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爱尔娜还是醒了过来。
依旧是这密室一样的地方呐……身体……也还是利的。都是真的,我现在竟然真的在利的身体里。真是有些可笑呐,爱尔娜,你是如此地愚蠢,竟然被人这样戏耍。
爱尔娜眼前又浮现出那身着占星袍的怪人,明明对方说的话无比含糊,自己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所以为的解释。
我太执着了吗?可这种事情我到底该怎么办?自己是谁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阿尔利亚?好像是,可是分明又差得太多了,性别相反,性格也截然不同,貌似只有外貌神似而已。
明明是为了知道自己是谁而活着、而去学习,而命运似乎是在跟我开玩笑一样,竟然到了利的身体里,我到底该怎样认清自己呢……完全放弃爱尔娜,而以利的姿态……
爱尔娜用手撑着缓缓坐了起来,心口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武者的体质较普通人实在是强出太多了,不然她真得躺一个月才能坐起来才对。可这该感到幸运吗?她自己的身体自愈远比利快。
先活下来吧,只有活下来,一切事情才有转机。爱尔娜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并不是没有任何希望,不,肯定是有希望的,至少还是能用『他之目』,看到自己身体还能看见和听到的,好消息是自己的身体还健在,不过现在住在里面的人是不是利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利还好说,但要是其他人……
不,还是先放弃思考这些吧,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试试看能不能下床吧。唔,好痛!
爱尔娜试着下床,可是显然心口上的伤还没好到能供她动作的地步,不知道哪一个动作,偏偏就扯到了伤口上。
真可惜,用不了魔法,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糟糕……
一开始她还以为利只是没有修习魔法而已,结果却没想到,利的魔力天赋竟然微乎其微,元素亲和力也一样是触底,一个火花对于他来说都是难以达成的,更别说治愈术了。就算爱尔娜知道该如何使用魔力,可是也无可奈何,她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魔力。
如次地无助,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她连最亲近自己的朋友们都难以开口,更别说向陌生人求援。很孤独,仿佛这个世界都跟自己无关,无数次想要作出改变,可是每次的结果似乎都是一样的,脑海里早就排练好的话语,到了嘴边永远都是婴儿似的咿呀学语。就像是早已被设置好,只会按齿轮的运动而运动的机械一样。
爱尔娜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真的算是个“人”吗?
心口还是在作痛,爱尔娜无奈又平躺下来,看着没有天花板遮掩的古铜色砖块,忽然想到了学院里看见的一个女孩,不,应该还算是个女人吧……
“喂喂,大家,嗨起来!今天谁要是能喝过我,今天的酒都由我来买单!”
酒吧前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性感女人一条大腿压在了酒柜上,她高举着酒吧里销量最好也是最醉人的古濏酒,时而引吭高歌,时而用着洪亮而摄人心魄的声音高喊着。
她看上去如此豪迈,如此夺目,见惯了妩媚的男人不禁为之喝彩,一些女人也对她的飒爽动心,部分人甚至忘了,这竟是一个沙漠海盗团的“公主”。
不过也对,科瓦伦学院不讲究这些,把这里当成普通的学校,把同学看作同学便好,其他的事情带到外面再解决。
“明明还是白天,却意外热闹呢。”奈亚莉亚无趣地看着自己杯子里猩红色的鸡尾酒,不知道哪里来的银色勺子搅来搅去,卷起一圈一圈的水纹。
“那当然,这里可是玛格·博兰的酒吧,热闹一点完全是应该的好吧。”克丽丝倒很兴奋,两眼都在放光,她手里也端着一杯古濏酒,看得出她很喜欢那位玛格女士,甚至于可能都是其粉丝之一。
“哈哈!”被强行带过来的爱尔娜有些尴尬地笑了声,她本来就是不打算来这种地方的,她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如此喧嚣的地方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两个人有意无意的争辩又有些让她头大。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图书馆看书不行吗?爱尔娜暗自苦笑。
“沙贼中的王女,克丽丝你竟然喜欢这种人,啧啧。”奈亚莉亚咋舌,显然看不惯克丽丝的品位。
克丽丝一听这话,马上就不高兴了,奈亚莉亚老是故意说些和她作对的话,她老早就看不惯了,这下对自己偶像的坏话一下就引燃了积存下来的火药。
“别拿你那大小姐习惯摆谱啊喂!玛格女士可不是靠沙贼的势力进的科瓦伦学院的好吧?她完全凭借的自己在土元素魔法上的能力!”
奈亚莉亚抬头,看了她一眼,无言笑了一下,而后又垂下脑袋:“可她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沙贼对吧,你没法否认。”
“别把你在外面的成见带进学院好吗?这里不是你家!”克丽丝刚才还气冲冲的话突然冰冷下来,但这绝不可能是要停止发作的意思,到更像是……杀气?
哈!为什么突然就吵起来了?爱尔娜心里百般无奈,只好打了声招呼去了一趟洗手间,以暂时躲开硝烟的味道。
去到洗手间,却没想到那位古铜色皮肤的女士正在镜子前打理妆容。在这么近又没有其他东西影响注意力的情况下,爱尔娜这才看明白这位玛格女士穿着竟然是如此暴露,从肩膀到胳膊都是裸着的,皮质短裤几乎快要走光,齐胸的衣带微风中飘动,丰满而不显肥硕的**被并不多的布料包裹,布料恰到好处的厚度让一些好色之徒遐想不已。
“啊!”爱尔娜有些受不了,脸上一红,又叫了一声。这样的打扮,在她看来是完全没法接受的。
“嗯?”玛格看向爱尔娜,并没有在意爱尔娜的反应,只是笑了一声,“你是爱尔娜对吧?”
“是——嗯?您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爱尔娜一时有些困惑,她可没有到处宣传自己,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情。
“其实很多学生都知道你的,美貌、重瞳、阿尔利亚……围绕着你的话也就这几点。我也知道你的一些事,但我和她们都关注点并不一样。”比起刚才,玛格似乎冷静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直来直去了。
虽然隐约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个无人知晓的角色,但很多人知道这就有点超出预想了,而且关注……自己竟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玛格女士您是说我还有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吗?”爱尔娜不解。
玛格笑了:“是,虽然我只说得出一个。你要听听吗?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话。”
“请您说下去吧,我想知道。”爱尔娜轻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有些紧张。
玛格回过脑袋,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拨动了几缕凌乱的头发:“你总是在逃避,逃避这个,逃避那个,凡是能够逃避的你都选择了逃避。真叫人可惜,你错过了太多。你甚至不愿意多和你的朋友主动说一句话。这些我都有注意。”
“还真是麻烦您在我身上费心了,您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呢?”
玛格扭了下头,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妆容很满意,微笑着回答:“纯粹是讨厌看到以前懦弱的自己而已,谁能想到沙漠中的公主也曾是个怕这怕那的小女孩呢。你说是吧,爱尔娜。一起喝一杯?我请客。我自己酿的酒可是沙漠中的旅行者最喜欢的哦!”玛格高调地看向爱尔娜,期待着她的回答,眼睛里闪耀着明媚的光芒。那个众人熟知的玛格一下就回来了……
逃避……逃避……我在逃避什么?我难道不是一直在前进吗,为了找回我的记忆……她为什么会这样说?现在瘫在床上不能行动也算不上逃避吧。哈,我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些?明明毫不相关来着。
爱尔娜突然羡慕起作为佣兵的利来,不需要思考那么多,只需要忠实地完成雇主和工会的任务,那么一生估计就很精彩了,不像她需要思考这么多东西。
光辉的女神呐,除了找回记忆,找回真实的自己,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即便我不是您的信徒,也恳请您为我指引道路。
没有回应,不过爱尔娜也并没有因此而更加沮丧,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的祈愿而作出任何的反应呢。
“神明确实是不会,不过我可以帮你指引一下道路哦。”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爱尔娜突然坐起,全然忘却了肉体的疼痛。这个声音她只听过一次,但她不会忘记,这是导致她现状的罪魁祸首的家伙的声音。
“是你!”
看不见占星师的存在,但确实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爱尔娜想要转身,可心头突然又是一阵剧痛,爱尔娜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打算。
“你又是来骗我的吗?”爱尔娜的声音很是落寞,她并不为此感到生气,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卑微和可怜。
“不,算是赎罪吧,毕竟我也算是这件事的推手之一,为此善后也是有必要的。”
“善后?你是指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有所转机吗?抑或说为此负责?”
“转机当然是有的,不过不是现在。但是为了今后的转机,你得先站起来离开这里不是吗?”
“我……”爱尔娜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体,因为心口上的一剑,利的身体上缠了不知道多少圈绷带,而且因为伤口在心脏上的原因,在好到一定程度前也不能轻易用魔法治愈,“现在怎么站得起来?”
“这副身体可比你所以为的要强得多,死不了的。要是你怕的话,那就等身体痊愈吧,不过你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弥特斯克调侃的声音紧接着爱尔娜的话再次响起。
就印象来说,德尔逊是不可能做什么坏事的,可是,太多转机了。就把自己藏在密室里来看,那位大叔当然不可能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可又大费周折地把自己藏起来。理由很简单,有人要对自己不利,而且敌人并不远。如果现在出现的怪人是刻意要捉弄自己,那么就绝不可能会在现在将自己葬送出去。
她没得选,比起被再次戏耍,留在这里更加危险,她不能死,她只能选择站起来离开这里。
“我该怎么离开?”爱尔娜一下就问到了点上。
“你的路,我无法帮你选择,只能祝你好远。那么再见?至少,我觉得应该还是能再见的……”
气息消失了,画面一转,爱尔娜眼里看到的又是那古铜色的砖壁,她回到了刚才的时候,仿佛那个怪人没有来过一样。
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她必须得动起来了,总算是有人告诉了她该做些什么,她没有理由再继续迷茫。
走一步看一步吧。爱尔娜咬紧牙关,猛地起身坐起,却因为四肢太久没怎么活动而造成的不协调一下就从床上栽了下来。
最先开始的疼痛是由里而外的,心脏仿佛再度爆裂,肺叶似乎被血液注满,突然就产生了窒息的感觉。疼痛感近乎淹没爱尔娜的意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像是在自己体内引爆了一个火药桶。
强忍着不晕过去的爱尔娜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蜷缩,仿佛收紧身体后就能减轻什么似的,身体完全地靠本能来行动。
剧痛渐渐减轻了,全身冒出冷汗的爱尔娜止不住地倒抽寒气,接着摔在地上的痛感姗姗来迟,可这在爱尔娜看来已经算得上舒适。
爱尔娜渐渐感到身体能够再次行动,于是慢慢地,像是婴儿一样地,站了起来。风中残烛般地站立着,没有人去动估计都会自己先撑不住倒下。
“利,可真是对不起了。”她口中再度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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