就是自己的师傅。
但是陈枫还是希望能更加清晰与她有关的记忆。
“好。”
眼前一阵恍惚，一切都在悄然间改变，仿佛一瞬跨越了时空来到了千年以前。
周围的繁华街市，吆喝的小贩，挂着灯笼的小店，还有路上的行人与偶尔经过的马车。
一切都是如梦初醒般的真实感。
街边摊上和店里坐着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
“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赤鸢仙人也会到场。”
“诶，你们说这个赤鸢仙人真的是仙人吗？”
“怎么不是，我奶奶说过，赤鸢仙人在她小时候和现在没有任何差别。我奶奶说她奶奶说过，赤鸢仙人的年龄比有史以来的所有朝代加起来还要大。”
“真有这么神？那要是当了仙人的徒弟岂不是等于超凡脱俗？”
“也许吧，你们觉得谁会得到冠军成为仙人的徒弟呢？”
“这谁知道，夺冠热门也就是往常夺冠的那几位呗。倒是听说今年有一个黑马，好像叫陈来着。”
…………
陈枫听着街上人们的议论纷纷，竟然产生了些许怀念的情绪。
画面一转。
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擂台上，对手是一位一身英气的少女。
比赛已经开始了。
这时候的陈枫手持着桃木剑，左划一圈，右划一圈，分割出一个轮转不停的阴阳图。
真气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般平静，转瞬间便如同波涛汹涌的巨浪，与少女长枪搅动而出的枪花纠缠交织。
擂台下的观众们眼睛都瞪直了，其中不乏企图通过赌博大赚一笔的人。
要知道少女可是夺冠热门，比赛已经是最后一场了，一旦决出胜负，就代表冠军诞生。
许多赌狗都是在这一场比赛中押了不小的本金，毕竟陈枫再黑马，在他们看来也不可能战胜那名少女。
可现在随手画的一道阴阳图竟然能够和枪花纠缠那么久，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陈枫这一手阴阳轮转的剑招是曾经一名隐居的武林高手传授，他对这一招非常熟悉，但他也只会这一招。
只见他不断的画出阴阳图，短短的几分钟里就画了十几个，每一个阴阳图都轮转着释放出大量的真气压制少女。
少女则枪出如龙，每出枪一次，就能精准点在阴阳图的薄弱处上，打散它。
正当他们彼此拆招时，台下却突兀发传来了惊叫声。
擂台上的地面碎裂，从中心的裂缝之中钻出了一只又一只的感染了崩坏能的拳头大小的虫子——还没有彻底蜕变为崩坏兽的魔种。
魔种群的涌出，打断了比赛。台外坐着的各派掌门与台下的观众全部站起身来紧紧盯着擂台内。
场上还保持着冷静的只有赤鸢与陈枫。
陈枫向上抛出桃木剑，心神合一，真气与剑仅仅相连。
挥手，剑飞驰而出，在空中画出了巨大的阴阳球，扩散开包裹住所有的魔种。
翻手，剑悬停于阴阳球之上，阴阳球逐渐缩小，直至紧贴所有的魔种。
这时候的陈枫脸颊上突兀的显现出几片细碎的鳞片。只不过因为大小与角度原因，除了赤鸢以外，没有人发现。
五指用力合拢握拳，捏碎掌间与阴阳球相连的无形真气，剑垂落而下，阴阳球爆炸。
瞬间绚烂的光芒亮起，在阴阳球爆炸范围内的一切都被湮灭，连坚硬都擂台都被侵蚀的坑坑洼洼。
“我认输。”
一场可能引发危机的小型崩坏事件就被这么轻易的破解，作为陈枫对手的少女早已明白自己不是陈枫的对手。
他起码也有宗门长老的实力，认输并不丢脸。
少女想道。
胜负分晓。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准备下台。
赤鸢飞身而下，在陈枫面前站定。
有些偏矮，甚至算得上娇小的身躯，却如同山一般沉重，压的陈枫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没有师傅，愿意做我的弟子，加入太虚山吗？”
赤鸢说道。
陈枫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太虚山一直都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枫当即行了拜师礼。
世人此时还不知日后的陈枫将是名满神州的凛寒剑仙。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成为了赤鸢的徒弟，就意味着迈出了超脱凡俗的第一步，日后成就必然不低。
………………
太虚山
一间静室内。
赤鸢正在教导陈枫太虚剑心的锻炼方法。
“欲修太虚剑气，必先锻太虚剑心。”赤鸢道。“剑心是一种精神境界，在这种境界中，你可以做到除了感知你的力量与危机以外，一无所知，一无所觉……”
“我先教你剑心决。”
“不过你要记住，就算修成剑心，也要每日巩固，不得怠慢。身为男性，哪怕是天赋出众的你，恐怕也不可能打破常规。稍有怠慢，轻则剑心破碎，重则走火入魔。我太虚山上的铁则便是入魔必诛！”
赤鸢表情严肃。
言语中却处处透露着对新徒的期望与关心。
她本不是这样清冷的人，只不过时光流逝，岁月沧桑，作为长生的仙人，她自然而然的就变得如此冷淡，甚至对世间诸多事物十分默然。
除了灭魔。
陈枫点点头，道:“明白了，谢谢师傅。”
“断绝妄念，收束呼吸。”
赤鸢静静等待着陈枫逐渐入定。
“跟我读，哞……………………”
一段剑心决读完。
陈枫感觉到自己原先硬结成一块的心境似乎瞬间就融化成一摊湖水，湖面平静，波光粼粼，湖底似乎还有一条阴影在游动。
止水之境已成。
赤鸢懵了，但赤鸢不说。
片刻便入止水之境，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画面再次扰动，眼前的一切归于虚无。
此时出现的赤鸢也不再是记忆里的赤鸢。
“羽渡尘的力量要用尽了，可惜了，原本我还想顺带让你把神韵也回想起来的，虽然止水之境还远不到使用太虚剑神的水准，但以你的天赋来说硬核是没问题的。”
“没事，下个月再见了师傅。”陈枫道。
眼前的赤鸢与群山化作细碎的荧光消散。
梦，醒了。
………………
其实在之前昏迷时那个梦境出现后，他的止水之境就已经回来了。
心湖一点一点的凝结成冰，在虚无幻境重修了一次的陈枫明白，这是进入无尘之境的征兆。
一般来说男子无尘就是极限。
陈枫当初觉得自己可以突破这个极限，然而就算是他也没能打破常规，直到被赤鸢封印的时候都还是无尘之境。
不过封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被赤鸢封印?
陈枫的疑惑还有很多，他需要从自己的记忆里去把那些答案全部找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从床上爬起来。
伸了一个懒腰。
他犹豫着该不该出去。
昨天晚上姬子喝醉了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管了，偷偷出去吃个早饭。”
等等吃个饭为什么要说是偷偷的?
推开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从姬子的隔间那边绕开。
身后却突兀的传来了姬子的声音。
“你起的这么早?”
陈枫身体一僵。
转过身来，眼神躲闪着。
心很虚，但明明没有应该心虚的地方。
“嗯，我去吃早饭。”
“行，我马上来。”
姬子去刷牙了。
陈枫赶紧去了食堂，拿了一个三明治，一碗稀饭，一杯温的豆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片刻过后，姬子也端着个大盘子做到对面。
陈枫埋头苦吃。
姬子感觉今天的陈枫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你怎么了?不会做噩梦了吧?”
姬子意识到自己问了个非常蠢的问题。
“啊不是，我是说……”
“倒也不算是噩梦，就是梦到以前的一点记忆还有学过的武功。”
“…………”姬子没想到陈枫居然真的做梦了，随即又好奇陈枫所说的武功。“武功?所以神州人真的会功夫吗?”
“其实武功只是古人的说法，实际上其实也是锻炼崩坏能的方法。”
“崩坏能?神州这么早就被崩坏侵袭了吗?”
“是的，古代神州的文明在当时是很发达的，所以遭受的崩坏也是最多的。”
陈枫深有所感。
“不过好在神州的仙人赤鸢一直在守护神州，还有那些武林门派也了一部分力。”
“仙人赤鸢?”
“对啊，她是长生不老的仙人，也是我的恩师。等等，你没听说过赤鸢这个名字吗？”
“没有啊，她很出名吗?”姬子一脸迷茫。
陈枫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
这不可能啊，以赤鸢仙人的能力来说，海内外的只要级别能够碰上崩坏的人都应该听说过才对。
除非她死了。
但那是最不可能的事情，论力量，一般的律者都不可能打过赤鸢，论寿命，她活了几万年，未来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度过千年是绝对没问题的，不可能会死。
也许是改名换姓了。
陈枫希望是这样。
“那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她的消息吗?”
“也行。”
说不定拉格纳队长知道。
姬子想着。
…………
天命总部。
“羽毛被激活了吗？”
符华感应着羽渡尘。
“希望当他回想起一切的时候，不会怪罪于我吧。”
她苦笑着。
但她的意志很简单。
入魔，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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