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宇宙,无边无际。
一道道火柱交错纵横,横穿千里。离子风暴扭曲的强劲,强风撕裂邻星大气,朝深不见底的深渊阵阵示威。太阳,永无休止的翻腾。
1.5亿公里之外。地球淌洋在温顺的阳光海洋中,缓缓自转,永无休止。越过晨昏线,地球的背面。烟火如经脉,四面八方交织出跳动的心脏。繁星生辉,银河飞舞,笼罩着此夜众生的梦境。
有一块漆黑的版图,彷佛是被心脏遗忘的碎片。在无云清辉下,依然显得焦黑。
星空璀璨,那是一片孤零焦黑寒冷的废墟。一对父子坐在散乱砖瓦上,对着火堆烤火取暖。中年男子是少年的老爹,老爹沉默的从口袋掏出一个破旧的黑色方形长块,棱角分明的拇指用力按在一块突起的小方点上,久久不挪手。少年叫熙之郎,靠在老爹怀里,眼眸明亮清湛,好奇的盯着那手里自己从未见过的玩意。
老爹手里的黑色方块震动一下,松了口气。这把怀里的熙之郎吓了一跳。看着上面散发蓝灰色微光的小方块,明亮的眸子里亮起高光。
“~~喂~—?—”黑色方块断断续续传来沙哑模糊的声音。
熙之郎一抖,朝怀里一拱,盯着黑色方块不敢靠近。只见老爹松开颤抖的拇指,用陈年低哑的嗓音道:“北纬20~东经122度~发来救援~...”
“哔~~哔~——哔——”黑色方块传来一阵电波杂响,熄灭了。
“老爹,这是什么鬼东西!会讲话!”熙之郎指着,眼冒精光。
“呵呵,卫星电话,拿去玩吧。”老爹揉着熙之郎脑袋,往火堆加把火,火在夜风中又大了起来。
卫星电话在熙之郎怀里,就像块烫手山芋。在掌间紧张的抛着,颠来颠去。最后闭眼一抓,抓稳在手里。睁开眼,松了口气。一根根手指打开,卫星电话躺在掌心,熙之郎好奇的翻来覆去,仔细研究。
自从记事起,这片废墟便是我的家。十六个春秋,风霜雨雪,只有老爹一直陪在身边,教我知识,伴我成长。
熙之郎指甲扣不开卫星电话的缝隙,呼吸有点急。又不能直接朝砖上砸,砸坏了可是要挨训的!想了想,熙之郎眼睛亮起来。拇指食指一搓,飚出一条柠檬色的微弱细线。手指接近卫星电话,细线弯曲着钻入缝隙。“嗡”的一声,卫星电话亮起屏幕,猛地剧烈颤抖。电池标识闪动着,表明充电。
老爹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你这臭小子是闪电异能者!”接着命令道:“对,就这样保持着,不要动,充满为止!”
“好的老爹!”熙之郎深吸一口气,猛的加大输出。指尖电蛇“啪啦”一声,从细线变得像指头那么粗。蓝灰色的屏幕频频闪过黑白横纹,逐渐密集多起来。
老爹伸手大喊:“停!!”
才发生二秒钟不到,便为时已晚。
“磅”的一响!卫星电话炸鞠了。炸飞了半截,浓烟直冒。
“哎呀,疼死了!!”熙之郎捂手吹气。手指胀痛,眼泪差点就冒出来了。
“唉。”老爹放下手叹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缓缓道:“儿啊,去收拾行李,明天爹带你去新世界。”
“新世界?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吗!”暂时忘了手上的痛,熙之郎抬头,眸里星辰熠熠生辉。
“嗯,真的存在。这片看似无尽的废墟,只能算是新世界外一粒渺小的尘埃。”老爹伸手,抚摸遥不可及的辰星。
“那我们为啥不早去,非要等到这时候!”熙之郎握着拳头,兴奋又激动的想打老爹一拳。
“怕你闯祸。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上高中了,该放你出去溜溜了。”
“溜什么!我才,才不是书上的狗!”熙之郎给老爹胸膛来了一拳。
“哈哈哈,时候不早了,不收拾就去睡觉。”
“不,我睡不着。”熙之郎站起来,通过洞口,独自走下一旁的地下废墟。灯光老旧晦暗,频频闪烁,全靠着早上太阳能供电。现在蓄电池也老化了,不知还能撑多久。管他呢,明天就说拜拜了,今晚就好好吃上一顿。
地下,是一个大型超市。墙体开裂,埋葬在废墟中。门前经年的电视时不时诈尸一下,播放着十多年前的广告。起初以为是鬼,但习惯了以后,便没什么可怕的了。现在它就像是个老邻居,天天遇到开心事或无聊都可以向它吐槽。“喂,明天我要走了。”声音带着激动。
玻璃模模糊糊发白。里面,尘封的购物车整齐排列在那里,积满灰尘。绿色的青苔从瓷砖小缝里爆出来,有滴水的地方蹦的到处都是。
熙之郎自然的走进去。除了脚下干净得反光出走向的通道,别处地方一片灰蒙。来到卖场入口,走进去。电子门蒙灰的绿灯象征性的亮了一下,然而两边的机械摆臂已经损坏,经年失修。
卖场里,灯光触电般频闪,嗡鸣。微尘浮动,蛛丝的影子大片映在地上。熙之郎来到一处干净的货架前,取下一包番茄味的山药薯片,揣进破烂的兜里。然后走到饮料区,打开隐约霉臭,夹杂着硬化胶条味道的褪色冰箱。从里面拿出最后三瓶肥宅快乐水。这一冰箱肥宅快乐水省喝俭用喝了15年,在今天夜里,走到了故事尽头。虽然食物早已过期,但并不妨碍食欲。
回到地面上,老爹已经睡在火堆旁,四处很通风。熙之郎拍爆干瘪的包装,火光下桔红的手,取出一块山药薯片。小小的山药薯片,刚好放进嘴里。浓郁的番茄味在味蕾上扩散开,酸酸甜甜的,“咔吃”一声舔碎了。拿起打开一瓶变形的肥宅快乐水,空气像补品一样钻进来,“啵”将瓶子复原。熙之郎还给这种快乐水起了个亲切的名字,叫虚宅快乐水。“噗!”想想就好笑。快速吃完山药可乐。明天就要出发了,还要去道别呢!
草沉睡着,沉睡在这片无尽平地的山脉。
熙之郎踏着月色踩在斑驳焦黑的废墟上,砖块像酥脆饼干一样被鞋底烂成齑粉。前方是坍塌的大厦,露骨的排水管道丛横交错,有大有小。就像被从中间绞断钢筋,插在冰层里的泰坦尼克号。绕过去太久,到天亮都不一定到那里,只能跳过去了。
熙之郎脚底细小闪电交错,凝聚。“彭”的乱石崩溅,一跃飞上5~6米高。身体在空中打着转,双腿一伸,“梆”吸附在暴露的密集的钢管上。这是他十岁那年无意间发现的小技巧。当然,也要感谢老爹教书有方。一个爹把所有老师的职务都干了。
熙之郎顺着钢管爬上高处,再朝远处钢筋一蹦,腾空飞舞,吸附在上面。越蹦越远,很快便蹦出了有十多公里长宽的庞大废墟。
灵活的身影跳上一座残垣断壁。吸附时。要不是闪电照明,脚差点踩上弯曲横掉的避雷针。双脚灵活展开,快速缠勾住避雷针,用闪电吸住。身体顺势拍下,快速腾出一只脚踩着墙面。没想到惯性太大,差点坐上避雷针。还好只是扎穿了裤子!看着档口露出的生锈避雷针,熙之郎腰发麻一挺。“呼~”松了口气,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会是那部卫星电话鬼魂来报仇了吧。”熙之郎遮着破洞,攀上残垣断壁,坐在平台上休息。下方,是一块巨大荧幕,安安静静躺在断裂交错的钢筋水泥间。清辉斜斜照进,错落的椅子污染不堪。曾经,那里曾是市中心最热闹的剧场。这也是听老爹说的。在岁月吹打下,成了一个褪色的烛残老人。在上面还能闻到一些当年的烟草味。
风大了起来。熙之郎一跃,从剧场上掠过,向更远的夜色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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